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木鳶之死
2024-05-31 20:45:42
作者: 沙礫海市
木鳶走的匆忙,只隨便叫兩個捕役就匆匆出來了。
過年以後大雪連著冰雹下了太久,現在天暖了便化一地的水,等晚上冰水又結成厚冰,路上騎馬駕車都難走。不過牙門到國師府的路途不遠,腳程快些要比車馬省事。
往日喧囂熱鬧的路上蕭條一片,青天白日的沒有一個行人,絲毫沒有皇城腳下該有的繁華。木鳶在最前面步履匆匆,她每走一步都渾身肌肉緊繃,害怕被冰滑到。
當臨近國師府兩條街時,她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就飛了過來。這段時間木鳶已經被飛來飛去的鬼魂鍛鍊出了反應能力,腦子還沒轉過來呢,身體已經就順勢就往旁邊一躲。
那東西咣當一聲砸在對面牆上,木鳶才發現這是個破斧頭,頓時嚇出一身汗來。
「什麼人!」倆捕役皆拔劍迎敵。只見側面那背陽的岔路口有一個黑漆漆的高大身影,他的眼睛銅鈴大小,陰森的反射出光來。
木鳶心中焦急,緊緊攥住懷中包袱。好不容易有了王爺的消息,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出岔子。
「攔住他。」她一吩咐,那倆捕役就衝上去,而木鳶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但是從另外幾個方向也有幾個高壯大漢圍攏過來,木鳶一個急剎車,差點沒撞上伸過來的刀刃。
這裡出現了短暫的混戰和廝殺,刀光劍影、鐵索銀鏈,都在這雜亂中出現反覆。
但是官宦府邸更注重安靜,這裡根本沒人會來。
……
木鳶再醒來時,眼前是一個破爛的木頭的房梁。她迷濛的動了一下,感覺到手腳被束縛,這才稍微清醒一點。耳邊還有男人嘀嘀咕咕的說話聲——
「還有誰知道麼。」
「大人放心,真沒了。咱這兒的人辦事靠譜呢。」
「那就好。」
是誰,誰在那裡說話。她奮力晃了晃頭,大概知道自己躺在地上的,屋裡還有幾個陌生男人,或蹲或站、百無聊賴。木鳶轉過頭去,看見靠門那邊有個模糊的人背對著她,他體態修長、長發束冠,手中握著薛止散開的血衣。
糟了,這些都是小姐的仇家麼。她用力眨了眨眼,可那人逆光而站,怎麼也看不清。
有個矮粗的男人湊過去,陪著笑的詢問,「大人,您看這事兒都辦妥了,那報酬……」
「拿著錢馬上滾,遠離這裡,要是被發現了沒人會管你們的。」他將血衣收起,然後就往外去了。
木鳶腦子裡轟隆隆的,她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她應該知道的、她應該認識的……
矮粗男人追到門口喊著問,「那那那大人,那這妞兒怎麼辦啊。」
那人連停都沒停,清冷的聲音遠遠飄來,「交給你們,只要不讓她活著回去。」
「是是是,您放心。」他一下子高興起來,關上破木門,招呼著屋裡別的男人朝著木鳶圍過來。
木鳶不敢裝睡,她瞪圓了眼看著幾個大漢圍了過來。其中一個身材魁梧雙目圓瞪她最認識,那人是柳初見手下一個車夫。
她渾身發抖,既是嚇得也是怒的,她現在要是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那就是個傻子。
「小美人,這事兒怪不得哥哥們,誰讓你惹了不該惹的人。」矮胖的那個端著刀子靠近過來,「放心,咱這刀子鋒利,一下就給你個痛快的,你早點咽氣了哥哥們也好早點跑。」
木鳶驚恐的掙扎著,腕子在身後被擰的破了皮,眼淚都流出來。
「哎,你急個啥。」那車夫忽然伸手拽他,弄得他莫名其妙。
「去、怎的不急,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
車夫很是淫//穢的一笑,「你說你這都要我提醒,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大人不說了麼,只要叫她回不去就完了,人家這麼嬌滴滴的小閨女,就這麼搞死了你不可惜?」
那幾個大漢忽然都反應過來了,一個個看著木鳶的眼神都迷離了。
「說的有理,反正最後也是殺了,咱也沒違背了大人的意思。」
「也是有段日子沒去窯子了,這會正好~」
那些手摸上木鳶的臉頰、扯動她的衣襟,有大片的皮膚暴露在冰涼的空氣中。木鳶掙紮起來,眼淚一顆顆的順著眼角流進頭髮,堵在嘴裡的破布也壓不住悽厲的喊聲。
——
阿烏忽然覺得心驚,她原本在寫傳回消息的回執,可腦子裡一下就亂糟糟的沒了想法。
那種壓抑感讓她喘不上氣,她很少會有這種感覺,所以乾脆放下筆坐到床邊打坐,在腦子裡反覆回憶著最近的所有事以及自己的計劃。直到確定自己並沒有哪裡的疏漏,心裡才稍稍安穩了一點。
快天黑的時候千寂又找過來,「小姐,柳大人那邊說木鳶不到晌午就回來了。」
那時阿烏還在儘可能的控制心緒去寫回執,一聽見這句話,她腦子裡的一根線就崩斷了,她終於知道自己的驚恐是從哪裡來的了。
一滴濃墨沾染在紙上,阿烏聲音顫抖的問,「木鳶帶了什麼回來。」
千寂咬牙道,「是在野外林中找到的,王爺的衣服。」
「快找人!問問從牙門回來的路上都有誰看見她了!」她緊握筆桿用力拍在桌上,墨汁飛濺而出。有無數黑漆漆的魂魄從中溢滿出來,尖叫著衝上府邸上空,遮天蔽日。
千寂離開很久後,阿烏還是那樣枯站著,她頭皮發麻,四肢不過血一樣冰冷無比。
木鳶會不會出事,如果出事了該怎麼辦……
她的心糾在一起,全是陌生的情緒。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會這樣,恐懼的不知所措。
夜色見深,一股陰風在房間中吹起來。
阿烏僵硬的緩緩轉身,正看見一個半透明的魂體出現在空房間中。木鳶安靜的看著她,身上穿著出門時那件嫩芽綠的比甲,淺鵝黃小裙。
「木鳶……」阿烏聽見自己發抖的叫她。
木鳶的脖子上一條刀口開裂,血迸裂出來染紅了衣裳。阿烏驚叫一聲向後跌坐在地上,就像是平生第一次見到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