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幸中的萬幸

  李大寶看到柳盼兒回來，微微一愣，「柳姨，你怎麼回來了？」

  柳盼兒回答：「村長大叔說咱家就我一個大人，不讓我去。我想想也是，就留下來。」

  李蓉想了想，拿著籃子，裝了幾個土豆在裡面，「柳姨，村長爺爺奶奶對我們好，咱們不能不記著。這地蛋挺好吃的，不如我送幾個過去？」

  逃荒路上，沒有比送吃的更加有誠意了。

  柳盼兒聽到李蓉的話，頗為震驚，從李蓉的身上，看到了前世她小時候。

  她覺得這個小姑娘雖然潑辣，但有勇有謀，只要有平台有機會，必成大器。

  柳盼兒點頭，「那行，我挑幾個送過去。對了，這東西叫地蛋不太好聽，咱們取個好聽的名字。」

  李蓉撓頭，「長在土裡的跟鵝蛋差不多的東西，不叫地蛋叫什麼嗎？」

  李大寶想了想，偷笑回答：「叫地疙瘩。」

  柳盼兒無言以對，還不如叫地蛋呢，「就叫土豆吧，土裡長出來圓圓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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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蓉見柳盼兒執著於名稱，也不爭論，「那行，就叫土豆。柳姨，你休息，我送過去。」

  柳盼兒拎著籃子，搖頭拒絕，「夜裡我在牛車上睡飽了，你們兄妹兩個趕緊躺一會，睡不著也可以休息會兒。」

  柳盼兒撿了幾個土豆放在籃子裡，送給村長媳婦。

  村長媳婦周翠花看到柳盼兒送來東西，頓時眉開眼笑，「來就來唄，還送啥東西啊？哎，當家的，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我外面怎麼樣？」

  七八家有牛車的，間隔著躲起來，現在也都陸陸續續出來，在路上探頭探腦。

  柳盼兒壓低聲音，對周翠花說：「這是我挖到的土豆，挺稀罕的，我們昨天晚上吃了，沒有毒，挺好吃。嬸子，昨天夜裡絕對出大事了，咱們跑得快就對了。」

  自從穿越之後，她的聽力特別敏銳，隱隱約約能聽到遠處火把之處，有人叫囂著「抓起來」。

  大晚上的，沿途都是逃荒的老百姓，除了人，還有什麼可抓的？

  周翠花自從柳盼兒弄死趙家爺四個之後，對柳盼兒特別信服，「對，大晚上的不安生，這次估計不少人遭殃。昨天你跟我們當家的說，在南方安家，我之前覺得沒必要。

  可想想我也逃荒幾次，不是每次都平平安安。當年我的小兒子在半路上沒了，如果能在南方安頓下來，就算一開始苦點，我也願意。只求一家子安安穩穩，健健康康的。」

  周翠花看著小路的遠處，眼含淚光和思念，對那個夭折的孩子念念不忘。

  安土重遷的思想，根深蒂固。

  如果可以在老家安穩生活，有誰願意背井離鄉逃荒呢？

  柳盼兒想在南方安頓下來，但憑她一個女人和四個孩子，不容易，而且被人欺負的時候，沒有幫手。

  她先勸說村長媳婦，然後村長媳婦再勸說李村長。

  柳盼兒點頭，「如果順利的話，咱們還要半個月到達南方，咱們沒銀子沒房子，但南方溫暖，咱們可以找個無主的地方，伐木蓋房子，開荒種地，總好過咱們等著官府給糧食，等到過了年之後，再回老家。」

  周翠花想了想，看向柳盼兒，「那時候咱們看看，就算不能蓋房子，找個山洞也能住下，先開荒種地。如果有機會，咱們就留下來，我也不想顛沛流離了。我孫兒昨天晚上受到驚嚇，發了燒，幸好之前準備了藥，我得趕緊熬了。」

  「嬸子，你忙你的，我也得去給孩子做飯。」柳盼兒告辭，她已經餓了，想必孩子也餓了。

  等到柳盼兒回來，李蓉和李大寶已經做好了飯，還給柳盼兒盛好。

  「謝謝。」柳盼兒感謝，對於孩子們的辛苦，她也看在眼裡，在惡劣的條件下，他們必須互相體諒，抱團取暖。

  李蓉臉上微紅，有點不好意思，「不用謝。」

  就在柳盼兒剛吃一碗粥之後，就聽到李村長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元青家的，真被你說中了，昨天晚上跑得慢的那些人遭了殃，被一夥土匪擄走了。

  趙家村將近四百口人，有一半被擄走了，還有人受傷。剛剛我們過去，他們正在哭呢！咱們村因為跑得在前面，跑得快，除了丟了一些糧食，鋪蓋，人都還在，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哎，這些殺千刀的，不得好死。」

  柳盼兒的判斷沒有錯，對她來說，這比飢餓更加惡劣的結果，「村長大叔，那咱們白天還能趕路嗎？」

  李村長點頭，「要說這逃荒，其實已經成為官府默認的事情，不僅不會有人攔著，路過一些城池，還會派衙役疏通官道，這也是為什麼這些土匪人口販子在晚上擄人的原因。

  因此咱們白天必須趕路，晚上找地方躲起來。你趕緊多做點吃的，中午我們不停，一直趕路，爭取快點到達大渡河。」

  「知道了，村長大叔，您也趕緊回去吧，我這邊弄好之後，就跟你們一起走。」柳盼兒面露緊張，他們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但向前走，是唯一的一條路。

  等到李村長走後，李蓉一臉敬佩地看向柳盼兒，「柳姨，你昨天晚上如何在睡著的狀態下，聽到那麼遠的動靜？」

  柳盼兒一邊往火堆里扔土豆，心有餘悸，感慨萬千，「當時我在睡覺，突然醒來，心跳很快，我耳朵很靈，隱隱約約聽到了有人喊抓人，而且還有火光，大晚上的，准沒好事。」

  李大寶看了看在一邊玩耍的弟弟妹妹，心有餘悸。如果他們跑得慢，也被擄走了。在山寨做奴隸，或者被人口販子運送到其他地方賣掉。

  李大寶偷偷看向柳盼兒的目光，心裡佩服柳盼兒，能學到柳盼兒的能力，以後就能保護自己和弟弟妹妹。

  把烤熟的土豆裝好，又裝了燒開的水，柳盼兒收拾好一切，趕牛車，發現牛車被卡住了。

  柳盼兒下來檢查，只得把那車上的東西全部拿下來，把老黃牛的韁繩卸下來，「阿蓉，大寶，你們看著弟弟妹妹。」

  柳盼兒自己推著牛車，兩手用力，身體前傾，因為用力過猛，額頭脖頸上青筋暴起，艱難地推著牛車，一點一點地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