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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補課的徐心烈

2024-05-31 21:31:08 作者: 瘋丟子

  不管別人怎麼看,徐心烈自己是從來不覺得自己多聰明的。先不說這輩子她「只是」一個武功平平的江湖兒女,要說上輩子,作為一個體育競技道路走不出花樣,龜縮在學校當體育老師的特長生,她也不覺得是什麼值得炫耀的輝煌履歷。

  

  不過她也隱約知道一點自己的優勢,就是界限感和階級感不那麼分明。

  朝廷和江湖人眼中,這兩個領域是一刀切的,經典案例就是,朝廷第一次推出禁武令,江湖人第一反應就是「皇帝老兒多管閒事」。

  他們心裡覺得自己過自己快意恩仇的日子,和朝廷井水不犯河水,朝廷不去外驅韃靼內剿匪寇,還想著過來按住他們的頭,手未免伸得太長。

  但他們卻忘了之前武衙門成立的時候,他們從最初的牴觸,到發現那群武衙吏吃著皇糧卻按照江湖的規矩在辦事時,又真香了起來。可他們對武衙吏的觀感,依然是「走狗以上,叛徒未滿」,反正每每提起,總是眼不是眼鼻不是鼻的。

  可徐心烈沒那麼糾結,某方面講,她是比皇帝本人還堅定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思想貫徹者。君不見現代還有一旦冒出新階層就會有專門的tong戰部過來一番培訓拉攏,致力於建立統一戰線維護國家穩定和諧;怎麼你們古代號稱中央集權君君父父的,江湖人反而跟自治了似的?

  搞什麼呢,出了事聽誰的?聽江湖規矩還是聽法律?

  不能忍,反正已經被趕鴨子上架,要搞就必須搞到底!

  沒錯,徐心烈上輩子在本地好歹也是小有名氣的運動員,又時常出國到處培訓打比賽,為了穩住她這個人才,國家可沒少在她的思想教育上使勁,再加上在國外的親身體會,她三觀可是穩如泰山。

  還有什麼比進地鐵看到拿個長條包的大漢不用虎軀一震更安心的?還有什麼比隨時夜跑不用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更開心的?

  雖然偶有意外——她就是那個意外的產物,但她還是覺得,如果哪天茶館客棧的掌柜在看到江湖人進店時,不會下意識的計算桌椅板凳的成本,那她這一遭的奮鬥,也算有階段性勝利了。

  至於想到獻王世子……省長兒子的零件廠遇到疫情也得改做口罩,為了禁武令買賣一下婚姻怎麼了,納稅人的錢可不是白養他們的!

  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她也不是多有宏圖大志。

  「獻王,怕是不願意出這個頭。」想法很美好,現實卻很骨感,徐浚泉第一個表示不看好,「再說那位世子大人……」他看了看十三,「十三,你應是見過獻王世子的吧,他是個怎樣的人?」

  十三沉默了一下,斟酌著用詞:「獻王世子李再安,相貌,俊美。」

  「性子呢?」

  「……不羈。」

  徐心烈眯起眼:「有前面兩個字嗎?」

  「什麼?」

  「放蕩,不羈?」

  「咳,」十三搖搖頭,「不知,只知道他,在武學上,也頗有造詣。」

  「師從何處?」

  十三皺了皺眉:「曾聽聞,是拜了一個武衙吏為師,那時候武衙門勢大,師父並未探聽到具體何人。後來武衙門失了勢,武衙吏大量出走,世子的師父,應當是投奔了獻王。」

  「能當世子師父的武衙吏……」徐心烈望向徐浚泉,「爹,你見識廣,當年有哪些有名的武衙吏嗎?」

  徐浚泉神色頗為感慨:「你說得沒錯,雖不知確切是誰,但夠格的,也不過寥寥幾人罷了。」他瞥了一眼十三:「你師父怕不是不知道,是不願說吧。」

  十三低下頭,武衙吏勢大的時候別說他還小,連屠青蓮都還是無名之輩,確實不夠格知道太多。幫不上忙,讓他頗感無力。

  「爹你有猜想嗎?說說吧!那些有名的武衙吏!」徐心烈揣手手準備聽故事。

  徐浚泉微微一笑,仿佛又回到了過去意氣風發的年代:「當年武衙門在朝廷和江湖中遊刃有餘,還數四大判官的功勞最大,玉虛判官張伯清,出身武當,為人剛正不阿,是武衙門的定海神針;洗塵判官載浪,西域刀客,刀法神秘莫測,乃最強戰力;追命判官謝清,傳聞是前朝御醫後人,一身醫術出神入化;還有便是靈通判官江逐客……」他忽然一頓,看了一眼徐心烈。

  「江逐客怎麼了?」徐心烈眨巴眼。

  「沒什麼,」徐浚泉聲音忽然淡然了,「江逐客,傳聞出身小周天,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博聞強識,聰慧絕倫,有通天遁地之能。」

  啊?六邊形戰士?

  「聽起來,挺厲害。」徐心烈振奮的神色在聽到最後一個時卻怪異了,「但這名聲也太大了……不大好吧?」

  「哦?」徐浚泉眉頭一挑,「哪裡不好?」

  「就,」徐心烈冥思苦想,「槍打出頭鳥?」

  「你知道便好。」徐浚泉頗為欣慰。

  「話說小周天是什麼呀?我怎麼沒聽說過?」

  「你沒聽說?」徐浚泉神秘一笑,「那不應該啊,你分明都見過了。」

  「啊?」徐心烈一臉懵,仔細想了想,小心道,「不會是,那天夜裡,那個男孩子吧?」

  夜裡?男孩?

