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權利的合理利用

  寒地的涇月城外，天地間一片銀白素色，冰冷的朔風捲起地上的雪沙翻騰而起，刮在人臉上十分刺痛。寒地這地方很神奇，一年裡總有六七個月都在冬季，一飄起雪來簡直叫人冷到心慌。

  

  如此寒冷的土地能種出來的糧食當然也十分有限，龍伏和明啟溫暖的地界一年能收兩三茬的糧食，而寒地每年只來得及收上一茬而已。

  如此貧瘠之地本不應該有別國惦記才對，但是，這裡冰冷的土地卻能產出比糧食更吸引人的東西——琳娘滿目的寶石、其他幾國加一起也比不上的金銀礦山。

  那些被凍得堅硬的泥土岩石下往往藏著最貴重的晶體，所幸在寒地私自採礦算犯法，也免得外國人混進來私采。

  所以寒地人理所應當是幾國當中最富有的，既然人有了錢，那土地生不生糧食又有什麼關係呢？

  寒地皇宮也是最萎靡奢華的，樓閣亭台幾乎用真金白銀鋪就，大顆大顆的寶石鑲嵌在衣服、髮飾上。寒地本土沒有的東西，都可以花錢買來。

  對，就因為寒地最有錢，所以寒地的奪嫡也是最兇狠的。可是再多的錢大家一起分也就變得不多了，若是能獨吞全國的金銀財寶，冒險也是值得的。

  涇月城門口處，周圍寂靜無人。

  兩個身材修長的男子在悄然說著話，身邊的馬蹄不安的在冰冷堅硬的泥土上刨動，但是帶不起一絲塵土泥星。

  無念微微顰眉，無奈的問道，「你真就這麼回去？」

  御赫反問道：「不然呢，等他反應過來我再回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無念搖頭，「我是說……你……不去見見無夢了？」

  御赫立刻拒絕，「不了，我來不及了。」

  好幾天了，他完全和手下的人斷了聯繫，而且是在這種關頭，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意外。他倒是不擔心那丫頭的手法和應變能力，只是她在龍伏朝堂畢竟沒有什麼實權，若是那老皇帝真察覺到什麼蛛絲馬跡可怎麼辦，早知道臨走前應該和她多透透自己的底兒。

  一想到他竟然是把手令給送出去了，御赫就覺得自己未免也太有魄力了吧……

  眼見著御赫居然出神了，無念以為還有別的棘手的事情沒解決，十分擔憂的問道，「怎麼了？你在想什麼？」

  「沒有，你回去吧。」

  無念懷疑的審視著他，剛一說到無夢他忽然就這麼出神了，分明還是放不下啊，所以說何必呢……

  御赫拉過馬韁繩往前走了幾步，叮囑道：「記得看住無然。」

  無念緊張起來，在後面追問道：「哎？你真認定了是他幹的？」他有些害怕，他真心不希望御赫的結論是對的。

  御赫站住腳步，回頭迎著無念有些悲傷的目光嘆息道：「這是為了皇上的安危。」

  「恩，我明白了。」無念輕聲說著。

  御赫騎上白馬離去，他白色的斗篷和天地間的虛無融為一片。無念又站了一會兒，直到眼前的人看不見了，這才回頭進了城門。

  剛走兩步，無念就見蒙蒙雪霧中一個灰白色的身影安靜矗立。即便是披著寬厚的斗篷，依然看得出對方高挑纖細的身姿。

  「四哥。」

  無念見到她便微弱的嘆息了一聲，「你……早就來了？」

  「是。」那女子慢慢走近，斗篷將她的臉遮擋的嚴嚴實實。

  無念不知怎麼安慰她，只能道：「這你不能怪他，他不見你是正常的。」

  「我知道，」無夢伸出手將斗篷帽子摘掉，可斗篷之下還有一條圍巾，將臉謹慎的遮擋著，只露出一雙毫無表情的雙眼，「他還在因為那件事生我的氣。我……我確實不該隨便離開寒地，不然父皇也不會輕易中毒，還得叫他回來給我收拾爛攤子。但是二哥他畢竟早有——」

  「好了！」一提及無然，無念就忽然打斷了她的話。他伸手按在無夢的肩頭微微用力，「所幸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既然這件事解決了，你也明白御赫十分生氣，那接下來怎麼做你應該明白。」

  無夢黯然道：「是，我明白……」

  無念一想到御赫剛剛指認了無然，心中的惱怒和驚慌便齊齊湧出，「若我真有帝王魄力、若御赫能夠不念情分，你今天都不會站在這裡了。」

  「四哥！」無夢愕然的看著無念，露出來的眼睛浮現出驚慌。那雙眼很快就起了水霧。

  「回去吧。」無念頹廢的說著，繞過無夢往回走去。他心裡知道這件事不能全怪無夢，若是對方早有準備，無夢是否偷偷離開都不會改變什麼。

  無夢站在原處，看的是御赫離去的方向，圍巾遮擋下看不見她的真實表情。

  ——

  天色見暗之後，巫行知終於開始正經鼓搗她的那些東西了。阿言他們看著那盒子裡亂七八糟的「殘肢」都表示自己很方。

  珠兒壯著膽子問：「三、三小姐，這是什麼啊？」斷手就斷手把，怎麼是青紫色的？比阿言的還嚇人呢！

  「好東西~」巫行知頭也沒抬，只顧著給手裡的物件好好上色，「哎，御仁的精神病到底是什麼時候得的。」

  「大概……十五年前？」精神病這個詞實在是太有想像的餘地了，阿言說著，看向珠兒求確認。

  五六歲就瘋了？「那他是因為什麼瘋了知道麼。」

  這回幾個人都安靜下來沉默不語，巫行知看了他們一眼，心裡有點無奈。和他們呆的時間久了，就不知道這群人是真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她將手裡的東西甩給阿離怒道：「去去去，把這個送給御仁，不要露面也別讓他知道是你。他是瘋了但是一點都不傻。」

  「這……」阿離咽了口口水，並不是很想拿著。

  巫行知也不太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多管御赫的閒事，她坐到阿言身邊開始處理義肢了，「那韓依的人都回去了？」

  阿離道：「回去一半，剩下的留在太和門附近。暗衛沒有留人接應。

  「不留人就對了~一舉把他們忽悠懵~」

  御赫明明在帝都王府，但是就是不出面處理內亂，那些人一定是相信他真的傷重快要不行了，加之所有暗衛寸步不離什麼都不管，迷惑效果應該不錯。

  反正還有韓依在，也不會真鬧出大事~

  那麼唯一見過醒著的御赫的就只有老太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