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誇功

  江澈要的建築材料太多，雖然讓柳希文有些撓頭，但是想想辦法也能解決。

  也就是江澈趕上了好時候，若是放在前幾個月，別說數量這麼多了，就算是砍半再砍半他都整不出來。

  那會太多重要設施和工廠急等著建設，自己雖然與江澈要好可也不能因私損公吧，若是江澈知道了也不會同意自己這麼做。

  現在嘛，重要的都已經完工了，沒完工的也都是不著急的，那些建材放著也是放著，一家挪一點賣給沙河大隊，等後面需要了再向建材廠下訂單也不礙事。

  東拼西湊，這才滿足了沙河大隊建房的需求。

  沙河村這邊，因為擔心人太少拖累進度，天冷之前住不進新房，因此平時摳摳搜搜的江大康這才敞開了僱人。

  

  還是那句話，工程進度取決於打款的速度。

  不到一周的時間，地面找平連帶著水溝清淤以及下水道的挖掘這些前期工作全部完成了。

  第二天一早，岳三親自帶隊進場了。

  「呦，岳三大爺，您這傢伙事兒挺齊全啊？」

  「攪拌機都用上了，這可越來越正規了啊。」見到岳三，江澈上前遞了支煙，打趣道。

  「你小子不會是還用老眼光看我們吧？」

  「告訴你，我們現在可不是以前打游擊的模式了，現在不光有攪拌機，我們連拉材料用的起重機都有，也就你們大隊只蓋瓦房，要是蓋樓房我把所有家當都拉給你瞅瞅。」接過江澈的煙，岳三沒讓江澈給他點火，掏出煤油打火機自己給自己點上了，小老頭傲嬌的說道。

