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是哄她用的

2024-05-31 14:13:35 作者: 相茶

  孩子們還亦步亦趨地跟著,眼神好奇又期待。

  喻溫小聲喊許肆:「你還有糖嗎?」

  許肆問她:「你要分給他們?」

  

  喻溫點頭。

  她該帶些小禮物過來的。

  許肆大步往前走:「那沒有。」

  他的糖又不是誰都給的。

  說話的工夫,孩子們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姐姐好相處,一窩蜂地湊上來,完全不認生。

  「姐姐是客人嗎?」

  「姐姐好漂亮!」

  「姐姐是哪裡來的呀?」

  喻溫被吵得有點頭疼,她還沒有應付過這麼多小孩子,都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問題。

  許肆折回來握住她手腕,淡淡掃視這些孩子一眼。

  孩子們立刻噤聲,紛紛後退。

  這個哥哥好兇的樣子。

  許肆沒凶他們,凶起了喻溫。

  「別心軟,他們最會得寸進尺。」

  半大的孩子,一個個都早熟,最會看人眼色,見風使舵。

  喻溫被他攥著手腕,小聲反駁。

  「他們還是孩子。」

  再有心機,那也還是孩子。

  許肆嗤笑:「你把他們當孩子,他們把你當成冤大頭,哪天被坑了都不知道。」

  喻溫抿唇,沒說話。

  她覺得,自從進了孤兒院,許肆的情緒就有點不對勁兒。

  這裡是他生活的地方,他卻一點也不喜歡這裡。

  見她不說話,許肆似乎察覺到自己的情緒不好了,鬆開了喻溫的手腕。

  他唇角抿著,表情也有點僵。

  喻溫悄悄攥住他衛衣下擺,語氣慢吞吞的。

  「有你在,我不會被坑的。」

  許肆步子一頓。

  喻溫這姑娘,總是有這樣神奇的能力,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讓許肆沒了丁點的火氣。

  少年突然就有點莫名的惱,他說不出緣由,但渾身彆扭。

  他輕哼了聲:「誰管你。」

  他走得快,跟逃似的。

  喻溫抿唇笑。

  許肆吃軟不吃硬這一點,她早就摸清楚了。

  兩人去見了院長,六十歲的年紀,他看著卻更蒼老些,是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見到許肆,老院長有些激動,拿著老花鏡顫顫巍巍地戴上,不知道說什麼好。

  「都長大了啊。」

  當年瘦瘦小小的一點,如今都長成小伙子了。

  許肆沒說話。

  太多年沒見了,搜腸刮肚也找不出話題。

  老院長知道他的性格,也不在意,把目光看向了喻溫。

  「這位是?」

  喻溫彎唇:「您好,我是許肆的朋友,我叫喻溫。」

  老院長笑著點頭:「你好你好。」

  許肆能願意來參加他的六十大壽,老院長驚喜也高興,天還沒黑就招呼著做飯。

  他知道許肆不愛說話,簡單聊了兩句之後,就讓他們先到處逛逛,等準備好了再吃飯。

  孤兒院重修不久,很多孩子也都剛來,沒合群的都自己待著,拿著本書慢慢看。

  喻溫小聲問:「你小時候都玩些什麼?」

  地面有點濕,許肆低頭看著路,時不時地注意著喻溫腳下,怕她會摔,語氣散漫。

  「什麼都玩,經常打架。」

  喻溫睜大眼:「打架?」

  她有點想像不出來,許肆打架是個什麼樣子的。

  他看上去應該是連打架都漂亮的類型,可喻溫總覺得他是乖的,是明朗的,從沒想過,他會打架。

  許肆見她一臉驚訝,有點想笑。

  這姑娘真把他當什麼好人了。

  「昂,打得可狠了。」

  剛開始是為了搶吃的,孤兒院裡零食有限,想吃全靠搶,後來他八歲之後,打架比吃飯都勤,有時候根本不需要理由。

  他這個怪物體力好,那段時間不吃不喝也有勁兒,打起架來連命都不要,只想贏。

  喻溫垂著眼:「那你肯定很難過。」

  他當時才那么小。

  許肆敲敲她帽檐:「男孩子打架很正常的,就跟你們女孩子玩過家家一樣。」

  喻溫不贊同:「打架是要理由的,不可以打著玩。」

  君子動口不動手,無緣無故地動手是一件很沒有風度的事情。

  許肆被她正兒八經的模樣逗笑了:「嗯,你說得對。」

  她應該會是一個溫柔又有底線的母親。

  他懶得走了,乾脆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

  「上次在你家小區門口,遇到的那個人是誰?」

  遇到那個人之後,喻溫的狀態很不對,要不然許肆也不會又跟了上去。

  他不是心裡憋得住事兒的人,能等到現在才問是真的糾結了很久。

  許肆想了解她,從在飛機上跟她聊天開始,這個念頭就越來越清晰,想了解她的過往,想融入她的生活。

  喻溫坐在他身邊,輕輕晃著腿。

  「是我父親。」

  天氣很陰,吹來的風仿佛帶著水汽。

  「我跟家裡關係不好,跟我父親之間也很生疏。」

  這些對喻溫而言是很糟糕的事情,她並沒有一個可以對外稱道的家庭關係,但如今說起來好像也沒有什麼難以啟齒的。

  或許是因為身邊這個人,她在許肆面前可以很放鬆,許肆問話的態度漫不經心,她便也能波瀾不驚地回應。

  喻溫笑了下:「其實我跟你差不多。」

  母親很早就去世了,父親對她也可有可無,她跟孤兒有什麼兩樣。

  許肆沒說話,默默掏出糖來遞給她。

  喻溫眨眨眼:「你有糖啊。」

  許肆輕飄飄地看她一眼:「只給你的糖。」

  他有隨身帶糖的習慣,但其實最近不怎麼吃了,怕自己吃完之後,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沒有東西哄。

  喻溫有點小開心,她自己願意給朋友所有的偏袒,得到同等的回報之後就會很高興。

  許肆自己也含了顆糖:「你沒有別的親戚了嗎?」

  喻溫點頭:「有的,我小姨一家對我很好,她家裡只有一個孩子,我中學的時候去住過兩年,那家的哥哥也很疼我。」

  那段時間,她是有人保護的。

  許肆含著糖笑:「那不就得了。」

  少年揚著眉眼,笑意坦蕩。

  「反正有人疼你,少一個爹也沒什麼,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他語氣認真,像保證似的。

  「還會有更多人疼你的。」

  喻溫竟然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

  其實她蠻幸運的,小姨一家對她好,季姝家裡對她也好,那家的阿姨把她當成第二個女兒疼。

  她重重點頭:「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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