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二人相對而立，氣氛焦灼。

  還是葉崇光率先打破的僵局，他心下有些置氣地單手將馮曉棠半抱進了屋，她雙腳騰空離地而心有餘悸，伸出手扯住了葉崇光的衣領，葉崇光不解恨似的，用一隻空著的手在她屁股上打了兩下。

  馮曉棠從外頭帶來了嚴寒，大衣覆有淡淡的濕氣，而葉崇光衣物乾燥，身上也暖烘烘的，一冷一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原本馮曉棠不自覺又要化身成蛇往他懷裡鑽去，生生被不輕不重的兩巴掌給拍醒。

  她瞪大眼睛，但葉崇光哪給她控訴的機會，口吻冷硬：「還記得哪雙拖鞋是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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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馮曉棠沒好氣。

  葉崇光不理她，將人扔下，自顧往屋裡走。

  就這麼把她晾在玄關處，不上不下。

  那她走？

  雖然房子的主人沒拿出主人該有的態度招待她，馮曉棠不跟他一般見識，從鞋櫃裡拿出自己的拖鞋，踢踢踏踏就熟門熟路往裡走。

  一股香味撲鼻而來，勾起了馮曉棠的饞蟲。

  「老闆，你也在啊！」

  「知道你要來，特意給你買了好吃的帶過來。」林睿不愧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尤其擅長對症下藥，專挑姑娘愛聽的說。

  難怪只要他想談戀愛，無論哪個女的都能手到擒來，看來是挺有兩把刷子的。

  光這一點，就甩開葉崇光幾條街的距離了。

  他帶來的東西確實不算少，但四個人吃恐怕夠嗆，所以當他看見倆姑娘時，眼疾手快吩咐司機送些吃的過來。

  「敞開了吃，還有在路上，馬上到。」林睿替一旁的尚早早拉開椅子，其實倆人上一次見面也是在這裡吃的晚飯，那之後他一直沒約到過尚早早，總之約她就是有加不完的班，這回再見，彼此之間都有點生疏了。

  「尚小姐今天不用加班了？」也不知林睿是出於真心還是調侃。

  「吃完飯得去公司加班。」尚早早尷尬地笑了笑。

  馮曉棠附和：「這頓飯還是被我硬拉過來吃的。」

  倆姑娘你來我往，倒讓林睿聽不出這是她們的裡應外合，還是事實果真如此。

  好在，有林睿在場，絕不可能會讓氣氛冷場，一定程度上，更削弱了幾分葉崇光的存在感。

  午餐結束後，四人坐在客廳里閒聊，馮曉棠純屬拿自己當外人，眼睜睜看著葉崇光忙前忙後，給他們燒水泡茶，洗切水果。

  尚早早下午有事，不能久坐，兩次要走都被馮曉棠摁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期間，她接到了葉迦樹的電話，電話那端開啟了激情澎湃的演講，馮曉棠見她插不上多餘的話，就老往尚早早嘴裡餵水果。

