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潑了涼水的感覺

  郎中的年紀有些大，背著個藥箱子，一路跑來，累覺不愛，撐在車廂上不住的喘著粗氣。

  凌霄上前把藥箱取下，在其背上推拿幾下，總算讓其把氣順了下來。

  「病人在何處？還不快快請過來，莫耽誤羅！」

  

  老郎中還是挺有醫德的，心裡記掛著病人。

  那手臂受傷的女子費勁的把另外一個女子給挪移到車廂口，讓老郎中看其額頭，「我師姐主要是傷到頭部，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傻了，還請郎中好好看看。」

  對老郎中說話時，這女子的語氣就稍微好多了些，看樣子，她也不是個一點禮貌也不懂的人，大概平日裡被人寵習慣了，說話就變得肆無忌憚。

  老郎中在那裡治傷，小廝惦記著三塊靈石的跑腿費，一副想插嘴又覺得不合適，想離開又捨不得的糾結樣子。

  「走吧！正事要緊！」

  凌霄帶頭走人，小廝有些不甘心的邊走邊回頭大喊，「姑娘，你記得了，你還欠我三塊靈石……」

  「給你！囉嗦！」

  車廂里三道拋物線憑空飛來，正好打在小廝臉上。

  「哎喲！勁兒真大！」

  小廝也顧不上臉疼，喜滋滋地把靈石撿起來揣懷裡。

  [碎嘴系統：你們人族為了點點靈石，都是這麼不要臉的嗎？]

  「人族再不要臉，那也是萬物之長。牛精，你捫心自問，你的夢想，難道不是想成為一個人？」

  人縱使有千般不是，萬物的修練目標，也不過是向著人族在靠近。

  凌宵的話，讓碎嘴哞沉默了一下，[人族是挺好的，擁有七情六慾，卻也擁有三千煩惱，想想挺豐富多彩的。唉……]

  作為一個系統，只能依附人族，整日裡除了碎嘴，她好像也沒啥可以乾的。

  碎嘴哞這一生，已經記不清換了多少個主人，早就已經厭倦這樣無聊的生活，卻又無力擺脫。

  這是命運安排的身份，從她誕生後，有意識的那一天起，就已經註定了的。

  兜兜轉轉走到山腳下，天色早已經發黑，凌宵給小廝扎了一個火把，二人摸黑走在山道上。

  好在清虛觀財大氣粗，從山腳到半山腰宗門地址的這一段路，都有修得石梯，雖然爬山累，路還算好走。

  從半山腰到百草園的稀泥路就有些考驗人，至少那小廝就滑倒了兩次，走得磕磕絆絆，渾身泥濘，抱怨不迭，「什麼破路，這麼遠，還要每天都來，這不是要我的命嘛！」

  小廝已經打起了退堂鼓，這個活兒遠比自己想的還有辛苦，特別是現在天冷了下來，夜晚的悟萊山，溫度比山腳下更低，一路走來冒了汗，一直動著還好，一旦停下來，微濕的衣服就會寒涼刺骨。

  年輕人的身子也不是鐵打的，偶爾一兩次還招架得住，時日長久肯定要落下病根。

  「人世艱難，年輕的時候吃點苦不怕，小兄弟，你的路還長著呢，慢慢走吧！」

  凌宵寬慰了幾句後，推開院門，讓其在院子裡等待，自己則去園裡割菜。

  從頭到尾，他都是摸黑進行的，動作也很麻溜，那小廝只才坐了沒多久，就見凌宵已經準備妥當，讓他趕緊挑下山去，若是太晚，小心被野獸叨了去。

  小廝自然知道厲害，不敢多耽誤，挑起擔子，又重新紮了一根火把後，急急離去。

  「唉……時挑野菜和根煮，旋斫生柴帶葉燒。雨麻足涼高田白，披蓑戴笠半夜耕。米憑轉斗接青黃，加一錢多幸已償。做哪一行都不容易啊！」

  凌宵有感而發，只覺得意識海再一次通達無比，對人生的感悟已經不再縹緲無為，而是落實在了生活裡面。

  他若有所悟，直接盤膝坐在了一顆矮樹墩上，閉目冥想起來。

  這一坐相安無事，就這麼到了天亮，仔細感受了一下身體的變化，那原本受了雷劫後受到的重傷，在這一夜裡並沒有好多少，無端端的覺得自己輕了兩分，好似不努力壓制一下，就要乘風歸去。

  這讓他有些驚喜不已，果然，高人的指點還是有道理的，他的修為進展這般快，是不是意味著，他離飛升已經不遠了？

  正欣喜不已時，就聽得碎嘴哞「咣」的一個給他澆了一盤涼水，[老頭，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成仙有望，正沾沾自喜呢！哈哈……別傻了，這只是證明你的實力，才剛跨入了虛空境，過去的你，只跨進了一隻腳罷了，還真以為自己多厲害，切！]

  「什麼？這才是虛空境？」

  畢竟也沒有人可以交流一下虛空境的經驗，對於修行，凌宵只能自己摸著石頭過河，此時聽得碎嘴哞這般一說，只覺得心頭一陣發涼。

  [虛空，虛空，這兩個字的含義，你自己好好品品，現在的狀態是不是才是真的虛空。]

  碎嘴哞並沒有點拔多少，以凌宵的修行經驗，又如何能判斷不出，她所說的真假。

  果然，此時空靈縹緲的感覺，才是真正的萬物虛空之境。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清楚的感知到了自己的壽命，還能再活三十年。

  如果三十年後不能破碎虛空離去，他的修行之路也就走到了頭。

  想想，每一次的突破，都需要幾百年的苦功，這三十年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如何還有僥倖升級的可能。

  他頓時有些心灰意冷起來，耷拉著腦袋，像個耄耋老人，眼裡混濁一片。

  他失神的坐在那裡很久，久到有人進了自己的小院都不知道。

  「喂！老頭，你還沒死吧？」

  一根青蔥玉指戳了戳凌宵的肩膀。

  沒反應。

  再戳!

  「咦？不會是中邪了吧！嗨，你再不說話，我可要打你了哦！」

  說話的人擼起袖子，揮起手就要扇他一巴掌。

  凌宵感覺到了風聲，面無表情的抬起手格擋了一下，「別鬧！讓我靜靜！」

  「沒死啊！哼，我餓了，趕緊燒飯吧！」

  來人理直氣壯的吩咐著，好似自己是個大爺，其實就是個醜女而已。

  凌宵眼睛都欠奉一個，「姑娘有手有腳，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凌宵不是你的老媽子。」

  說完，凌宵轉身進了茅屋，「嘭」地一聲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