  誰不知道樓房比瓦房好看，可也要看看現在所處的年代不是。

  現在要是80年代，江澈肯定一步到位直接上樓房。

  甭管是中式的還是西式的，哪怕要那種科幻風格的物流園裡都有設計圖。

  起初江澈也想過把村裡的房屋都設計成各式各樣風格的小別墅，但也只是在自己腦海中想想罷了。

  倒不是擔心村民沒錢，這些年家具做下來，哪家哪戶沒些存款，以現在的物價蓋個小洋樓，綽綽有餘。

  他是擔心有人眼紅，再整些么蛾子出來這就比較煩人了。

  『都是集體經濟，憑什麼沙河大隊家家戶戶都住一個個小樓房，我們卻還是住著土坯房？』

  『他們是不是違法亂紀賺了錢？還是因為江澈是他們大隊出來的，所以上面在優待江家？』江澈都替這些人想到藉口了。

  瓦房也挺好，反正就當個過渡先住著，等過些年以經濟建設為主了，到時候再拆了翻建小洋樓也沒人能說出什麼閒話。

  「唉，我們大隊窮啊，只能先建個磚瓦房住住了，就這我們都滿足的不行。」

  「岳大爺，您大隊有錢，要不您先建個小洋樓給我們打個樣兒，等我們也富裕了就照著您的樣式建。」

  自己不建，江澈卻慫恿岳三建。

  「去你個蛋的，你小子是越來越壞了。」

  「還你們大隊窮，少給我扯淡。」

  「估計我們大隊兩戶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你們一戶的存款。」

  「你小子不敢太冒頭，就讓大爺我上啊？」

  「你膽子小，我老人家膽子也不大。」

  雖說工地賺錢，但是也要看跟誰比不是。

  他們出去幹活都是做的輕包，建築單位提供建築材料，他們只是出人工賺的都是辛苦錢。

  哪像江大山他們出去做活基本上都是包工包料，料也不是花錢買的，都是把山上年頭和粗度夠了的砍掉製作家具。

  人家不僅賺了人工，在材料上賺的更多。

  而且，江澈還教會了他們模塊化設計，先預製出大部分通用的配件，直接拿到東家現場組裝省事省事。

  這樣製作出一套家具的工期更是被大大縮短了，東家等家具的時間也減少了皆大歡喜。

  即便是現在大家都在工廠上班，晚上下班後還會在大隊部或者自家加工一些部件，禮拜天休息的時候去城裡給東家安裝。

  因此，江家的男人若是再算上地里的營生，都是三份工，這收入誰比的了！

  這些事情江大山早就和岳三聊過了。

  因此聽到江澈在那哭窮說，岳三就知道這傢伙沒憋什麼好屁。

  「嘿嘿……」

  「…」

  爺倆又嘻嘻哈哈的鬧了幾句，岳三開口道：「成了，這天兒不早了，咱們還是早點開工，也早一天讓鄉親們住進去。」

  「這要是冬天還住在窩棚里，那可是要遭大罪嘍。」

  「栓子，把你們的設計圖拿來讓連貴看看，省的等會萬一放錯了線還得返工耽誤事兒。」

  「呦，岳大爺，沒想到您不僅整了機械，居然還安排人學會看圖紙了？」

  遙想當初江澈改造現在住的四合院兒時，岳三他們沒一個能看懂圖紙的，現在聽到岳三主動要圖紙，江澈還是蠻驚訝的。

  「你這傢伙，怎麼還用老眼光看人啊。」

  「你大爺他們現在都成了工人了，我們就不能進步進步啊。」

  被江澈怪異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岳三紅著老臉擠兌了江澈一句。

  這事兒，其實還要從江澈在柳希文面前推薦他們說起。

  年前從江澈這兒得知了岳家村的事情，年後上班的第一天柳希文便讓人聯繫岳三說了讓他們進場做工的事情。

  起初柳希文對這些『野路子』出身的建築隊也沒抱有太大的想法，只是想著能把磚貼平，牆不斜就好，可當他看到岳家人的手藝居然比建築公司的強不少，一邊讚嘆一邊又感覺到惋惜。

  讚嘆是佩服他們的手藝，一代代口口相傳居然做的這麼漂亮。

  惋惜是因為岳家村的人手藝雖好可就沒幾個認識字的，看個圖紙都看不懂還得找個人給解釋一遍才知道什麼意思。

  手藝再好，可看不懂圖紙已經決定了他們的上限只能做做這種沒有太大技術含量的。

  柳希文無意中說出了這番話被岳三聽到，當時他就暗暗想著一定要讓村裡的年輕聰明的後生去讀掃盲班，去讀夜校。

  當柳希文在另外一個工地見到岳家人居然有人已經能看懂圖紙了，當時就驚訝的不行。

  後來打聽到是岳三因為自己的一番話便送年輕人去學習，柳希文便對這位皮膚黝黑的小老頭產生了敬佩之情。

  越是深入了解，柳希文越是發覺岳家眾人可當大用。

  雖然沒有像對待江家那般在公社建個工廠，可也給他們出了個主意，讓他們以大隊的名義成立一個村集體的施工隊，這樣不僅可以光明正大的出來接活，還能購買到他們急需的建築機械。

  「大山，是我看錯了圖紙，還是你們找人畫錯了？」

  之前江大山去找他時，只是和他說村里房子損壞的嚴重要新建房子，讓他多帶些人來建房子。

  當時岳三想的是別的大隊早就修整好房子了，江家人怎麼才開始？

  後來聽村里嫁到沙河村的姑娘說江家重新規劃了宅基地，她們和公婆分家了，還鼓動那些沒婆家的姐妹們跟江家人相親，暗戳戳的說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岳三當時離得遠有些話沒聽清，當他想上前問問清楚時，姑娘都帶著姐妹出去相親去了。

