第42章 恩重如山

  蛇墳之中的那口棺材挖出來，裡邊卻放著一封信。

  黑紙白字，上邊寫著幾個字。

  林九千，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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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封信，是給林九千的。

  很顯然，對手知道，林九千會尋到這裡，挖開蛇墳。

  林九千說，我被蛇骨反噬，沒有那麼簡單，是有道理的。

  我把信封遞給林九千。

  他沒猶豫，立即將信封打開。

  裡邊也是一張黑色的信紙，紙上寫著白色的字。

  「林九千，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你已經非常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了。你花了那麼多年的心思，藏著一個衣缽傳人，是真的不容易。」

  「說真的，我可不忍心將他毀掉啊！」

  「剛才，黃泉路你們也走過了，在醫院裡，百鬼夜行，你們也都見識過了。我之所求很簡單，就是要鐵面生的那塊命骨而已。你不厚道，不但再三阻撓，甚至還讓九玄協會，把他藏了起來。」

  「林鐵生跟你的關係，沒那麼好吧？你憑什麼動用這麼大的資源，去幫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從信封上的那些字體，仿佛就能夠看到對方的語氣。

  一串省略號之後。

  後邊繼續寫道。

  「算了，不說那麼多了，既然這樣，問題也變得簡單了。」

  「咱們做個交易！」

  「我給你個期限，三天之內，你帶著鐵面生的命骨，到海浪淘沙。林鐵生的命骨交給我，我就把你徒弟的這條同命骨，還給你。如此，一命換一命，你沒得選！」

  看完這封信，林九千立刻跳上前邊的石堰，到路上。

  看了一下旁邊地上的車轍印，除了我們開過來的車之外，還有其他的車轍印。

  他單手之上掐訣，口中道。

  「白狼，追！」

  隨即。

  他袖口之中，呼嘯一聲。

  旁邊雜草被無形的東西，撞得嘩嘩啦啦作響。

  看來，林九千是要白狼去追之前來過的那輛車了。

  做完這個，林九千回頭沖我打了個手勢。

  我收起鏟子，跳上石堰，跟著他上了車。

  他開著車，往外邊走，大約開出去半公里左右，快進我們村的時候，停了下來。打開車門，外邊一股清冷的風呼嘯而來，我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白狼已經回到後邊座位上了。

  林九千過去，撫摸了白狼。

  片刻，林九千就跟我說。

  「車輪胎上被塗過石灰和骨灰的混合物，影響白狼的嗅覺，它沒法找到那輛車。」

  如果能追上的話，或許能夠從對方的手裡，把那條命骨給搶回來，但現在，對方已經跑了。

  沒辦法。

  我們只好回去把小青蛇的蛇墳，給重新封了起來。

  林九千似乎想不到什麼好的辦法，他就坐在旁邊的石頭上，手上拿著一根木棍，在土地上畫著什麼。

  那石頭上長滿青苔，很軟，可他卻有些坐立不安。

  我知道，信封上的要求，讓他非常為難。

  封好蛇墳。

  我走過去，在旁邊的石頭上坐下來，問林九千。

  「那條小青蛇的屍體，對我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林九千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點頭。

  「何止是重要，那就是你的命啊！」

  也怪不得，我爸媽一直都那麼重視蛇墳，原來，它關係著我的生死。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我想問林九千。

  我便開口問。

  「爺爺，當年的那條小青蛇，就是青衣妹妹，對嗎？」

  林九千直接回答。

  「沒錯。」

  「就是她，當年，是她救了你的命。」

  果然和我想的是一樣的。

  蛇骨手串之中的青衣妹妹，就是當年的小青蛇。

  我爸媽一直跟我說，當年，就是那條小青蛇的出現，我才能化險為夷，否則，那城隍廟的廟祝都說了，像我這種先天無命的人，根本就活不過那一晚。

  小時候我聽到這話，感覺實在太過玄乎。

  可當我被林九千帶入這個世界之後，我相信，那些都是真的。

  而林九千對我的了解，也遠超我的想像。

  接下來，他又告訴我。

  「小易，樹無命而枯，人無命而不活，你先天無命，正常情況下，就只有胎死腹中，這一種結果。但你還是出生了，這是你的造化，不過，在你出生之後，就被人放在了城隍廟外，是老廟祝把你抱了回去。」

  關於我的身世，我爸媽知道的，從來沒隱瞞我。

  他們就告訴我，我是從城隍廟抱回來的，是個養子，但他們待我跟親生的無異。

  此刻林九千提到我爸媽，我倒是有些好奇。

  我問。

  「你知道，我親生父母是誰嗎？」

  林九千看向遠處，微微搖頭，道。

  「我也不知，你被放在城隍廟外的那一晚，我也剛好在城隍廟，跟老廟祝喝酒。」

  「當時，我追出去的時候，只遠遠地看到了一輛車的背影，太遠了，也看不到車牌號，就知道，是一輛黑綠色的越野車。你應該清楚，那年代，咱們縣城車子很少的，能夠開得起車的，自然都是有大家底的。」

