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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她不歡(三十七)

2024-05-31 12:06:08 作者: 傅五瑤

  「皇后娘娘,你這是做什麼!」墨痕臉色愕然。

  而屋內的眾人也聽見了門口的動靜,凌重衍眉心重重一跳,起身的速度迅疾。

  他快步往外走去,蘇伏櫪當即跟上,兩人一前一後。

  凌重衍看見蘇嬈站在門口,地上是酒漬和傾倒的杯盞。

  

  他啞聲喊她:「嬈嬈……」

  蘇嬈看見他眉心緊鎖的模樣,明知道他不安,卻還是故意淡淡笑了,輕聲慢語地說:「陛下是想被後世唾罵嗎?」

  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便讓凌重衍身形搖晃,就連一旁的蘇伏櫪,也是面露驚愕。

  而蘇嬈恍若未察,繼續道:「陛下不要拿我當藉口,殺害太皇太后為我報仇?我不需要。」

  短短一句話,已經是誅心之論。

  「嬈嬈覺得,我只是拿你當藉口?」他話語中的痛意,濃烈不已。

  蘇嬈狠了狠心,道:「難道不是這樣嗎?」

  凌重衍冷笑連連,他原本是想要解釋的,可是現如今,所有的解釋都成了枉然。

  他到底氣極,狠聲道:「你不需要,便當朕自作多情!」

  結局是不歡而散。

  蘇嬈看著凌重衍揮袖離開,許久,才將手放在漫兒手中,勉強平靜地說:「去嘉懿宮。」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蘇嬈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包括系統。

  她竟然帶著凌霆送她的毒藥,朝著嘉懿宮而去。

  【嬈嬈,你想清楚了嗎?】

  蘇嬈笑笑,語氣平靜:「不能更清楚了。」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遭受後世唾罵,那麼這個人,還是自己為好。她的阿衍,已經為她遭受了太多輩子的流言蜚語了。

  這一次,換她承受。

  她會好好保護他,那些世人眼中的不堪之事,她來做就好。

  蘇嬈是私自去的嘉懿宮,一路上刻意避開了皇宮的守衛,漫兒跟在她的身後,臉色不安:「皇后娘娘……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蘇嬈將手中的瓷瓶捏得更緊,她沒有說話,心中卻已經有了決定。

  是的,一定要這樣。

  弒母之仇,她替他報。

  那個人是阿衍的祖母,他不方便動手,她來動。

  蘇嬈邁入嘉懿宮的那刻,便發現這一處曾經富麗堂皇的宮殿,如今已經滿是蕭條。

  想來凌重衍想要對她動手,已經不是一兩日,甚至將她身邊所有伺候的人都打發了。

  蘇嬈讓漫兒在外面等著,自己提著裙裾,邁過了高高的台階。

  太皇太后正在冷清的正殿小憩,她靠在軟榻上,聽見腳步聲,並未睜開眼,只是冷笑著說:「皇帝這樣就按捺不住了?便要在重陽佳宴,要了哀家的性命才好?」

  蘇嬈聽著她自說自話,眸色微斂,語調平直:「太皇太后誤會了,阿衍是明君,不會做這種事。」

  太皇太后聽著蘇嬈的聲音,眉間擰起。

  她緩緩睜開眼,低頭擺弄自己面前的荷花,語氣不悅:「怎麼會是你?」

  蘇嬈微笑著福了福身子,語氣涼薄,不帶什麼溫情猶豫:「本宮來送太皇太后一程。」

  太皇太后終於正眼看了蘇嬈一眼,只是眼中是諷刺:「送哀家一程,你什麼意思?」

  蘇嬈緩緩走到了太皇太后面前,她在軟榻另一側坐下,臉上已經沒有平日在凌重衍面前的天真爛漫,冷靜的像另一個人。

  她將手中的瓷瓶放在了案几上,一旁的青花瓷瓶里,荷花顏色正好,菡萏秀美。

  「太皇太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本宮今日便來替已故的皇后討一個公道。」蘇嬈看著太皇太后瞬變的臉色,笑容清冷:「太皇太后是不是很意外,本宮為何會知道?」

  「哀家不想理會你的瘋言瘋語!」太皇太后咬著牙,因歲年遲暮而渾濁的眼睛裡,迸射出尖銳的冷光:「你給哀家滾出去!哀家就算是死,也是死在凌重衍手中!」

  「太皇太后多慮了,陛下親和善良,怎麼會戕害自己的祖母。這種事,本宮來做就可以了。」

  蘇嬈笑意未變,白皙秀美的手擰開了瓷瓶的塞子,緩緩道:「認真說來,這藥還是太上皇給本宮的,說是會讓人走的很安詳。現如今用在太皇太后身上,倒也相得益彰。」

  太皇太后看著蘇嬈,半晌,才從牙縫裡憋出一句:「毒婦!」

  蘇嬈笑笑:「本宮便是毒婦了,太皇太后,用藥吧。」

  「你可知哀家今日若是死了,你便是舉國的罪人?」太皇太后語氣冰冷,字字尖銳:「千夫所指,無病而死,你終究逃不脫世人謾罵!」

  蘇嬈當然知道,若是今日她前腳從嘉懿宮走出去,後腳太皇太后便駕崩了,那麼後世的指摘控訴,足夠她抬不起頭。

  可是那又如何,至少她的阿衍,終究可以清白一次。

  「本宮做了,就不怕旁人置喙。」蘇嬈將瓷瓶放到了太皇太后面前,嗓音輕柔:「太皇太后,請。」

  「哀家憑什麼束手就擒?」太皇太后一雙眼睛已經布滿血絲,看向蘇嬈的時候,說不出的瘮人。

  蘇嬈收斂笑意,帶著安撫和承諾:「本宮向你保證,只要你死了,太上皇會安享晚年。太皇太后應當清楚,若是按照陛下的性子,太皇太后您薨逝之後,引頸待戮的會是誰?」

  她慢條斯理的說完這樣一番話,太皇太后便沉默了下去。

  蘇嬈頗有耐心的等著,一直到晌午的日頭偏移。

  蘇嬈終於聽見太皇太后的苦笑,帶著說不出的複雜:「你可真是個特別的女子,哀家在後宮見過形形色色的女人,你是唯一一個,不計代價的。」

  「不計代價?」蘇嬈感覺指尖有些發麻,只是語調卻還是平靜:「大概因為,我真的愛極了他,他身上哪怕有一絲絲詬病,我都心疼得不得了。」

  蘇嬈說到這裡,看向太皇太后,面色決然:「所以我覺得,若是我親自為之,似乎沒有什麼不好。」

  太皇太后臉色枯敗下去,她顫抖著手拿過桌案上的瓷瓶。

  她用從未有過的輕柔語氣,小心翼翼的問蘇嬈:「你答應哀家的話,記得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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