  想著反正過幾天就要去沙河村蓋房子，到時候再問問分家、宅基地到底是什麼情況。

  剛才光顧著跟江澈磨牙了，把這事兒忘了問。

  看到房屋的規劃圖後岳三更疑惑了，他最近這大半年由於一直在京城忙著蓋工廠沒來沙河村溜達串門子，但沙河村有多少戶，多少人家他都能一家一家數落出來。

  兩百多戶的村子，可圖紙上居然要建接近八百多戶的住宅。

  這才大半年沒來，沙河大隊什麼時候多出這五六百戶人家？

  並大隊了？沒聽說這事兒啊。

  「沒錯，就是這麼多。」江大山斬釘截鐵的回覆道。

  「不對啊，你們大隊不就兩百多戶麼，怎麼突然多出一倍來。」

  「樹大分杈，兒大分家。」

  「都分家，分出去了。」江大山抽了口煙樂呵呵的說道。

  「戶口也分了？」岳三試探的問道。

  「分了，家都分了留著戶口乾嘛。」江大山無所謂的說道。

  「要說窮地方，孩子鬧著分家這事兒常聽說。」

  「你們沙河大隊可是遠近都知道的富裕戶，這一下分出四五百戶，肯定另有原由。」

  「大山，快和我說說什麼情況這是。」

  這會兒集體經濟，農民賺的都是公分，家裡人口多賺的公分就多，即便家裡老人已經不能下地幹活了，可有小輩兒在也都餓不著。

  若是小輩兒結了婚就分家出去，別說老人願不願意，村里人都會戳著他的脊梁骨罵他。

  因此，很少會有小輩兒分房連戶口都分了的。

  「這事兒啊還是要從宅基地說起……」

  岳三將圖紙交給了他兒子，自己蹲在一旁一邊看著晚輩們放線，一邊聽著江大山說事兒。

  「好哇！」

  「這個法子好啊，按戶分宅基地，不按人口。」

  「這樣分出來的沒人會說自己的人多地小，規劃成一樣的以後也不會出現走著走著路沒了。」

  「你說，江澈這個腦子怎麼那麼聰明。」聽完江大山的解釋，岳三先是興奮的一拍大腿，對這個方法的肯定，誇了句江澈後，又唉聲嘆氣的說道：「唉！~我們大隊怎麼就沒江澈這樣的能人呢。」

  「同樣是經歷了大災難，災難前我們大隊什麼模樣，災難後還是什麼模樣。」

  「瞧瞧你們，瞧瞧江澈，就這份設計圖，估計再過五十年都夠用。」

  「我們大隊那麼稀爛，我都不敢想五十年後，還能不能住人嘍。」

  「大山，你有個好侄子啊，你們江家有個好後輩呦。」

  和江大康一樣擔心人太少影響江家人住新房，第二天岳三帶了更多的人進場施工。

  由於人手的增加，沙河村一天一變樣，短短的十來天就已經開始安裝窗戶了，估摸著再過幾天新房就能上樑了。

  這邊江家人看到一天一個樣的村莊心裡開心極了，四聯公社的吳高官和李社長的日子卻有些不好過。

  無他，還是沙河大隊房子的問題。

  之前江大康因為想給他們個驚喜不想告訴他們江澈的規劃，現在他們也想給縣裡領導一個驚喜也沒和上面匯報。

  江大康有江澈護著，他們就算再生氣最多就是說兩句重話，連桌子都不敢拍。

  可他們卻沒有江澈這樣的大侄子，今天縣裡的於高官因為沙河大隊還沒有修整房屋的事情直接殺到了四聯公社。

  「你們就是這麼為老百姓辦事兒的？」

  「現在已經霜降了！沙河大隊的房屋還沒整改完畢，你們也不下去督促工作還有心情坐在辦公室談天說地？！」

  「告訴你們，若是因為你們對工作的懈怠給老百姓造成的任何損失將由你們承擔一切後果！」

  「小劉，準備車子，我倒要去沙河大隊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讓兩位直管的領導都管不了！」

  拍完桌子罵完娘，於高官叫上司機就要走。

  「領導，您等等。」

  「您容我們解釋兩句啊！~」

  看到領導要走，吳高官連忙叫住。

  叫住領導不僅是想把沙河大隊的情況當面和他做個解釋，這也側面證明他們倆沒有人浮於事，他們是對沙河大隊的情況瞭若指掌的。

  再一個，這是沙河大隊送給他們倆的政績，若是讓領導這麼憤恨的一甩衣袖走了，自己去沙河大隊了解情況和自己兩人向他匯報可是截然不同的結果。

  「好！」

  「我給你們倆5分鐘，現在計時開始。」於高官扯過一把椅子坐在上面，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倆。

  「是這樣的，沙河大隊之前沒有修整危房，他們是在等江領導的規劃圖。」

  「前些日子江領導把規劃圖送來了，他們已經開始重建了，再過些天房子都要蓋瓦了。」

  「高官，您看，這是江領導給沙河大隊的規劃。」

  吳高官和李社長三言兩語解釋了一下，緊忙又從抽屜里掏出他們從江河大隊『借』來的規劃圖，獻寶似的放在於高官面前。

  「嘶！~」

  「好傢夥！~」

  「哈哈……」

  「我說這天眼看著就要入冬了，你們倆怎麼能在屋裡坐的住，原來是想著放一顆大大的衛星啊！」

  「哈哈……」

  「你們倆，我看是學壞了啊。」

  「走，我們去沙河大隊看看實景情況。」

  「要是真像你們倆說的這樣，我在縣裡開大會給你們倆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