  林九千說著的時候，我腦海中掠過了那輛車，離開的一幕。

  他們是誰，為何要把我丟在城隍廟外？

  因為我先天無命，養不活嗎？

  林九千拍了拍我的肩膀，繼續道。

  「孩子，我覺得，你親生父母當年，是有苦衷的。」

  「當年，我和老廟祝，那都是大老粗一個，也不知道該怎麼養活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不過剛好，你爸媽，也就是林鐵生和易梅到城隍廟多次請過求子簽。」

  「老廟祝就跟我提議說，要不，這孩子給他們養？他們命硬，保不齊能有幾分轉機呢？」

  「老廟祝就派人，把你爸媽，給喊到了廟裡，說了這事。」

  「你爸當時很開心，當場就答應了，他還說，這一定是上天賜給他們的孩子，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孩子養大。」

  「老廟祝給了他們一卦，那一卦，卦象為，澤來天，遇青龍大吉。」

  「小青蛇的出現，寓意青龍。」

  「你活了下來。」

  「不過，你終究還是先天無命，只能與小青蛇共用命格。」

  「為了藏好你的命格，需要一塊風水極好的地脈。老廟祝給你爸媽看了地，就看上剛才那塊地了，小青蛇需要被葬在那裡才能安定。」

  「當年這塊自留地，也是你爸媽，掏光所有積蓄，買下來的，為的就是藏你命格。因為你自己沒有命格，所以，你身上並無命骨，而你的命骨，就是當年那條小青蛇的骨頭。」

  話到這裡的時候。

  我便抬起手腕，問林九千。

  「那這條蛇骨手串呢？不是小青蛇的蛇骨？」

  「這串不是。」

  「小青蛇太小了，她的靈骨極其細微，不適合做靈骨，所以，葬在蛇墳之中才最安全。你爸媽將蛇骨葬在這裡之後，我就暗中用這串蛇骨手串，將她的魂魄，給渡入其中。」

  「她當時，為了救你，扛了不知道多少道天雷，一身修為盡失，為了應卦，給你爸媽指示，她才拼命化成一條小青蛇，掛在了你家門鼻兒上，但當時的她，就只剩下一縷殘魂了。」

  「若在這種情況下，她還依附那一條殘軀之上，殘魂恐怕早就消散了，我也是不忍心，她就那麼散了，就用這串靈骨養了她十八年。」

  「十八年過去，她初成靈骨，有了靈脈，總算有了一點點魂魄的樣子了。」

  「原本，我計劃著，你爸媽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們就過來，取走你的命骨，將那命骨，移到你手腕上這串靈骨上，可沒想到，這地方，竟暴露了！」

  「陳森他現在，相當於掌握了你的命骨。」

  「所以，現在的真實情況就是，他若想要你命的話，易如反掌。」

  聽到這一番話，我才知道，青衣妹妹不單單救了我幾次，她在當年，就對我恩重如山，如果不是她的話，就沒有後來的林易。

  我抬手，輕撫手腕上的蛇骨手串。

  也不知道，她現在情況如何？

  林九千說，蛇骨嗜血之後，會對我產生反噬，反噬的結果，就是帶我共赴黃泉。

  現在，她好像已經安靜了下來。

  我手腕上的傷口，被神砂封住，已經結痂了。

  不過，林九千跟我解釋，除了之前我自己以鮮血為青衣妹妹療傷之外，另外兩次蛇骨嗜血，可能並非蛇骨反噬，而是，那陳森的暗中作怪。

  命骨在陳森手上，我現在的處境，的確非常危險。

  如此，我也明白了，林九千為何會發愁。

  我是他的衣缽傳人。

  我估計，他在當年就看上了我，除了無命之外，可能其他的條件，都符合他的收徒要求，否則，他也不會二十年了，一直都不收一個徒弟，如今終於到了我可以承接他衣缽的時候，我的命，卻被掌握在了別人的手中。

  到底是該拿著我父親的命骨，去換我活著，還是不去換，讓我父親活著？

  這是個非常困難的選擇題。

  林九千當然想要我活著，這樣我好繼承他的衣缽，可是，我父母對我一樣恩重如山，如果拿著我爸的命，去換我的活著，我絕對不可能答應！

  想清楚這些之後。

  我沒猶豫，直接給林九千跪了下去。

  林九千看到我下跪，他趕緊起身，想要扶我起來。

  「小易，你這是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