  尚早早嗯嗯啊啊面色為難地回應著葉迦樹，外人在場她不方便多聊公事，只得用眼神示意馮曉棠帶她去一個無人的空間。

  馮曉棠就將她帶到客臥，一步三回頭不安地看了眼尚早早。

  「是是是，葉總！吃了吃了，剛吃好，現在馬上回公司，咱當面說！」

  尚早早掛了電話，走出客臥，不用她解釋馮曉棠就問：「怎麼了，有急事？」

  「嗯嗯，我得走了，葉總找我談事。」尚早早心虛地瞄了一眼正輕描淡寫看向自己的葉崇光，笑道：「感謝葉董款待，打擾了。」

  葉崇光起身送客：「沒事，有空來玩。」

  林睿也跟著起身：「我正好要出去，送你。」

  尚早早抽了抽嘴角，努力保持住得體的微笑：「順路嗎？」

  林睿沒有正面回答：「走吧。」

  離開前，馮曉棠送他們到電梯廳，而尚早早徒留給她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

  「早早你晚上幾點下班？咱們一起跨年啊！」馮曉棠興致頗高，她都想好要做一桌子菜，介時邀請幾位好友，包括馮如至同個樓層的姚姐。

  因為尚早早的爺爺奶奶輩響應了上山下鄉的號召，父母一輩是知青，雖有老房子在本市，可兩代人離開了上海沒再搬回來生活。

  尚早早的出生地不在上海，後來是自己找了工作後回到祖輩父輩的出生地，算是半個主人半個外人。

  一個小姑娘在外打拼孤苦伶仃的，逢年過節，馮曉棠便不忍心留她一個人。

  當然，尚早早的工作屬性也不太能有一個人留在家獨守空閨的時候。

  「再聯繫再聯繫！」尚早早此時不能給出明確的答覆，私心又想給她和葉崇光製造二人世界的機會，以用於修復之前的裂縫，所以並不是太想當那個破壞氣氛的電燈泡。

  林睿一路將她穩穩送到公司樓下，自然不是那輛招搖過市的One-77，尚早早下車前，道謝：「多謝林先生啦，改日請你吃飯哈。」

  林睿笑說：「擇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晚。」

  這趁火打劫的本事不服都不行！

  尚早早心下腹誹，但答應下來也不是不行，畢竟從側面而言，也算是成全了馮曉棠和葉崇光。

  葉董，我也只能幫您到這裡了！

  尚早早說：「沒問題，但我不一定能早下班呢。」

  林睿笑得如沐春風：「我來安排。」

  這個笑不簡單，尚早早總有種錢包不保的錯覺產生，面上不顯，笑著點頭下了車。

  「晚上見。」關門前，她朝他揮了揮手道別。

  一年的最後一天，除卻寒霜沒有化開，天氣出奇好，雨雪停了，風也溫柔。

  林睿搖了幾下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代替說再見，見她關門，見她倩影閃進公司，回程的路上，他心血來潮放了一首周杰倫的《晴天》，心情愉悅地跟著輕哼起來。

  他空窗有一段時間了，如今每回見到尚早早，時不時會有種墜入愛河的輕盈感。

  看樣子，他確實該戀愛了。

  可是，這女孩好是好，就是看起來不太好追的樣子。

  林睿正苦惱，心裡切切地撥通了葉崇光的電話，試圖問問他的建議。

  不知在忙什麼，那頭一直沒有接聽。

  好吧，問他似乎也多餘，葉崇光這可憐到不足為談的經驗根本就是杯水車薪，細想起來，他主動追求人的經歷空白一片。

  葉崇光該反過來請教自己還差不多。

  何況馮曉棠離家出走這麼些時日，也是時候給他們點二人空間了，林睿識相地沒再自討沒趣，方向盤一轉，他決定回瀾灣畫畫去。

  林睿的性子南轅北轍，除開專業性方向的研究，生活中的他就沒著調過，書法和畫畫卻是他極少數不為人知的愛好之一，如此修身養性的愛好，怎麼看都和他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

  所以，每當需要林睿簽名或在文件上手寫批註的時候，下屬們看到他一手龍飛鳳舞但極為漂亮的字體，都要為之花容失色一下。

  女助理第一次見時也不吝讚美之詞：「老闆，你這字好看得像印刷體。」

  林睿的人生中從不缺讚美，他聽後多半是一笑了之。

  正春風得意，以為自己假以時日即將會墜入愛河的林睿，正掏空心思挖掘著自己僅那麼一丁點的優點時，葉崇光那頭剛結束一輪激烈的戰火。

  他是事後才看到林睿的未接來電，懶得回撥過去。

  馮曉棠整張臉陷在枕頭裡面，一動不動趴在床上，腰間搭著一條薄被，呼吸還有明顯的起伏，頸間覆著一層薄薄的汗漬，心跳沒有規律地撲通撲通跳個沒完沒了。

  這一切，都是葉崇光賦予她的。

  算起來，他們挺長時間沒有過了，向來自持的葉崇光，居然大白天就對她動起邪念。

  馮曉棠剛送完客人進屋，還想吃幾塊瓜呢，就被葉崇光橫抱著進了臥室，他將她扔到床上整個人就貼了上去，慢慢開始親吻她，慢慢點燃她的身體，在他耐心且循序漸進的動作下，馮曉棠化了。

  只是兩個人都挺意外，一輪下來就有點招架不住對方。

  良久，馮曉棠終於動了動，扭過頭，陽光半遮半掩穿透白紗，稀薄的暖意滲到了凌亂的床單和被子上，鋪成金燦燦細碎的斑駁，將她和葉崇光挾裹其中，有那麼點畫地為牢的意思。

  葉崇光也還在微微喘息，努力克制住冒上頭的菸癮和酒癮，他靠坐在床頭，餘光里只見馮曉棠一雙半闔的狎昵的雙眼，目光貓一樣懶洋洋落在他眼裡，恰巧被他逮個正著。

  他傾身，再一次叼住了她粉潤的唇，偷走她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