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尚早早火速趕到馮曉棠家裡。

  說也奇怪，她就來過那麼一回，再踏進這寸土寸金地段的小區，底氣足了不少。

  想必，上頂復喝過酒的人，格局算是打開了。

  馮曉棠好吃好喝招待著尚早早，她見馮曉棠打起退堂鼓，變著法子給她猛灌雞湯。

  尚早早毫無保留闡述著自己的下一步計劃：「只要後天的項目會一過，我們直接搞劇本，前五集一定要精心打磨，磨完之後給平台審，平台那邊只要點頭，這事兒就算成了。期間，我會投放一些GG資源，讓《准予》的小說有更高的曝光度。」

  馮曉棠豎尖耳朵聽著，沒有打斷她的長篇大論。

  「我有兩手準備。假如一迦經評估後不肯出資，咱就把項目直接交給平台過審。如果平台認為有投資價值，他們會願意出資。但是，那時候的話語權就轉到了平台製片人那兒。」尚早早給馮曉棠分析形勢。

  馮曉棠聽了個寂寞。

  什麼出不出資，話不話語權的。

  尚早早輕拍她肩膀，安慰：「你不用懂這些，這是我這邊的壓力。你只要按時交作品交劇本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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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醜話說在前頭，我是個對自己對編劇對成品都要求很高的人，涉及到專業問題，我不會對你心慈手軟。」尚早早話里不無恐嚇意味。

  馮曉棠聽得頭皮一麻：「比如？」

  「比如，天天跑你家來蹭吃蹭喝順便監督你改劇本！」

  「你的良心不會痛？」

  「會痛！但為了我的項目，我可以忍著！」

  「嗐~真要改編嗎？不改不行？」

  「你這……我可不可以理解為，近鄉情怯？」

  「是德不配位。」

  「相信一個製片人的眼光。」

  「之前不是說這是你當製片人的第一個項目來著。」

  人艱不拆的道理馮曉棠可能沒整太明白。

  馮曉棠又問：「萬一，賠錢了怎麼辦？」

  「怎麼辦？以死謝罪唄！」

  「你死還是我死？」

  尚早早被氣笑：「我死！我死行了吧！」

  「哦，那行。」

  尚早早調侃她：「我死前會送你一隻藏獒，見狗如面。」

  看來大家都掐准了我的軟肋，馮曉棠

  未給馮曉棠emo太久的機會，尚早早如實交待實情：「說起狗……」她頓了頓，欲言又止：「那晚我在林睿家喝了不少炸彈酒，聊開後嘴上一個沒把門，把當年『你每天在書包里裝骨頭上學』、『在垃圾房躲幾小時』 和『你媽誤以為你掉臭水溝』的三部曲說給了他聽。」

  馮曉棠聞言色變，一把抓過沙發上的抱枕就要丟她，虧得尚早早早有預備，撒開了腳丫子滿地逃命。

  「尚早早！老娘跟你拼了！」

  「女俠饒命！我錯了！我真錯了！」

  馮曉棠沒穿鞋，追得氣喘吁吁：「錯哪兒了？」

  「啊！不應該和林睿單獨喝多了！」

  馮曉棠好氣又好笑，這閨蜜絕了，比她腦迴路還清奇。

  馮曉棠追累了，心想，就這麼在身後追著她不放，當年八百米早跑及格了，還用課後加練？

  尚早早跑累了，熟門熟路去冰箱拿飲料喝，狗腿地給馮曉棠擰開瓶蓋，眼神真摯妄圖求得她的原諒。

  馮曉棠愁眉不展，恨不得用掐死尚早早的眼神，咬牙切齒道：「你不知道林睿在葉崇光那兒裝不了事？我在葉崇光面前，可是有很重的偶像包袱的！」

  「你逗我呢？你倆比起來，更接近偶像一說的是葉崇光好不啦？」

  馮曉棠不屑一顧：「你懂什麼，你又沒談過戀愛。」

  「……」這是一個單身女青年自掘墳墓的慘案現場，她無力反駁。

  「我真的好氣哦！葉崇光知道後會怎麼笑我？」

  「哈哈哈哈哈！！！」尚早早親身演示給她看，然後收起笑，一板一眼道：「大概這樣笑你……吧？」

  「用你的腳趾頭想一想，我當初會對『哈哈哈哈哈』這樣笑的神經病一見鍾情？」

  「那為什麼你會和『哈哈哈哈哈』這樣笑的神經病做閨蜜？」

  馮曉棠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尚早早：「還能為什麼，我也是會這樣笑的神經病唄。」

