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女同學

  第二天，在送鄭天嬌到了學校後，陳羽想想閒著無事，就想去拜訪一個老朋友。

  計程車停在南郊，一座廢品站的大門前。

  陳羽走下車來，看了看緊閉著的熟悉大門，知道裡邊的傢伙還沒起床呢，於是上前用力的拍門。

  

  「誰？」裡邊傳來一聲，高亢的北方腔調。

  陳羽莞爾一笑，也扯著嗓子回應：「我！」

  「zua?」（『做啥』的方言發音）

  「尿！」

  安靜了幾秒鐘，大門內外的兩人，一起捧腹大笑起來！

  外人或許不了解，這其實是侯寶林先生的一個相聲段子，形容中原地區的方言非常簡潔，一句話，就能省略成一個字。

  而這廢品站的老闆，正是中原人，所以陳羽才跟對方開這種玩笑。

  說起來，這也是倆人之間的老把戲了，也能算是一種「暗號」！

  很快，鐵皮大門就吱呀著打了開來，門裡，一個皮膚黝黑、長相憨厚的中年漢子，只穿著個大褲衩，臉上還帶著惺忪的睡衣。但他臉上的驚喜，卻是發自真心。

  「小羽？真是你！我還以為聽錯了呢！」

  漢子很是激動，上來把陳羽好好打量了一番，笑著問，「你小子，幾個月沒信兒，我當你畢業回家了，咋還在這兒呢？」

  在大門口也不好解釋，陳羽就笑著說：「出了點事兒，進屋說吧。」

  「咋了？」漢子立刻嚇了一大跳，滿臉擔心。

  陳羽急忙搖頭：「沒事兒！已經解決了，威叔別擔心。」

  漢子名叫常威，跟某部喜劇片裡很能打的反派同名，但，這個常威是真的不會武功……不光如此，其實人還很普通，要不然也不會從事收廢品這個行當了。

  但，常威人很不錯，老實本分，做生意也公道，即便這個不起眼的工作，也被他給做出了一定的信譽來。全北海那麼多廢品站，但很多人寧願開車跑半天，也要把廢品賣到他這裡來。

  陳羽剛來到北海上大學時，跟小時候一樣，幹過一段撿廢品的日子，然後就跟收廢品出價最高的常威結識了。

  加上兩人又是同鄉，同在這千里之外的南方，本能的就親近，一來二去就成了忘年交。即使後來陳羽不再撿廢品，改干更賺錢的兼職了，但還會偶爾來找常威玩兒。

  進入廢品站大院，走進那兩間雖然破敗，但卻整理得清清爽爽的屋子，一陣親切感撲面而來。

  常威就是這樣，即便收廢品是很髒的工作，但他卻絕不邋遢。

  兩人喝著啤酒，就著花生，等聽完陳羽最近這幾個月的遭遇，常威不住的唏噓，感慨他真是多災多難。

  並忍不住為他擔心：「那你現在畢業證都沒，又坐過牢，工作只怕不好找吧？要不我……」

  「哐當！」

  話沒說完，外面傳來砸門聲：「人在不？出來收廢品了！」

  常威歉意一笑，急忙起身出去，陳羽閒著無聊也跟了出去。只見大門口，停了一輛小貨車，一個長相漂亮的女子，手裡拿著個酒瓶，正一臉嫌棄的用瓶子砸鐵皮門呢。

  這是嫌廢品站髒，不肯用手碰門嗎？

  常威倒是沒說什麼，急忙上前張羅生意，陳羽卻很不滿，瞪了那沒禮貌的女子一眼。

  「咦？你是陳羽？」

  沒想到，女子竟認出了他！

  「什麼？你……啊，你是曾甜啊？」陳羽仔細看了一會兒，才認出對方來。

  曾甜，楚婉同宿舍的舍友、好姐妹，陳羽在追楚婉時，自然也難免要請她的室友們吃個飯什麼的，因此自然認識曾甜。

  只是沒想到，才三個月不見，曾甜的變化竟然這麼大，以至於他竟然一時沒認出！

  確切的說，曾甜的變化也沒多大，主要是化的妝很濃，身上穿的衣服也很艷俗，跟以前那個清爽女生的形象，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呵呵。」

  初見面的驚喜過後，曾甜的臉立刻就冷了下來，不陰不陽的問：「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怎麼我沒聽說？」

  見她的模樣，陳羽的熱情立刻也散了，淡淡道：「咱倆又不熟，楚婉倒是知道，她沒告訴你？看來你倆關係也沒多親近嘛。」

  曾甜的臉，頓時更扭曲了！

  她還不知道，黃天耀已經出事了呢，只記得楚婉靠上黃天耀後，立刻就過上了瀟灑的二代女友生活，還跟她們這幾個窮室友劃清了界限。讓她們很是嫉妒了一段時間，此時陳羽無意中的話，簡直就是在揭她的傷疤！

  話不投機，陳羽也懶得多說，上前幫著常威，將貨車上那一箱箱的空酒瓶往下卸。

  他從小過苦日子，撿廢品什麼的，吃慣了同學們的白眼，早就習慣了，自然也不會在乎曾甜怎麼看。

  但曾甜卻先是愕然，接著鄙夷直接掛在了臉上：「喲！你現在，竟然幹這種丟人現眼的工作呀？好歹你也是大學畢業呢，不怕人笑話？」

  陳羽懶得理她，自顧幹活兒。

  倒是常威，也不在乎曾甜的話連帶著罵了他，卻替陳羽辯解起來：「閨女，你別誤會，小羽他可不是在我這打工，他只是來……」

  「不用跟她廢話。」陳羽打斷常威。

  曾甜卻顯然不知見好就收的道理，撇著大嘴揶揄：「噢！我想起來了，你的畢業證，已經被吊銷了，又蹲過監獄，這輩子只怕都找不到正經工作，也只能幹這種低三下四的活了！哈哈，哈哈哈……」

  「你開心就好。」

  陳羽是想扇她幾耳光的，但不想影響常威的生意，就忍住了。

  至於跟曾甜解釋，自己現在的生活現狀？那更算了，跟這種沒見識的女人，完全沒必要浪費口水！

  常威無奈的搖搖頭，很為陳羽感到難受。

  在曾甜尖酸的嘲諷聲中，一車就憑總算卸完，等常威算出了價錢後，一直說收廢品低三下四、丟人現眼的她，竟毫不臉紅的道：「怎麼才這點錢？一個舊瓶，多算五分錢唄？」

  常威面露為難。

  她立刻道：「老闆，大方點啦！我可是宏遠大酒店的領班，只要你肯多給五分錢，以後我做主，宏遠的廢品全拉你這裡賣！咋個樣嘛？」

  陳羽揚天大笑：「跟個收廢品的苦漢子斤斤計較，五分錢也值得費這麼多口水，就這，還有臉說別人低三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