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生離
2024-05-31 20:45:26
作者: 沙礫海市
他誇張的搖頭咂舌,「不得不說啊,薛繼就是個狠人~對誰都能下那麼猛的藥,一次就把他眼睛灼壞了。」
阿烏隱隱擋著薛止的身形,陰森的問道,「所以,你想加價?」
「加價不至於,畢竟國師不了解情況,當然要事無巨細的講清楚了。國師應該沒聽說過吧,我這個小外甥啊千萬不能行男女房事~做那事兒太快活,會讓他死得更快。我這當舅舅的怎麼能看著血緣親人去死呢,畢竟已經幫了十多年。只要二位答應把印章當做辛苦費,一切都好說……」趙恆川用挑釁的眼神去看薛止,還在心裡可惜他的眼睛錯過了太多好戲。
阿烏對趙恆川的話並不多信任,說不定都是騙她著急的小把戲罷了。她微微向後退了兩步,詢問身後的人,「你覺得該怎麼辦。」
薛止已經擦去了嘴邊的血,儘管氣虛的說話都費力,可還是笑的特別不正經,「我這個瞎子可什麼都沒看見啊,不過他們倒是看見了很多國師大人的秘密,要不還是殺人滅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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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恆川勃然大怒,「薛止!咱們好歹也共事一場,那東西你又用不上,真就不肯給我?!」
薛止嘶了一聲,「小舅舅這是什麼話?既然我的毒絕對沒有解藥,那豈不是馬上就要死了?既然如此還給你印章幹什麼,大不了我死了也領著小舅舅當個墊背的呀。」
趙恆川氣的咬牙切齒,臉色鐵青的程度不比阿烏那鬼臉差多少。他死死地盯著這兩人,嘴唇無聲的輕動一句,圍繞在四周的死士驟然襲了上來,數段鐵索從雪地中飛起。原來這些死士在趙恆川說話拖延時間的功夫就已經將陷阱準備好了。
他們每人手中都帶著鎖鏈的一端,圍繞著他們的銀色鎖鏈在冬雪映射下閃閃發光,像是將獵物兜住的漁網。
然而小鬼和阿烏早已感知到了,死士行動的同時鬼影們也向著四周散去。它們飛起時帶這陰冷笑聲,隱隱約約的夾雜在風聲中,使得這雪更冷。要說阿烏的這些小鬼什麼都好,可就是每天都在笑,就像是精神院出來的病鬼。
白色的人和黑色的鬼瞬間纏鬥在一起,兩方互相傾軋著。這些死士身經百戰、手染無數鮮血,剛好是一般小鬼的克星。的普通刀劍也無法傷害小鬼,所以兩方不相上下,一時間膠著難分。
趙恆川長劍出鞘親自上手擒人,阿烏右手向前伸去、五指張開成爪。趙恆川立刻感覺到阻力,劍刃仿佛刺在一道牆上,怎麼也無法再往前。
這個女人真的厲害!趙恆川難以克制的興奮起來,好像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看她這個樣子,該不會真是什麼傳說中的妖女、精怪之類的?
阿烏感覺到內里發虛,她先前動用輪迴門消耗太大,再加上不清楚薛止的毒到底怎樣,以寡敵眾還是走為上計。她另一隻手揚起衣袖,三道燃火符咒射出。趙恆川立刻收劍抵擋,但是符咒在他面前瞬間崩開。
阿烏一擊既收,她反手攔住薛止的腰,讓小鬼們廝殺出一條路來。
趙恆川看見那兩人衝出重圍跑遠,一邊蹲下用雪撲滅身上的火苗,一邊厲聲吩咐,「快!快追!」
——
阿烏帶著薛止一頭扎進了附近的小樹林中,這是小鬼們給她選的方向。身後不遠處還跟著追兵,阿烏一刻都不敢放鬆。好在鬼神的身體不錯,帶著個高大的男人還跑的動。
漸漸地她感覺到背後的人太過安靜,忍不住擔憂的問他,「你還行麼?」
阿烏很清楚薛止的性子,但凡這人還能湊合著動,都覺不會看著她一人抵擋而不幫忙的。趙恆川說的那些話多少還是嚇住她了,她暫時分不清裡面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但就算是誇張的,真相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薛止將頭枕在她肩上,微弱的沖她臉頰吹氣,「心疼了?我還死不了。」
「……」她就多餘問!看他那吊兒郎當的德行,肯定是禍害遺千年的。
小鬼們跟在她身側一起竄動,紛紛發出亂七八糟的尖叫聲,阿烏知道其中的意思,「他們追上來了。」
「要不然你先走。」薛止用手按在她背心處。
「你可別放屁了。」阿烏沒好氣兒的訓斥他。她自己走?那來這兒是幹嘛的?北國看雪一日游?
