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如果可以，希望是我

  陽台上一陣穿堂風吹過，劉子明渾身冷得打了個激靈。抬頭一雙淚眼婆娑，委屈地看向妻子的遺像，說道：「小琴，如果真有時光穿越，我真希望回到那天，死的那個人是我。小琴，我們都好想你。」

  小琴就那麼端倪著他，沒有給他一絲回應，只是衝著他甜美地笑著。劉子明的心裡抓心撓肺的難受，雙拳緊緊攥對著牆壁狠狠砸了幾拳。

  轉頭時，看見對門那戶人家的母親正巧看見了這一幕，下一秒「啪」的一聲拉上了窗簾。

  因為他們家在陽台上面擺放遺像的事情，兩家人之前鬧了很長時間，最終結下了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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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母一直不願意將小琴的遺像搬回家中，老人家特意請風水師傅來家裡算過，陽台面朝南，非常適合擺放死者的遺像。因為是老小區，陽台的私密性不高。對門人家一走到陽台上，扭頭便能看見小琴在衝著他們笑。

  劉子明知道這行為其實挺膈應人的，但是他一直拗不過母親。長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到屋內。

  家裡靜悄悄的，自從妻子走後，家裡面就少了許多歡聲笑語。

  他獨自坐在沙發上，突然好像身旁坐著一個女人。女人正在一邊吃著樂事薯片，一邊追劇，跟著劇情哭得稀里嘩啦。

  「歐巴，卡其嘛！」小琴淚眼汪汪地看著她，仿佛看見了電視裡的男主。

  劉子明經常被她逗得哭笑不得，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棒子國的偶像劇別看，不是車禍就是得病，一點正能量沒有！對了，看多了還容易腦殘！」

  結果話音剛落，小琴將抱枕摔在他的身上，賣萌嘟噥道：「劉子明，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人家男主都出車禍了，你讓女主以後還怎麼活？」

  沒想到一語成讖，只不過劇情和那部偶像劇弄反了。那天是小琴被撞身亡，要不是為了女兒娜娜，他當初早就跟隨她一塊兒去了。

  半晌之後，他走進廚房打開那台老舊的油煙機，頓時發出了刺耳的轟鳴聲。當初小琴說等有錢了要換一台老闆牌油煙機，說那是油煙機裡面的愛馬仕。等有錢了，衛生間的馬桶要換成大牌的。那個馬桶是她上網買的，經常抱怨網上果然便宜沒好貨。

  當時她揚言說等到發季度獎金的時候，她就給家裡買一台全自動馬桶。一鍵啟動可以不用衛生紙，自動清潔屁屁。還有那台她嫌棄的要命的半自動洗衣機，她說攢夠了錢要買「西門子」品牌的洗衣機，說那是洗衣機裡面的勞斯萊斯。

  這些當初被小琴嗤之以鼻的物件，現在卻成了一家人的念想，大家誰都捨不得扔了它們。

  只要它們還能正常運作，好像小琴就還在他們身邊一樣。好像小琴就是出了一趟遠門，或者和劉子明鬧彆扭，回了一趟娘家，她一定還會回來的！

  劉子明鼻尖一酸，癱軟在沙發上。手機一條提示音將他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是艾拍APP後台發送的消息。

  他前天剛下載了這款APP，這是大胃王吃播雯雯生前簽約的一家小視頻網站。她在這款視頻類APP上面坐擁百萬粉絲，是頂級吃播，堪稱當家花旦。這麼火的一位吃播死了幾天了，網站一直沒人聯繫她，這一點很奇怪。

  他今天要去蔣家村走訪一趟，如果結束早，他打算去短視頻公司那邊問問他們的負責人。這麼火的吃播人間蒸發了，後台那麼多人催更，他們為什麼一直無動於衷，沒有官宣對方的死因。

  劉子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起身給小琴上了三炷香，「小琴，下個月清明節，到時候老公給你買一隻貓山王榴槤。你說過，貓山王榴槤是榴槤中的江詩丹頓！」說完，對著小琴的遺像深深三鞠躬，眼淚滾落在地上。

  他脆弱的一面從不示人，甚至不能在母親和女兒面前流露。他是刑警隊的隊長，他要是慫了，整個隊伍就沒法帶了。他是家裡的一家之主，他要是一蹶不振，母親和女兒會擔心他。

  ……

  劉子明一路驅車回到局裡，他今天約了妍妍和新來的呂專家一起去蔣家村走訪。妍妍是他的徒弟，跟著他理所應當。從省公安廳下來的呂專家，自己主動要求一同前往，他沒啥理由可以拒絕此人。

  一下車，他看見呂專家已經到了，手裡正握著一個煎餅果子，沒想到這小子還挺守時的！

  「古德貓寧！」劉子明主動打了招呼。

  「早——」呂專家一臉冷漠，而且惜字如金，劉子明感覺自己有些熱臉貼冷屁股。

  這時，耳邊傳來了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響，隨後汽車完美倒車入庫。兩人定睛一看，妍妍走下了車。

  她今天腳上蹬著一雙鍾楚曦同款櫻花粉AJ運動鞋，又青春又活力。劉子明不禁感嘆，年輕真好啊！

  妍妍扎著幹練的馬尾辮，笑著說道：「劉隊，我沒遲到吧？」

  「非常準時！給你點個讚！」劉子明豎起了大拇指。

  出門前受了一肚子的氣，差點被娜娜氣得心肌梗塞。這會兒看見妍妍，心情突然好多了。科學家果然沒騙人，多看美女心情好。

  「昨晚睡得好嗎？」劉子明問道。

  「不好，一整晚都夢見在尋找刺青店。夢裡面我看見了那傢伙，他出場自帶恐怖BGM，怪嚇人的。」妍妍烏青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沒睡好。

  劉子明笑了笑：「不要太焦慮，你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呂墨一邊吃著煎餅果子，一邊說：「年輕人要多想多思，說不定腦袋靈光一現，一條容易被忽略的細節就出來了。」

  聞言，劉子明鼻子發出一聲輕笑，「呂專家，女孩子的睡眠很重要。白天效率高就行了，用不著夜裡睡覺還琢磨案子。女人不能太拼命，拼狠了容易出現心理毛病。」

  「無稽之談！」呂墨扔下這句話，繼續啃著煎餅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