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西陵秋水西陵雪
2024-06-01 00:38:13
作者: 君無期
金龍輦,紅錦篷。青陶郡,天子行。
大秦皇帝身著華貴龍袍,頭戴聖冕,聽著四面八方的歡呼聲音,仍端坐不動,一副睥睨天下的威嚴神態。
似是有些倦乏了,秦牧索性就合上了雙眼,左手放在身側正襟危坐的美貌皇妃的手上。
皇帝身旁的妃子,鳳冠華服下只露出一雙白玉般的纖纖小手,戴的鐲子、耳璫、簪釵,都是出自各州名匠之手,價值連城。
那皇妃的容貌,更是出水芙蓉,我見猶憐的絕美,絕代衣飾著在她身上,更是錦上添花,顯得清雅高貴。
她此時正不斷向諸官百姓們點首示好,面露微笑,李純陽只看了她一眼,亦是暗道一聲絕色,隨即感到有些似曾相識,不禁回首看向了雪兒。
雪兒亦是緊盯著龍輦上的高貴妃子,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我的天,好像!」
秦淮最先忍不住驚叫一聲,雙眼不斷在皇妃和雪兒的臉上移動,一個是高貴無比的大秦皇妃,一個是初出桃源想看看太平盛世的漁翁徒兒,根本兩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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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皇妃和雪兒的面容,幾乎生的一模一樣,無非就是神態有異,一個清雅,一個颯然。
在中原待了十多年,皇朝的有名人物,李純陽幾乎在酒館裡都聽說過,他對這位皇妃也是有些知情的。
二十年前,秦滅虞國。
秦國丞相慕容子恪惜才,力保虞國丞相西陵淵免於死刑,後者因感激而留於慕容世家,成為座上賓,為慕容子恪出謀劃策。
就在前幾年,秦王的二公子秦牧,一次偶然造訪慕容家府,看上了院裡一個小姑娘,此女,名為西陵秋水。
李純陽聽到不少人高呼「秋妃娘娘」,猜測龍輦上的絕世美人就是西陵秋水了。
「竟如此相像。」
李純陽也不禁說了句,這時他才想到,在桃花源的時候,譚松鶴那兩兄弟,分析過雪兒的身世,或許···
待雪兒收回目光,李純陽剛想問些什麼,對方卻先開了口。
「你想看的人,出來了。」
劍客急忙轉身,在出巡隊伍里掃視著,只見龍輦後面,有兩位權傾朝野大官馭馬緩行,一個八卦袍加身的道士;一個頭戴花翎帽,身著御賜蟒袍的大宦。
李純陽的目光,全放在了蟒袍宦官的側臉上,華發紅唇、白面相有幾分女兒柔態,這位,正是被前皇帝秦岱宗稱作臂膀的趙隳。
秦並六國後,朝中有兩個大人物,一位是總領百官要務的左輔丞相,儒門聖賢慕容子恪;另一位就是一生忠心侍奉秦王的右弼太宦,趙隳。
可皇帝此番南巡,當朝丞相併未隨行,反倒是多了個道士,這一點不禁讓人們議論紛紛。
此時,太宦手持拂塵,馭馬悠然行進,兩眼卻一直盯著金龍輦,時刻警惕皇帝安危,殊不知,客棧上的倚欄人,也在緊盯著他。
直到萬人儀仗全部離開,李純陽深深地看了一眼太宦的背影,眼裡沒什麼波瀾。
「彼可取而代之。」
見識了這宏大場面,項錦川忽然發出慨嘆,以表雄心。
「項兄且不可胡言。」
秦淮急忙拉了一下楚人的衣角,他在天策府待過幾年,對這種話語比較敏感。
要是真被天策府的人聽到,項錦川怕是不能活著離開青陶郡了。
幾條巷子裡,天策衛和官兵們眼見皇帝遠去,也打算跟上,繼續維持前面幾個鎮子的治安。
踏。
一名天策總司忽然停下腳步,按住了腰刀,望向正街。
「是呂老頭的真氣,不過,好像不止一股。」
總司大人臉上露出疑惑,他在鳳凰郡的時候,和呂藏韜交過手,今日明顯感知到正街某處有屬於呂藏韜獨有的真氣。
踏!
