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怕喜歡你

  白素素輕輕搭在我的手背上，溫柔道：「陳濤，不用怕的，大掌柜不是外人。」

  我看著她點了點頭，不是外人，還能是什麼？我低頭苦笑自嘲。

  轎車很快在一座莊園停了下來，莊園很冷清，只掛了幾盞紅色燈籠，時不時可見一些掛著省廳牌照、戰部牌照的車從裡面出來，足見來往此地的都不是一般人，難怪胖子擠破腦袋都想進當鋪。

  「請下車。」車在院子裡停了下來，門口立時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迎了過來。

  「孟叔！」白素素笑著向那人打了聲招呼。

  我與孟叔打了個照面，心中暗道這人好不簡單，他應該是刻意把自己的氣場給藏了起來，以至於我很難看穿他。

  「孟叔是大掌柜的管家，平時我們當鋪的事，大多是孟叔打理。」白素素在一旁介紹道，並沖我眨巴了一下眼睛，意思是這人不簡單。

  我連忙伸出手，握住了孟叔的手，有些緊張道：「孟，孟叔，我是陳濤。」

  在進入這個圈子後，我算是知道了，這些近乎神仙一般的陰陽行家，莫說是劉平這種小銀行經理，就是政商大佬在他們面前也得恭恭敬敬的。

  孟叔拍拍我的肩膀，爽朗笑道：「陳少爺，以後就當這是自己家，來，大掌柜已經等候多時了，請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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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與白素素跟著孟叔在莊園裡穿梭著，一會兒的功夫，孟叔把我倆領進了一間偏房。

  房間裡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味，正屋左右牆壁上掛著三清祖師爺畫像，與歷代掌柜的畫像，正前方是一道珠簾，珠簾隔出了一個裡間。

  孟叔沖我倆微微點了點頭，恭敬退了下去。

  我學著白素素在帘子外的蒲團上盤腿坐了下來，她沖裡邊拱手道：「大掌柜，他來了。」

  帘子裡邊傳來了一陣咳嗽聲，緊接著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嗯，你辛苦了，這次事情辦的不錯，先退下吧。」

  白素素看了我一眼，淡然退下。

  屋子裡頓時只剩下我和那看不清相貌的大掌柜，他似乎病了，一直在咳嗽，過了一會兒，他開口問道：「是他帶你出來的嗎？」

  啥？我愣了愣，旋即又明白了，連忙點頭道：「是的，是無名鬼王帶我倆出來的。」

  我和胖子去野馬村，既然白素素知道，掌柜的自然一清二楚。

  「嗯，你運氣不錯，他沒殺你，反而是看上你了，這是你的福氣。」大掌柜沉聲道。

  我暗自搖了搖頭，這哪是福氣，分明是逼我走上絕路。如果說孫大玄把我的魂魄拿走了，是讓我踏上這條路的起因，那麼無名鬼王與我簽訂血契，則把我推到了無可後退的絕路。

  鬼王絕不允許自己給一個廢物做背身，我如果不幹這行，他遲早也得毀了我。

  但我不會後悔，要沒有無名，我早就死在了野馬村，他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沒有理由找藉口逃避。

  「陳濤，我有意收你入當鋪，做老夫的傳人，不知道你可否願意？」大掌柜見我沒吭聲，再次問道。

  我想了想，然後很堅定的告訴了他答案：「我知道您代表的是什麼，但我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加入當鋪。更不夠資格做大掌柜您的傳人，當然還有一點，我知道你們看中的是天官體，所以我想將來你們再次邀請我的時候，是看中我陳濤的實力。」

  天官體，百年難得一遇，尤其是我能背動二爺，只怕整個南廣地下都已經傳開了。用不了多久，怕是城隍老爺都得來請我。

  但只有我明白，我的實力壓根兒就不值得一提，如同一隻螻蟻，任何人伸出手就能把我捻成碎片。

  大掌柜咳嗽了起來，他沒有說話，應該是在思考。

  我絲毫不敢動，冷汗濕透了襯衣。我拒絕了一個圈子裡的人夢寐以求的機會，不願意做他的徒弟，這對德高望重的大掌柜來說，無疑打臉啊。

  我怕他一怒之下，一道符把我給活燒了。

  自從見識到孫大玄等人的厲害後，我深知他們的手段，完全可讓我從這個世上灰飛煙滅。

  良久，他咳嗽了幾聲道：「好，你有志氣，既然不願意做老夫的弟子，老夫也不強求。老蔡頭已經教你本事了，又有那位罩著你，我想你很快就能闖出名聲。此後，但有要事，可來當鋪，這裡的大門永遠都為你敞開。」

