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陳河的證詞
2024-04-30 18:52:15
作者: 金笑
陳瑤是生日那天出的事,一直是苗志新心裡的痛。
以至於後來這麼多年,一到陳瑤生日,苗志新就將自己關在房間不見人,苗佳和父親吵過幾次,最後也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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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不明白父親自責到無法面對的心,但她做不到忽視母親的生日,哪怕母親已經死了。
每次都是苗佳一個人抹著眼淚給母親過生日,對著母親的照片說話,後來艷華阿姨發現了,就和她一起。
艷華阿姨甚至會在陳瑤生日時買一個蛋糕,送上母親最喜歡的向日葵。叫苗佳到餐廳,擺上母親的生活照,兩人默默點蠟燭,吹蠟燭。
苗佳那些年也是因此對劉艷華轉變了態度,漸漸接受了她和父親在一起的事實。
此時苗佳看著手機簡訊,索性打了個車直接回家。只是,她忘記看時間了,出發的時候正好趕上早高峰,有些堵。
司機倒不著急,計價器嗖嗖蹦還挺開心的,廣播裡放著朝氣蓬勃的《讓我們盪起雙槳》。
司機師傅大概也被堵的無聊,就和苗佳開啟閒聊模式,問她是不是還大學沒畢業,苗佳說自己都工作幾年了。
師傅就自顧自說起了自己的孩子,「上高中了,現在孩子都脆弱,動不動就抑鬱,學習壓力大。現在多好的學習條件啊,都不珍惜。
他們同學因為模擬考成績不好,在學校一頓發瘋,被父母送去了精神科一周才回來。」
司機滿嘴都是對現在孩子矯情的不滿。
苗佳本不想搭話,一晚沒睡頭疼的厲害,可司機師傅說的興致勃勃,她就隨便敷衍著,「現在學生和以前不一樣,壓力確實大。而且不一定是學習,許是嚇到了。」
「現在還能被什麼嚇到,都相信科學,我看啊,就是逃避學習。」
苗佳聽著這話不舒服,想反駁,可怎麼覺得這個故事這麼熟,自己幾乎本能的就想到了「被嚇到」。
想了想,最近自己接觸的只有這一個案子,是之前萬誠戈那個同學,對,陳河。
萬誠戈還懷疑過陳河是刨錛者,警方跟進過,陳河現在好像還在療養院呆著呢。
苗佳不知怎麼想的,看前面還堵著,一時半會動不了,除非從旁邊小道拐彎,但從這繞路要多花二十多塊錢。
索性,「師傅,不去那了,你給我從旁邊改道吧,送我去郊區精神療養院。」
苗佳就是臨時起意,改道來看陳河。之前陳河這條線是有專人查的,她看過資料以及陳河口述的東西,沒有太大價值。
但畢竟現在了解廖塵宇的人,還活著的不多了,她就想碰碰運氣。
正好療養院說,今天陳河的母親來看他了。
苗佳在門外玻璃窗朝里看,陳河比想的要老很多,明明和萬誠戈他們差不多的年紀,頭髮卻花白了,形容枯槁消瘦極了,此時坐在窗邊拿著本子和水彩筆畫畫。
旁邊陳河的母親在幫他整理衣服。
陳河當年被嚇到,實際後來好轉了,可又復發,到現在人都不認識了,哪個父母都受不了。陳河母親背影佝僂,頭髮全白,可還是在悉心照顧著自己的兒子。可臉上能看出這些年被命運折磨的痕跡。
護士敲門進去說了來意,那個老人站起來和苗佳打招呼,倒讓苗佳有幾分不好意思了,只說上次詢問的結果還有些遺漏,所以來親自問問。
陳河母親嘆著氣摸著兒子的頭,眼中無奈,「若說我們家,也算是刨錛案的受害者吧。
我這兒子好端端的,變成這樣,當初怎麼就去玩那種遊戲。怎麼偏偏只有他這樣。」
「之前診斷記錄說好轉了,可後來怎麼又加重了。」
「誰知道呢。」
陳河母親無奈的搖頭,「本以為那段日子過了,將來我們小河越來越好,就算豁出我這條命只要讓我兒子好就行,可惜啊,命運作弄,讓小河這輩子受這麼多罪。他還年輕,人生那麼長,以後我要沒了,他怎麼辦呢。」
「他後來再犯病前有什麼誘因嗎,比如他又被什麼嚇到了。」
其實這些苗佳沒有必要問,但場面太尷尬只好找著話題,他母親也不知道,只說一天傍晚出去買飯,還幫同學帶第二天吃的麵包牛奶呢,好好的,結果當天晚上就發病了。
陳河母親當時還去學校里問了,但眾人冷漠,只覺得這是一個瘋兒子,又來個瘋母親,哪有人會真的解答她,只會敬而遠之罷了。