陳莽沒有多想,順著感知找去,他翻過幾座宅院,最終把目標鎖定在一間破舊的客棧。
這時,李純陽等人都回了屋子,陳莽一無所獲,他怕打草驚蛇,只好退回了巷子。
「距離此二十里,有一個血蓮教的分舵紫蓮堂,是時候報那一劍之仇了。」
陳莽眼中充滿狠厲之色,當即招呼過來一個手下,附耳說了幾句。
傍晚,客棧。
雅間的飯菜上齊後,李蒹葭顛顛地去插上門閂,李純陽、秦淮和項錦川,則是直勾勾盯著雪兒。
「你們···幹什麼。」
終究是女兒身,被三個大男人這麼看著,雪兒臉頰微紅,輕咬丹唇。
「雪兒要是稍微打扮一下,可就真和大秦的皇妃一模一樣了。」李純陽醉翁之意不在酒地說道。
「是啊,雪兒姑娘莫不是虞國後人?」秦淮也旁敲側擊。
「是。」
面對二人迫問,雪兒只得點首承認。
「那···秋皇妃和你?」李純陽故意欲言又止。
「她是我姐姐。」
看著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雪兒輕嘆一聲,索性把自己的身世講了出來:「我本名叫西陵雪,和姐姐是孿生姐妹,四年前,父親病故,我和姐姐就暫居在慕容家府,一次偶然,秦牧來拜訪慕容老先生,我在院子裡和他遇上了。」
正說著,雪兒撇了撇嘴,似是有些不滿。
「這件事挺複雜的,簡單說,當時秦牧在前堂找到老先生,說想要娶我,可我生性自由,不喜歡宮廷生活,偷聽他們談話的時候,姐姐看上了這個傢伙,所以,以假亂真,慕容先生帶姐姐入了宮,而我,和師父去了桃花源。」
「聽起來有點兒可惜。」秦淮輕輕搖頭,當時雪兒要是答應了,那今天坐在金龍輦上的皇妃,就是她了。
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不對呀,譚松鶴說,七國爭霸的時候,你就跟老漁翁去了桃花源,時間對不上呀。」
李純陽剛說出完,一隻玉手就打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傻瓜,譚松鶴、張承影的話也能信?」雪兒嫣然一笑。
李純陽仔細想了想,亦是會心一笑,順手給雪兒夾菜表示歉意。
「你們兩個,呵呵?」
秦淮也不明說,一旁的蒹葭小姑娘、項錦川都似懂非懂的笑了起來。
「吃你的飯吧!」李純陽也用筷子夾起幾塊牛肉,放到了秦淮的碗裡。
入夜,大街上,一個懷裡揣著刀袋的黑衣人走進了客棧,他先是掃了一眼周圍吃飯的客人,沒有發現異樣,就直接來到櫃檯。
「這位客官,吃飯還是住店?」
「找人。」
黑衣刀客面容冷峻,他從懷裡掏出一面令牌,那是天策總司獨有的物件,見此令牌,別說市井小民,就算縣令鄉紳,也得小心掂量著對方來意,掌柜的看到令牌,驚得不敢出聲。
「客官要找什麼人?」
「你就跟我說說,上邊兒都住這些什麼人,尤其是結伴來的。」陳莽說道。
掌柜的翻出帳本,開始向總司大人匯報。
「前幾日白天,來了幾位俠客,三個年輕的男人,一個姑娘,還有一個小女孩兒,其中一個男的,好像肩膀有傷。」
聽到這個消息,陳莽皺了下眉頭,他確定這夥人就是那夜劫囚的楚地人。
只是,少了一個老人,呂藏韜。
「難不成,他們殺了呂藏韜,吸收了他的功力?」
想到這裡,陳莽臉色驟變,呂藏韜要是死了,那他就得不到血蓮教的賞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