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男人和女人的默契
2024-05-31 22:03:44
作者: 再戰一回
一碗茄子醬,半盆高粱米飯擺上桌的時候,許銳鋒就開始咂吧上嘴唇了。
嘖。
「又沒肉啊?」
「你不會自己扒開茄子看看?」
許銳鋒用筷子挑開一個完整的茄子,茄子內滿滿的肉餡香氣撲鼻,將其和肉醬一攪拌,配上剛撕下來的蔥葉——香!
井拔涼水泡的高粱米飯配上茄子肉醬,那把許銳鋒吃的,油星、鹹淡都有了,愣是往肚子裡塞了整整一二大碗飯,才放下了飯碗。
「這才像人過的日子。」
他摸著吃飽的肚子往椅子背上一靠,接連打了三四個飽嗝才舒服的哼唧了出來。
溫婉則用筷子尖幾個粒兒、幾個粒兒的往嘴裡送著飯說道:「是啊,這日子過的是舒坦,可整個北滿有幾家能過上這種日子的?」
許銳鋒趕緊擺擺手:「你說的都對,就是能不能別在我剛吃飽飯的時候說?你說我這兒才舒服了,你立馬就整出傷春悲秋那一出,實在不行明天你也給我貼餅子吧,好歹我耳根能清淨點,讓我和那些吃不上飯的一個待遇還不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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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婉白了他一眼,把手裡的蔥葉往茄醬碗裡一丟,投降般說道:「不說了,不說了,中不?」
「唉~」
許銳鋒拖著長音:「家裡的,一會兒吃飽了我帶你出去溜達一圈啊?老在家待著也不是個事,我可聽人說了,老娘們生孩子之前得活動。」
「行。」
許銳鋒盤算道:「二人轉就別去聽了,那裡邊都是髒磕,孩子聽見不好,要不我帶你看皮影戲去吧?」
「我上次走垛聽把頭說,有一種洋皮影特別好看,在一個大屋子裡掛快布,給真人都扔布上,你能看見他們親嘴……」
溫婉樂的啊,靠在椅子上用拿筷子的直捂嘴,好半天才緩過來:「土老帽,那叫電影!」
「有電啊,那拉倒吧,花著錢再給電著……」
溫婉讓許銳鋒的插科打諢氣的沒招了,揪下半截蔥葉子扔了過去。
這可算是讓許銳鋒逮著了機會,撿起蔥葉子跟要摔盆的孝子差不多,哭喪著臉:「家裡的,你是不知道,外邊有多少老百姓都過不上咱們這日子呢,有的家裡連苞米麵都連不上頓……」
「你吃飽了是不是!」
溫婉說不過他,更想不到這敗家玩意兒拿自己的話轉過頭來就玩了一招吃了吐。
「你看吧,我就說讓你吃飯的時候別提這茬,怎麼樣,吃不下去了吧?」
還全是他的理!
溫婉把手裡的碗筷往桌子上一放,佯裝發火道:「我不吃了!」
許銳鋒趕緊哄:「別啊,再給孩子餓著。」
「那你還說不說?」
大老許衝著滿是胡茬的臉上就是一下:「我也是賤,惹完了還得哄,你說我惹你幹啥。」
當溫婉揚起戰鬥勝利一般的下巴,許銳鋒笑了,特別憨。
日落黃昏。
兩口子鎖上了家門如尋常老百姓一般走上街頭,這次溫婉沒要求去馬迭爾,似乎也把看電影的事給忘了,就漫步在街頭各式各樣的小攤前。
他倆沒怎麼交流,許銳鋒在外邊還裝的和大老爺們一樣,背著手,昂著頭。溫婉就在身旁跟著,偶爾路過賣頭花的攤販前停下腳步時,也不打招呼,許銳鋒呢,就跟能感覺到身後那個女人沒跟隨似得,會站在不遠處駐足。
「老許,好看不?」
溫婉看見點什麼新鮮玩意兒都喜歡這麼問。
「別問我,我沒錢。」
這也是東北老爺們許銳鋒的日常回答。
有時候許銳鋒挺納悶,錢都在你兜里,想買你就買,老問好看不看幹什麼?
可溫婉只會在被窩裡的那一刻才教他,說『女為知己者容』,這女人看上什麼東西不一定要買,更想要的是稱讚,心裡在意的那個男人的稱讚。
許銳鋒懂了,嘴上卻說:「沒工夫,淨事兒。」
夜幕降臨了。
小兩口在日光逐漸消失的時候回到了家,許銳鋒直奔廚房撿起兩個地瓜在院裡就烤,溫婉則把兩人一天的衣服都扔進了盆里泡上,隨後,打了一盆熱水坐在床上泡腳。
許銳鋒不太可能去幹家里的這些瑣碎事,即便溫婉懷孕了,飯也是她做、衣服也是她洗。可大老許知道懷孕的女人總是餓,能在出門溜達一圈後,不顧小腹上的槍傷,蹲在院裡的火堆旁撿起烤地瓜送進屋裡。
「別著急啊,燙。」
他被燙的兩手互換著將烤地瓜送到了床頭櫃旁,柜子上沾上一層油膩,烤掉的地瓜皮也落到了地上,溫婉的地,白擦了。
但她不介意,這年月能找個這樣的老爺們已經不易,溫婉知足。
搬過小板凳,許銳鋒就再溫婉的洗腳盆邊上脫了襪子,將兩隻大腳塞進了盆里。
溫婉拿著書,隨口說了一嘴:「有點涼了。」老許這個時候就得把腳拿出來,踩上拖鞋去兌水,等兌完水再回來,才坐好要把腳放進去……
「哎呀,你煮豬蹄呢?」
這哪是洗腳的溫度啊,放里倆雞蛋都能煮熟了。
「熱麼?」
許銳鋒瞪著眼睛:「廢話。」
「我怎麼不覺著熱?」
「你是人了?!」
溫婉放下書,擦了腳,和往常一樣蹲在洗腳盆邊把手伸了出來。
許銳鋒還不太樂意,被她強拽著扥過一隻腳,放在了盆里。
嘶。
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老爺們此刻被燙的齜牙咧嘴,全身緊繃,直到腳面子都紅了,這才一點點使勁兒擠著眼睛:「我他媽都讓你燙哭了。」
溫婉給許銳鋒搓著腳後跟,頭也不抬:「你挨槍子的時候也這麼哭爹喊娘的?」
「那不能。」許銳鋒回答的還挺仗義:「挺大個老爺們,牙打掉了往肚子裡咽……唉、唉、祖宗……」
他另一隻腳也讓溫婉塞盆里了。
夜深。
小兩口關了燈躺在床上背靠著背,溫婉在挨著牆那邊玩頭髮,許銳鋒眨著眼。
這幾天,他好幾次都要張嘴和溫婉說了,告訴她自己是什麼人,趁著倆人感情好的熱乎勁把這一篇趕緊掀過去,可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到了關鍵時刻說什麼也張不開嘴。
可能是溫婉太好了,好的讓許銳鋒覺得自己有點配不上她,這要是一著不慎,媳婦和孩子都沒了怎麼辦?
人家是玩理想的!
「睡不著?」
「嗯。」
兩口子都翻了過來,平躺在了床上。
「難受不?」
她不說其實還好,許銳鋒也沒想那麼多,這一說,直接上聽,全身都努著勁兒。
「死樣。」
溫婉爬了起來。
這是許銳鋒又一次感受到這個女人真真正正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