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葉余功

  「小伙子，那爐子拿過來，讓我看看。」

  小老頭一句話，那些嘲笑陳羽的人，立刻全都閉上了嘴，驚訝的看向他。

  陳羽記得剛才顧念周的介紹，這小老頭名叫葉余功，身家不菲，關鍵還祖上幾代都是大官，所以他可謂家學淵源，是在全國古玩界都鼎鼎大名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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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點陳羽不知道。

  這葉余功眼界極高，一般的東西，哪怕真是古董，他也看都不會看上一眼，贗品就更不用提了！

  但反過來說，能引起葉余功興趣的東西，那絕對不會是假的，而且還可能是價值不菲的古董！

  這，才是其餘眾人驚訝的原因。

  「葉老，請您過目。」陳羽急忙將銅爐報過去，小心的放在葉余功面前。

  葉余功微微一笑，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放大鏡，湊在銅爐前，仔細的觀察起來。足足有十幾分鐘時間，他雖然始終沒說話，臉上表情也沒太大變化，但光是這麼久的時間，就可看出他對這個銅爐有多重視了！

  「不會吧？這麼個爐子，能讓葉老看這麼久？難道說，這爐子竟然是真品？」有人忍不住小聲沉吟。

  大背頭立刻反駁：「那可不一定！也許是這贗品仿冒工藝高超，引起了葉老的興趣呢？」

  「拉倒吧！這玩意兒要真是仿冒的，會這麼新？」

  「就是，白痴都動仿冒古董要儘量做舊，做銅鏽也不是什麼高難度手藝，誰會拿個這麼亮堂的贗品，冒充古董？」

  大背頭卻不服氣：「或許就是那仿冒者太聰明，故意要反其道而行呢？」

  這話，倒也很有道理，立刻說得幾人啞口無言。

  連陳羽也不得不對這句話本身，表示贊同。

  他就有類似的經驗：想混入別的學校，如果你謹小慎微，穿上校服、拿著偽造的學生證，小心翼翼的，被保安攔下的機率很高。反之，若是你什麼都不做，就那麼光明正大的走進去，保安反倒會被唬住！

  而造假其實也差不多，不光要考驗工藝水平，更需要造假者，對鑑定師的心態有一定的預判。

  有時你造假越完美，毫無破綻，反而越讓人疑心。留下個一眼就能看到的明顯破綻，反而會讓鑑定師拿不準。當然，前提是整體工藝要達到一定水平才行。

  大背頭見壓住了眾人，更得意了，撇嘴冷笑：「宣德爐，乃是明朝宣德年間，皇帝下旨由全國最好的工匠所鑄造。所用材料，為銅、金、銀等數十種稀有金屬，融合而成。」

  「因是珍稀合金鑄造，這種爐幾乎永不生鏽。加上造型吸取了上周青銅器的古樸厚重，與宋代瓷器的典雅秀美，完美的融合為一體，可謂代表了華夏器物設計美的最高典範！自古以來，被世人愛之如狂！」

  「但，因宣德時所鑄只有百多個，數量極為稀少，等閒人根本不可能得到。後世於是就私下仿造，尤其滿清雍正、乾隆兩朝，還專門下旨大量仿造。其結果就是，如今存世的宣德爐，幾乎百分之九十九為贗品！」

  大背頭說的這些，都是關於宣德爐的基礎知識。

  而在場各位又都是古玩名家，哪會不知道這些？

  所以，大背頭這話，其實就是專門說給陳羽聽得，意思就是告訴他：「這麼珍稀的香爐，你覺得，會有一個真品讓你得到？呵呵，笑話！」

  「有什麼好笑話的？」

  就在這時，葉余功終於開口了。「機率小，但不代表就一定不會發生，而這個爐，還真就是宣德爐真品！」

  「啪嚓！」

  大背頭手裡的杯子，猛地墜落在地，摔成好幾瓣。那剛裝逼到一半的表情，就那麼凍結在臉上！

  其餘眾人，也全都被葉余功的話，震得臉色大變。

  「難以想像！太不可思議了，想不到我活了七十多歲，這輩子竟然還能見到保存這麼完好的宣德爐！」

  葉余功口中連連讚嘆，伸出顫抖的手，在爐身上輕輕摩挲著。

  那樣子，簡直就像在撫摸一個絕世美女一樣，小心翼翼，生怕傷到分毫。

  「葉老，這……這竟然是真的？」

  「天！快讓我瞧瞧，不怕大家笑話，我去年花一千多萬買了個，也只是清朝仿造的而已。明朝的正品，還真沒親眼見識過！」

  一個姓牛的老頭，小心的從葉余功手裡接過爐子，仔細打量起來。

  「嗯，沒錯！光看這器型，確實是明代的特徵。」

  「尤其這兩個獅頭爐耳，明代的造型，立體感強，而且造型威武肅穆，往往帶獠牙。清代的則為了粉飾太平，故意塑造出一種喜慶的表情來。但實際沒多喜慶，反倒顯得諂媚，一股循規蹈矩的奴才氣，獅子塑造得簡直跟哈巴狗一樣。」

  「而這隻爐子上的獅頭，虎虎生風，仿佛要破壁而出，擇人而噬一般，確實是明代典型特點。」

  「還有這表面的光，乃是合金中金子含量多、分布均勻所形成。清代的，由於製造工藝不夠，黃金沒法和銅完全融為一體，往往呈肉眼可見的豆粒狀，總之，葉老斷得沒錯，這確實是明代真品宣德爐！」

  陳羽不知道，葉余功和牛老頭，就是在場這十幾個人中，青銅器方面最頂尖的行家了。

  兩人這話一出，再沒人敢質疑這爐子的真假。

  就連大背頭，都藉口要上廁所，躲洗手間去了，沒臉再見人。

  「小伙子，這爐子，我要了！」

  在眾人傳看爐子時，牛老頭直接伸出一隻巴掌來，對陳羽問：「這個數，怎樣？」

  這是多少？五百萬？還是五千萬？

  陳羽正愣神呢，葉余功猛地一拍桌子：「開玩笑！我先看上的東西，怎麼能讓你拿走？我再加一點，六千萬！小伙子，你看如何？」

  哇？

  陳羽知道宣德爐值錢，但也沒想到，竟值錢到這個程度。

  見他沒說話，葉余功以為陳羽嫌低，笑著道：「這東西確實很難得，說是國寶都不為過，如果拿去拍賣，只怕能上億。但你也知道，拍賣會手續費是很高的，而且公開交易還要抽稅什麼的，雜七雜八算下來，你能到手五千萬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