  聽他這麼說，我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恭敬拱手道：「多謝掌柜的，以後但有差遣，只要我能辦到的，也定當不遺餘力。」

  「不過，你不是當鋪的人，五通教難免會糾纏不清，此後，你定要多加小心。另外，你在五通客棧簽署的合約，老夫已經跟陰間打了招呼作不得數，但你的壽魂卻是個麻煩。」大掌柜道。

  我心下一暖，看來他在背後沒少助我。

  「壽魂，我一定會找回來。」我淡然道。

  「很好，像我年輕的時候，有膽魄。你且退下吧，以後有事可與素素聯繫。」大掌柜有些疲憊道。

  我猶豫了幾秒後，拱手請求道：「大掌柜的，能否換個人與我聯繫，我不想跟白素素走的太近。」

  大掌柜驚訝問道：「哦，你不喜歡她？素素這丫頭為人處世極為得體，你倆年紀又相仿，怎會生出如此嫌隙？」

  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我能告訴他，白素素整天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讓我很是受不了嗎？

  我不想騙自己，我怕愛上這個女人，她實在太完美了，每一次與她走的太近，我的心都會不由自主的跳動。

  我低著頭一言不發，大掌柜笑了起來：「好，既然是這樣，那老夫就給你換一個。」

  我連忙謝了大掌柜，他看起來有些累了讓我自行告退。

  我離開了密室，孟叔與素素都在外面等候，見了我，兩人都很欣喜，誰都想問，但出於規矩，都沒法張這個口。

  「恭喜陳少爺加入天地當鋪，此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孟叔豪氣笑道。

  白素素笑盈盈的看著我，眼中滿是喜意。

  我禮貌的對孟叔說：「孟叔，你誤會了，我並沒有加入。」然後，我又道：「孟叔，我有些累了，能送我回去嗎？」

  孟叔與白素素兩人都面面相覷，顯然他們都知道掌柜會收我為徒，但卻不明白我為何要放棄如此天賜良機。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們，轉身往門外走去。

  我在莊園裡散步，徐徐的清風拂在身上，我心裡反而愈發不寧靜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拒絕大掌柜的好意，我能感覺到他的誠意，他是有心想要收我為關門弟子。

  我想這也許有白素素有關，更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我沒能說服自己，就這麼直接踏入這個門檻。

  我不是一個聰明人，對新生事物接受的比較慢，腦子又有點軸，所有的原因結合起來，讓我在這事上很迷茫。

  「陳濤，該走了。」白素素站在車門外，喊了我一聲。

  我上了車，一路上她都很平靜，甚至連正眼都沒看過我，很是冰冷。

  車到了當鋪門口停了下來，下車的時候，白素素冷森森看著我道：「陳濤，你什麼意思？為何要刻意迴避我？」

  我知道她已經接受了大掌柜的指令！

  我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抱歉！」

  她在我身後，大叫道：「你這人自私自利又自卑，總是走不出固執的私念，如果你永遠只把自己當一個廠狗，我再怎麼包容你，你我也成為不了朋友。」

  「你的世界女人概念太狹小了，除了你媽，就是你的女朋友，為什麼咱們就不能像朋友一樣呢？你為什麼不把心放寬些呢？」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直戳我的心臟，不僅僅是我，很多我這個階層的人都是這樣，正因為此前從未接觸過，所以警惕、珍惜。

  從來沒有女人像她這般青睞我與我走的這般近，我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入非非。

  我想進入她這個圈子，我想開豪車，想光宗耀祖，想有一個像她一樣時尚、性感、漂亮的女朋友，但我卻沒有這個勇氣！

  「陳濤，你是我見過最失敗的人！你就是個懦夫、孬貨。」白素素恨極了我，她從沒有像現在這麼失敗過。

  「是，我是個懦夫，我怕跟你走的太近會喜歡你，會愛上你。那樣我會更痛苦，所以，白小姐，從現在起，咱們倆各奔東西，你看可好？」我決定向她坦白，給自己也給她一個說法。

  白素素呆了，她被我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目送我慢慢消失在街角。

  我知道，和這個女人之間的糾葛到這徹底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