  十三又不淡定了,倏然抬頭看著父女倆。

  「小周天乃隱世門派,論歷史不亞於武當,門內弟子各有特長,專研各類奇巧八卦之術,於武學一道也觸類旁通,他們那出來的人,論身手,並無明顯的特徵,除了他們每人會配的一塊代表身份的周天玉。」

  「就是那個玉鐲子一樣的掛墜?」

  「是了。」

  「那個很好模仿啊。」徐心烈第一反應就是歪門邪道。

  「見光就不一樣了。」徐浚泉無奈道,「那並非普通的玉,況且玉鐲易碎,戴手上都不安全,更遑論掛於腰間?那必是要有一定身法,方能保得長久。小周天與世無爭,其他人何苦花這心思模仿他們?」

  「與世無爭,不還是出來做武衙吏了。」徐心烈嘟噥。

  「那不一樣。」徐浚泉皺眉。

  「哪裡不一樣?」

  「到店了,下車休息吧。十三,你扶心烈下車。」

  「喂!爹!不帶這樣的啊!」徐心烈被十三火速架下了車。

  揚州到杭州,其實最快的法子,是坐船。

  但是之前揚州城風聲鶴唳,考慮到若是從揚州的渡口上船,一旦被人發現了追上,在水中打起來,恐怕會落得全軍覆沒。所以便在華貽樞之前的指引下,往南走了幾十里,選個野渡口上船。

  一旦上了船,本來十餘天到的路,三四天便可到了。

  晚上,一行人在一樓的大堂用餐,徐心烈不甘心,還想磨著徐浚泉說四大判官的事,但徐浚泉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說。搞得一直在後面馬車閒到發懵的徐紹均也上頭了,追著老爹和妹妹補課,一頓飯吃得徐浚泉俊臉泛青。

  睡前肖敏幫著徐心烈梳洗,見她一直神思不屬的,覺得很好笑:「你究竟是對四判官感興趣,還是對小周天感興趣?」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如果知道多點,應該都有用。」

  「心烈啊,別想太多,你臨出來前你爹不與你講的,必是不想你招惹的,你可別白費了他的苦心。」

  「我不招惹人家,人家也會來招惹我呀。」徐心烈把自己被疑似小周天的少年「夜訪」一事和肖敏一說,肖敏倒也上心了:「還有這回事?」

  「是呢,都這樣了,他還不跟我講,那才是真的害我闖禍呢。」

  「你別急,小周天確實是個隱世門派,你看那少年即便找了過來,不也沒把你怎麼樣嗎?你爹估計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避而不談的吧。」

  「干我這份活,不能被動啊。」徐心烈嘆息,「英豪會快開了,我現在既不知他們邀請了誰,也不知誰應邀誰沒應邀,更不知亓天方憋著什麼壞。我手裡就這麼幾張牌,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打了還怕打錯,不打就別人打我……肖姨,我的壓力也很大啊。」

  肖敏嘆息一聲,她輕柔的梳著徐心烈的頭髮,看著她還未長成的稚嫩面容上滿是憂愁,難掩心疼:「要不是清楚這點,我又怎麼會出來呢?徐家於我有恩,你若是有什麼我能幫上的,儘管和肖姨說。」

  「不用你說,我真的只有指望你了。」徐心烈苦笑,「你看我身邊,爹爹放不下公道,哥哥放不下仁義,夠狠的就十三,還偏偏是屠青蓮的人……那死太監這麼多年往死里坑我們,卻又把持著我們和皇上之間的聯繫,我們還得與他虛與委蛇。至於同陣營的其他門派,不是扶不起,就是心比天高,我們相互還誰都瞧不起誰……太難了,肖姨,要不我倆私奔吧,心好累呀!」

  肖敏笑著拍她的頭:「臭丫頭,瞎胡說什麼呢。」

  「你一個有夫之婦,我一個嫁不出去的,絕配呀!」

  「再瞎說我拔你頭髮了啊。」

  「拔吧,拔完我直接上峨眉山!」徐心烈不慫,還抻了抻脖子,剛一說完,卻自己愣了一下,「誒,等等。」

  肖敏把護髮的精油抹在了她頭髮上,一邊按摩一邊問:「怎麼了?」

  「江湖上以女人為主的門派,除了峨眉還有哪些……」徐心烈沒等肖敏回答,自己掰著指頭複習起來,「峨眉,五毒……花姑子老太太不知道還當不當權,簪花閣應該算一個,合歡……但她們好像更需求男子,哦,還有清淨派,那兒全是道姑對吧?」

  「好像,是吧。」肖敏久不涉足江湖,答得也不確定,「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徐心烈喃喃,「危險的想法。」

  「哦?說說?」

  「讓我想想再說吧。」徐心烈晃晃腦袋,又開始嬉皮笑臉,「肖姨,你把我整這麼香,是要我睡夢裡熏死麼?」

  「臭丫頭!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尋著的香油!你一姑娘家,也不知道好好拾掇自己,頭髮都毛了!」

  「哎差不多得了,以後有的折騰呢,別浪費了你的好香油。」

  肖敏明白她的意思,嘆口氣放了她的頭髮:「那我去歇息了,你也趕緊歇下,可別再胡思亂想了。」

  「好好好。」徐心烈躺到床上,等肖敏一關上門,她便吹滅了蠟燭,睜著眼繼續琢磨起來。

  「道姑,尼姑,風塵女子……和恨男黨……」她低喃,「不是吧,真要引進女拳這招嗎?會不會自掘墳墓啊……嘶,」想到現代網上女同胞強悍的戰鬥力,她打了個寒戰,逼著自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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