  尚早早被她的歪理給折服了。

  忽然，馮曉棠問出了一個上升到哲學高度的問題：「但是你說，一個神經病想找另一個神經病當伴侶嗎？」

  馮曉棠自問自答：「顯然不會，因為ta比誰都萬分渴望過上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只有正常人能帶ta走上正軌的可能。而如果一個神經病和另一個神經病在一起，或許能相互陪伴，或許會相互沉淪，但絕無可能擺脫既定的宿命。」

  「不是，那個……你是對神經病有過深入的研究還是……你曾是個神經病？」尚早早打趣她，笑得東倒西歪。

  「我就是即興抒發，打個比方而已。」

  尚早早咕嚕咕嚕喝完半瓶飲料，一看時間不早了，她還要回公司寫沒寫完的PPT。

  馮曉棠說破天也沒能留下她吃完晚飯就走，見她去意已決，終於明白要走的留不住這個道理，便不再強求。

  尚早早走後，馮曉棠尋思著她護照放哪兒了，翻了幾個抽屜，死活想不起來。

  她只好求助於葉崇光。

  馮曉棠：【護照在哪裡？】

  左等右等，消息像石沉大海，一個小時過後還沒收到回復。

  一直到傍晚，馮曉棠在高中同學群里聊得風生水起，和當年各路英雄豪傑們都培養出了新一輪的感情，之前失聯的同學趁此契機也逐一加了好友。

  葉崇光的回覆這才姍姍來遲：【書房辦公桌抽屜】

  馮曉棠：【找過了沒有】

  葉崇光：【再找找】

  既然葉崇光這麼肯定，馮曉棠就再去找了找。

  抽屜亂七八糟，一點不像葉崇光的風格，書啊文具啊名信片之類的不計其數，馮曉棠將它們一摞一摞搬到地上，兩本護照果然靜靜躺在抽屜底下。

  不用看也已經有了答案，那些小東西都是馮曉棠的。

  感謝葉崇光不扔之情！

  馮曉棠拿了護照，隨手抓起幾張名信片看了看。

  得！

  不需要護照了，她每到一個城市都會寄回一張名信片，上面有她和葉崇光共同的筆跡。

  除了城市名不同，每一張上都是相同的內容，相同的格式。

  將名信片切割為二，左邊是馮曉棠的筆跡，右邊則是葉崇光的筆跡。

  ——寫給:葉崇光          ——寫給：馮曉棠

  你好，拿坡里。           再見，拿坡里。

  來自：馮曉棠            來自：葉崇光

  2019.7.11             2019.7.13

  哇！

  這就是馮曉棠一直以來喜歡的乾巴巴的浪漫啊！

  《准予》里提到過這一茬，馮曉棠這下眼見為實，心跳不自覺加快了節拍。

  她把名信片亂糟糟平鋪在地毯上，鏡頭對準「咔咔」兩下，然後將照片傳給了尚早早。

  馮曉棠揣著好奇心，又拉開了另一個抽屜，滿滿的全是名信片！

  他們這是跑了多少個地方啊？

  她舉起手機，又對著抽屜拍了張照，繼續傳給尚早早。

  根據真人真事改編，也不是沒可能。

  尚早早：【！！！】

  尚早早：【童話里不都是騙人的！！！】

  尚早早：【當時看到這個情節我就全程姨母笑！！！】

  馮曉棠：【親眼看見以後才又一遍堅定了我的想法，一定要寫中文才可以[跳跳]】

  書里提到，當初在小店裡寫名信片時，究竟是用「To」和「From」，還是用「寫給」和「來自」，馮曉棠糾結了半天，後來決定寫中文。

  她認為中文更能突顯出那一刻繾綣的心情，葉崇光聽後沒有議異，默認了她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