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摳與慈

  四嬸家第二天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搬家。

  一些不易攜帶的家具也都擺在大院兒里低價處理，眾人這才知道四嬸要走。

  「老閻，別睡了，快起來和你說點事。」一大早三大媽起床去公廁倒夜壺，見到四嬸家東西都擺到院子裡了，上前一問原來是要到邊區支援新廠建設，夜壺也不倒了，急忙回屋找三大爺。

  「你這什麼味啊。」三大爺迷迷糊糊的感覺一股尿騷味陣陣的傳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哎吆！我怎麼又把這玩意拎回來了。」聽三大爺一說，三大媽這才發現夜壺還在手裡拎著，急忙放到門前。

  「跟你說，四嬸家要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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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家搬不搬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三大爺翻過身又迷瞪了。

  「唉，你怎麼就聽不懂呢，她家搬走，不就空出兩間房了。」

  「老大結婚那會咱求爺爺告奶奶的找了多少關係，費了多少勁才給找了一間倒座房。」

  「四嬸那兩間可是坐北朝南的好房子，老二要結婚了，老三也快初中畢業了。」

  「老二老三這麼大了還在我們床邊擺著架子床睡，總不能他們結婚還睡架子床吧，到時候幾家子擠一間屋像話嘛！」三大媽語速極快的說清了事情，埋怨道。

  「哎呦！是啊，這是大事，我得去看看。」聽三大媽說完，三大爺這才清醒，連忙起床穿衣服。

  「媽，還是你好，什麼時候都惦記著我們哥倆。」睡在下鋪的閻解放聽到「房子」二字也瞬間清醒了，趕忙起床穿衣服跟著三大爺一道出去了。

  「媽，這次買房也有我的份嗎？」睡在上鋪的閻解曠此時也醒了，問了一句。

  「四嬸家兩間房呢，肯定一起買了。只不過啊，房錢和你大哥一樣，我們先墊付等你工作了都得還我們。」三大媽，碎碎的念叨著。

  「還！肯定還啊。」得了准信兒，閻解曠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也不困了，高興的在床上打著滾。

  「四嬸，你們這是準備搬家？」三大爺面帶笑容，笑呵呵的說道。

  「是啊，國家點了我家老大的名兒要去支援邊區新廠的建設。」能被國家點名去支援，四嬸高興的說道。

  「呦，都得了國家點名你家老大這次估計要升官了吧。」

  「沒有、沒有，當個工人能為國家建設添磚加瓦就已經是好事了。」雖然四嬸他們一家昨天也是這麼想的，可在外人面前四嬸還是客氣道。

  「這大清早的你們爺倆沒多睡一會，起這麼早啊。」

  「怎麼。有事？」四嬸看著三大爺爺倆疑惑的問道。

  「既然您問了，那我就開門見山的直說了。」

  「我早點說完，也不耽誤您收拾東西。」三大爺客氣了一句便表明了來意「您家都搬走了，您這房子？」

  「呦，您這是看上我這兩間房了啊。」

  「三大爺，我家是58年搬來的，可不像您之前給解成買的那間倒座房有房本兒。」

  「而且啊，昨天街道辦就已經把我的房子收回去了。」四嬸也不想和三大爺多聊，三言兩語便把房子的事說清了。想早點把三大爺打發走，怕他又惦記上家裡什麼東西。

  「唉，我倒是急忘了您家還是租住的，那成您先忙著我們回去了。」三大爺這才想起四嬸家是租戶沒權利處置房產，失望的轉身要回屋，突然看到四嬸堆在一起的幾個碟子問道：「四嬸啊，這幾個碟子你們帶著也容易碎了，我拿家去用了哦。」

  「那哪成啊，我這幾個碟子雖然舊了可也能買個毛八的。」既然都要搬走了，四嬸也沒給三大爺面子，劈手奪下了碟子。

  沒想到被碰了一鼻子灰，三大爺訕訕的離開了。

  「孩他爸，四嬸那邊怎麼說，要多少錢？」一直趴在窗邊看著院裡的三大媽見三大爺回來，急忙問道。

  「唉，四嬸家也是租戶，房子昨天就被街道辦收回去了。」三大爺嘆了口氣慢慢的說道，跟在他身後的閻解放也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吧唧的，進了屋往床上一攤盯著上面的床板，也不說話。

  「爸，那我的房子也沒了啊？！」在上鋪還沒起床的閻解曠失落的說道。

  「他爸，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三大媽給三大爺泡了杯茶問道。

  「也不是沒有辦法，58年這一批搬進來的都是街道辦給辦的手續。就是不知道現在手續是上交到房管局了，還是在街道辦里。」

  「要是在街道辦就好辦了，咱趕在再分配前花點錢轉租過來就好了。」三大爺喝了口茶水，眼鏡片瞬間一片白霧。摘下眼鏡掏出手絹擦拭著鏡片，慢悠悠的說道。

  「爸！那咱還等什麼，咱去街道辦問問啊。」聽三大爺分析後，閻解放瞬間回神了。從床上下來拉著三大爺就要往外面走。

  「你這小子怎麼聽風就是雨，你也不看看現在才幾點。街道辦能上班啊？」三大爺拍開閻解放的手，手指一指座鐘提醒道。

  「媽呀，太陽都出來了，怎麼還這麼早啊！」看到指針還在6點48分的位置，閻解放心急的在屋裡走來走去。

  「爸，前院兒的四嬸要搬走了。」劉光福想去公廁方便在前院聽到四嬸要搬走，急忙又轉身回家和二大爺說。

  「她搬家就搬唄，跟咱又沒關係。」二大爺慢條斯理的吃著早餐，頭也不抬的說道。

  「她家搬走了，咱們院兒不就空了兩間房了啊。」

  「我和二哥以後結婚不就有房了啊。」劉光福見二大爺無動於衷，急忙說道。

  「他們？！哼，兩個狗東西。」

  「給他們準備房，我還不如多存點養老錢。」二大爺瞥了眼劉光天和劉光福哥倆，滿眼的瞧不上。

  「不是爸，我大哥結婚你又是給買房，又是給買家具的。」

  「怎麼到我們哥倆了，你連房都不給準備啊？！」已經到要談婚論嫁年齡的劉光天漲紅了臉。

  「狗東西，吃我的、住我的還想怎麼樣？」

  「大哥結了婚就跑了，您就不指望我們哥倆給您養老啊。」

  「呵，指望你們？！」二大爺冷笑了一聲，起身回屋歇著去了。

  「不是，您什麼意思給句話啊。」被二大爺無視，劉光天急急說道。

  「你不是說新人新事新國家，自己賺錢自己花。有本事啊，你自己買去。」二大媽見二大爺不吃了，起身開始收拾碗碟。

  「媽，這可不是我說的啊，這是我大哥說的。」二大媽也沒搭理劉光天，收拾好了桌面就出門找她老姐妹聊天。

  「我大哥算是說對了一句話，父母不慈，兒女不孝。」

  「您二位將來養老啊，就等著大哥吧。」劉光天氣鼓鼓的摔門出去了。

  「哼，指望你們，我和你媽都得去要飯。」二大爺嘀嘀咕咕的翻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