「小河考上的大學雖不怎麼好,但在本地,每周末都回家吃飯,他很乖的,我問他在學校怎麼樣,他都說挺好的,宿舍相處的也好。
按理來說沒什麼發病誘因的,醫生當時懷疑他可能又是受到什麼刺激,或者誤食了含有精神干擾類的藥物。可小河平時維生素片都不愛吃,能吃什麼藥。唉,總之,大概就是命。」
苗佳也跟著嘆息。
房間安靜,苗佳去看陳河手的畫,旁邊還有很多已經畫好的。
畫的內容都差不多,要麼是一個單人的大波浪的女人,要麼是大波浪女人腳邊有個小孩,很潦草,臉都被亂線圖黑了。
「這個是誰啊。」苗佳指著畫裡的人
陳河沒回答。
苗佳拿過水彩筆想幫他塗色。
結果陳河把畫挪走了,「不是黃色。」
「那是什麼顏色。」
陳河似乎很害怕,小聲地在她耳邊,「那個女魔是紅衣服的,紅衣服的是厲害的惡鬼,隨時隨地都在四處監視我,我不能和你多說。她會發現我的,我就死定了。她說過會看著我的。」
苗佳有些尷尬。
想和他再溝通過一下,拿了紅色想幫他塗色。
陳河則驚恐的,「都告訴你了,要是暴露她的身份,你不想活了。」
「她到底什麼身份呢?」
「就是女魔鬼。」
苗佳無奈的,甚至懷疑自己和他對話又到底有什麼意義,站起來想走。
結果這時陳河突然抓住了她衣服一角,盯著上面的圖案。
苗佳穿的便裝,但裡面的小衫是警隊的,純白,邊角有標誌。
「你是警察?」陳河問道。
「對。」苗佳有些驚訝,重新蹲下來,「你認得?」
陳河像小孩子一樣點頭,但同時又害怕的看著四周,緊張的抓著她,「我差一點就去你們那了,可還沒到門口就被女鬼抓回去了,她不讓我告訴任何人,所以我不敢告訴警察。」
苗佳皺眉,「那你告訴我,這個女魔鬼是誰?是她把你嚇成這樣的嗎?」
可陳河又低下頭不出聲了。
苗佳指著女魔腳下的小人,「那這是誰?」
「這是我同學。」
陳河的回答出乎意料。
「你同學誰啊?」
陳河又不出聲了。
苗佳看看時間覺得不應再耽誤了,她早飯沒吃現在頭很暈,索性直奔主題,「你記得你的同學,廖塵宇嗎?」
陳河低著頭,沒有任何反應。
「那你記得你高中哪個同學?」她決定試一試,「葉顏?萬誠戈?鍾明?廖塵宇?」
陳河還是沒有反應。
看來今天是徒勞了。
苗佳嘆了口氣起身,和陳河母親告別。
只沒想到她剛要走,陳河就突然衝過來,把手裡的畫本塞給她,小聲的,指著畫中女魔腳下的小人,「這個就是廖塵宇,我把他藏在畫裡了,還有那個女人,我把他們都藏在畫裡,這樣他們就不會傷害我的家人了。」
苗佳心一沉,「你說什麼?」
陳河說著有些害怕的,捂著頭,「要來了,女魔鬼來了,說讓我閉嘴,否則就殺了我全家。」
陳河母親趕緊過來,「你這又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
但陳河已經發瘋哭了起來,苗佳卻心跳如鼓,仿佛一下抓到了什麼,看著他的眼睛,「陳河你告訴我,畫裡這個女的到底是誰,廖塵宇旁邊的是誰?」
「她是女魔,紅色衣服的女魔,她要殺了我,我答應過不能說的,我不能說。」
「那你告訴我,這個女的在哪看到的?」
可陳河已經發了瘋,陳母哭泣著,推開苗佳大叫著醫生護士。
苗佳卻不死心,拉住發瘋的陳河,「告訴我,這個人是誰,她和廖塵宇在一塊對嗎,在哪看見的,你在哪看見他們在一塊?」
「在醫院,在醫院,她不讓我說,我看到了她和宇在一塊,拉著廖塵宇的手,她血盆大口,要吃了他,是魔鬼,吃人的魔鬼。」
「還有什麼,還有什麼。」
可這時醫生已經衝進來,將她推了出去,並且嚴厲呵斥了苗佳。而苗佳此時跌在走廊上,大量的信息在腦子裡快速翻轉。
她顫抖著撿起地上的畫本,那上面一頁一頁足足五六幅。全都是魔女和小孩。
要波浪的頭髮,紅色的裙子,那個年代這麼穿的可很少,大多是下崗工人,都只穿黑藍的衣服。
可這幅打扮似乎又很熟悉,她在哪看到過呢。
苗佳的心在抖,直到翻到最後一張畫,依然是女魔和小孩,只是這一張像被陳河故意藏在最下面一樣,內容也最多,不單有兩個人物,還有凌亂的背景。看不出是哪裡,但左上角的十字還有針頭,是醫院嗎?
最重要的,這張圖上魔女手裡,似乎還多了一朵花。
中間橫橫豎豎畫著,乍一看,很像一朵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