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她不歡(三十二)
2024-05-31 12:05:59
作者: 傅五瑤
一開始,他還會陪著她禮佛罷了,只是看向那佛像時,眼中哪有一絲絲敬畏。
於是蘇嬈不甘心問他:「阿衍,你都沒有一點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這句話嗎?」
凌重衍笑意溫淡慵懶,他用很溫柔的聲音說:「嬈嬈,我只相信我自己。」
後來政局漸漸穩定,凌重衍終於漸漸展露鋒芒。
他開始對曾經的貪官污吏進行清算,重用酷吏和錦衣衛,建立了這個朝代自出現以來,最大的暗衛系統。
蘇嬈才知他登基以來的平靜無爭,手段溫和,不過是時間過渡的一種手段罷了。
一時間,舉國上下的貪官污吏人心惶惶。
蘇嬈知道,他做的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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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歷代以來的天子,很少會有人用這樣的鐵血手腕。
畢竟牽一髮而動全身,就算是天子,也不能保證這些被清算的臣子,會不會狗急跳牆。
蘇嬈在事情剛剛發生的時候,還是在禮佛的,可後來佛教在不知不覺中,竟是重新衰落了下去。
那方丈向蘇嬈辭行時,蘇嬈還是覺得一切發生的很是突然。
直到她看見角落處那華貴的腳輦,凌重衍熟悉的玄色龍袍出現在她面前。
他勾住帷幔的手瓷白,骨節分明,好看得宛如藝術品。
蘇嬈看見他起身走向自己,動作矜貴,說不出的優雅。
他抱住她,輕輕撩撥她的發,用溫柔的聲音說:「傻嬈嬈,你若真的想要有信仰,你信我便好。」
蘇嬈眼中有震盪。
她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緊繃,不安:「是你做的?」
凌重衍眉眼舒展,笑得更加溫和:「嬈嬈在說什麼?」
「是你在暗地裡打壓佛教吧?」她說完,明顯看見凌重衍眼角收斂,流露銳色。
蘇嬈知道,她這是猜對的。
一時間,她竟有些無奈:「你若不喜歡我禮佛,你直說便是,何必打壓?」
寒涼入骨的春日,黑月光溫柔的對她笑,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我想要的,是讓你相信,這個世上沒有神明。嬈嬈,我可以做你的救世主。」
「你想要的,我都能拿來給你。我若沒有,我搶來給你。你不用有任何慰藉寄託,你只用乖乖留在我的身邊就好。」
蘇嬈任由他抱著,一言不發。
黑月光在自己面前初露鋒芒,手段既老練又狠辣。
而蘇嬈,束手無策。
他沒有信仰,沒有恐懼,沒有弱點。
或者說,它是有弱點的,那個弱點便是自己。他願意為了自己而溫柔深情,為了自己妥協退讓。
他對自己的愛,是他唯一的弱點。
只是蘇嬈沒有想好,她該怎麼用這份愛,去消弭恨。
重陽佳宴前夕,蘇嬈生了一場小病。而凌重衍收到江南巡撫的奏章,說是春日堤壩泄洪,護城河兩岸的百姓損失慘重。請求凌重衍可以去江南安撫民心。
彼時凌重衍已經因為蘇嬈的病罷朝兩日了,他衣不解帶的照顧著蘇嬈,因為她的一聲咳嗽,可以心疼得眉頭緊鎖,心如刀絞。
就連那奏章,也是御前太監在蘇嬈的病床前念的。
凌重衍當時聽見奏章內容,已是大怒:「混帳東西!他不知道皇后身體抱恙嗎?怎敢這個時候讓朕出宮?」
蘇嬈知道凌重衍在自己的事情上,從來沒有理智可言,她看了一眼已經嚇得跪在地上的御前太監,還有一旁戰戰兢兢的孫院判,強打著精神開口:「阿衍,我不礙事的,你快去,好不好?」
凌重衍是不肯的,可是蘇嬈拖著病體同他周旋,說一句話就咳嗽一下,他心慌意亂,到底是妥協答應了。
他臨走時,蘇嬈抱著他輕聲道:「阿衍,你回來的時候,我的病肯定就好了,我會想你的,很想很想你。」
凌重衍說「好」。之後又抱著她,不停囑咐:「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處理,你一個人,照顧好自己。」
凌重衍臨走時,給蘇嬈留下了十道免死金牌和尚方寶劍。
前一個是用來自保的,她雖是皇后,可是若被刁難,也不是沒有可能。
後一件,則是用來殺人的。
凌重衍說,若是看誰討厭,直接殺了便是。
蘇嬈知道,他是認真的。
她一一答應下來,這才送走了凌重衍。
他臨走時,蘇嬈聽見系統說:【黑化值:80%】
而凌重衍離開沒有多久,一直在外參禪悟道的太皇太后回到了宮裡。
系統對這個太皇太后並沒有多加介紹,只是說她是凌霆的母親,大戶人家出身的女子,當初執掌後宮時,將一切打理的有條不紊。
太皇太后入宮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見蘇嬈。
恰逢凌重衍去宮外微服,蘇嬈身為皇后,於情於理都不能不過去。
因此,蘇嬈哪怕身子沒有好全,還是去她宮裡拜訪了。
嘉懿宮。
保養得宜的老婦人一身雍容華貴,斜靠在軟榻上。她的面容已經是遲暮,但是也不難看出,年輕時容貌該是怎麼樣的灼灼如畫。
毫無疑問,能夠當上皇后,生下天子的女人,容貌,計謀都不會差。
蘇嬈進去,便聞到屋子裡的檀香味。
她福了福身子,輕聲道:「參見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這才緩緩睜開眼。
她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完全沒有想要跪拜之意的蘇嬈,不由得嗤笑:「哀家倒是忘記了,衍兒對你諸多喜愛,在登基大典上下令,說不許你跪拜任何人。」
蘇嬈知道凌重衍的性格,自己今日若是跪了,恐怕更是要鬧出一番周折來。
她笑笑,語氣帶著歉意:「太皇太后見諒。」
太皇太后冷哼了一聲,道:「哀家哪裡敢不見諒,你這樣的榮寵浩大,哀家怎敢觸你霉頭?」
蘇嬈約莫能猜測到太皇太后對自己不喜的原因。
也許在太皇太后看來,凌重衍和凌霆之間的嫌隙,恐怕都是因為自己。自己的存在,讓他們父子二人的關係分崩離析。
這樣一想,她對自己的厭惡,就不是無的放矢了。
蘇嬈斟酌了一下,緩緩開口:「太皇太后說笑了,您是長輩,哪裡有什麼敢不敢的,我們這些做小輩,都該對你恭謹孝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