薛止有點出神,這丫頭對他是越來越出言不遜了,需要好好管教。
「放。」
身後傳來了十分熟悉的一個字,阿烏恐慌的回頭,正看見追擊的死士們亮出袖箭,以及那些划過長空直衝他們門面而來的短箭——都和輪迴門中看見的一模一樣。
阿烏沒時間去想太多,身體先於大腦做出了判斷。她手上用力將攀附上薛止的後背,薛止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次趙恆川終於看清了,那是一對無比巨大的黑色羽翼在她背後伸展出來,遮擋住兩人身形,就像傳說中遮天蔽日的大鵬鳥。
帶著白色翎羽的箭矢紛紛穿越過風雪,銀光閃閃的尖銳直扎在巨大的羽翼上。利刃沒入皮肉時發出輕微的「噗」的一聲,但並沒有多少血噴灑出來,只有少量血水滲透在黑色的羽毛中,怎麼都看不真切。
「丫頭!」薛止的心跳都要截停了,他用盡力氣將人帶到胸前,幾滴猩紅被羽毛甩落入雪中。
山路崎嶇不平,他抱著阿烏從面前剛好出現的緩坡跳了下去,坡上橫生著光禿禿的灌木和枝丫,不斷的抽打在兩人身上。
他們滑行了好長一段後終於在坡底停了下來,薛止一把扯下臉上的白布,他看見阿烏疼的眼中泛起淚光,雙翅縮在身側,上面扎的三支箭也被撞的東倒西歪。
「丫頭?」薛止急切的叫她。
阿烏可憐巴巴的仰頭看著他小聲嘀咕,「快拔下來,有毒。」
薛止左手將她牢牢抱在懷中,二話不說利落的拔掉了短箭,阿烏毫無準備,被氣的大聲罵娘,結果薛止又再次動手拔了另外的……還能罵人,看來沒事。
她還是很慶幸自己能接住這些箭的,要是讓兩種毒混在一起,怕薛止真就要折在這兒了。
身後的追兵還在,這次換成薛止帶著阿烏跑路,她聽著那人胸口劇烈的鼓動聲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還行麼?」
這一次薛止沒有說話,阿烏的手觸摸到溫熱的液體,她抬眸向上看,發現有鮮血從他口中不斷溢出,而唇色卻蒼白如紙。
她擋下了箭還是不行麼?「要不你先把我放下?」
薛止抱著她恍若未聞,阿烏忍著疼欺身上前,用手環抱住薛止的脖子,雙手在他身後指出。如影隨形的小鬼們立刻飛去,立起一道鬼打牆。
雪霧漸大,迷濛住追來的人影,兩人暫且得以喘息。但這堅持不了多久,畢竟對方都是殺氣極重的,破開這屏障也就是片刻的事兒。
再往面前是一道斷崖,這崖說高也不算高,從上往下看,能透過層層疊疊的樹枝看見最底。
「走。」薛止拽住了她的手臂,力道大的她生疼。
「你呢?」阿烏立刻追問,但薛止手上用力,已經單手將她托起。阿烏遠遠的看見有白色的影子竄來。
來不及了,她的身體開始墜落,薛止已經鬆開手。蒙著雙眼的白布散開,迎風而去。阿烏注視著薛止,受傷的雙羽展開,羽毛蔓延覆蓋在臉上。大鳥飛伸直了受傷的翅膀,撲棱著落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