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三章 周旋

  眾人見江風，頓時趕忙起身行禮。

  「吾等草民，拜見渝瑾伯！」

  「諸位不必多禮，請坐，請坐吧。」

  說著，江風也坐下了。

  見江風坐下後，眾人才敢陸陸續續坐下，江風對此十分滿意，這群人看樣子比想像之中的要更能看清楚形勢啊。

  江風在眾人面前，臉上帶著微笑，丁七月站在他身側往後半步，仔細的觀察著江風，他發現江風在處理這些事情上，總是會面帶一種幾近僵硬的微笑。

  丁七月則是在心裡不住的好奇，江風難道不會累嗎？

  

  「諸位現在肯定很好奇，本伯為什麼會突然來到津門城，而來到津門城短短數日時間竟然又殺知州又殺知縣，到底想幹什麼呢？」

  江風直截了當的說出了眾人內心此時的心聲。

  這一舉動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眾人也是被江風的這一番話震驚不小，哪裡有你這樣的？一上來就明牌？你不得跟我們虛與委蛇一下嘛？你這上來就問罪，這讓我們怎麼接？

  馮輝篆立刻就反應過來了，抬手抱拳道：「伯爺哪裡話，我等草民豈敢揣摩伯爺的心思。」

  「對對對，我等不敢。」

  「……」

  眾人附和起來，著急忙慌的撇清自己身上的什麼東西似的。

  江風輕描淡寫的一笑，道：「諸位不必如此，我們敞開來說，我不以伯爵的身份壓你們，你們也別以你們那些小腦筋來蒙蔽我，我們開誠布公，坦誠一點，可行？」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江風是在鼓弄什麼玄機。

  馮輝篆遲疑了一下，還是堆起笑容，抬手抱拳道：「伯爺言重了，我等草民，豈敢蒙蔽伯爺，伯爺禮賢下士，此等表率，是天下人應該學習的。」

  江風微笑著直視馮輝篆好一陣子就是不說話，這一平靜且和善的目光，卻將馮輝篆看得渾身直發毛。

  直到馮輝篆實在扛不住，低下頭去躲避江風的目光了，江風才將這目光收回來。

  「諸位，應該知道自己是什麼處境，也知道我來津門城做了什麼，不然的話，我不知道在座的諸位，還能有幾個今日按時到場的。」

  這番話太直白了，直白到眾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回話，若是馮輝篆來應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來一句，『伯爺屈尊邀請我等，已經是對我等草民的莫大榮耀，既然是伯爺的邀請，豈有不到之理啊？』諸如此類的恭維……

  但是方才江風那一眼，仿佛要把他給洞穿了似的，馮輝篆也從江風那平靜的眼神中看出了江風個人對他本人的不滿與憤怒。

  為了所有人，得罪渝瑾伯，他馮家一個人承擔渝瑾伯所有的怒火，這不值當，所以馮輝篆也不敢說話了。

  江風淡淡的掃視了一圈眾人，才說道：「我相信諸位對我來此有很多的猜測，至於諸位說的那些恭維的話，我是一個字都不相信的，你們肯定會猜測。」

  「我也不怕你們知道，其實，我也並沒有打算瞞著誰，與其讓你們胡亂猜測，搞得最後流言蜚語漫天，我還不如直截了當的告訴你們算了。」

  還是無人敢接話，雖然他們不接話，但是一個個的都在等待江風的下文，江風這明擺著就是攤牌明著來了，所以眾人也依舊是十分好奇。

  江風說道：「我來津門就為了一件事，這事兒簡單，簡單到只有兩個字：造船。」

  這個答案輕飄飄的，一時間讓所有人都有些錯愕，倒不是江風造船有什麼突兀的，只是他一個渝瑾伯大張旗鼓的來到津門城竟然只是為了造船就殺了幾個知縣一個知州，還抄了他們的家，甚至還大張旗鼓的好似要整治他們這些津門城的豪紳。

  就為這屁大點兒的事兒？

  你要造船你就造唄，我們又沒攔著你，你造船關我們屁事兒啊！何必非得把我們也召集起來呢？

  眾人對此是百思不得其解。

  江風見眾人面上困惑之色，只是輕笑道：「諸位也不必太過疑慮，有什麼不明白的，直接問就好了。」

  話雖如此，但是所有人都看向了馮輝篆，他們知道馮輝篆肯定能明白他們心裡想的是什麼，只不過馮輝篆剛才被江風瞪了一眼之後，就下定決心緘默其口，絕對不因口出狂言而惹火燒身，於是對他們的目光視而不見。

  江風好整以暇的端起了下人端上來的熱茶，小小的抿了一口，又捻起個點心扔進嘴裡。

  眾人還是不說話，但是這氣氛安靜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也就只有江風可以悠然自得，就連馮輝篆這個津門城豪紳的領頭人都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伯爺……」馮輝篆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講。」江風點點頭，但卻沒有看向他。

  馮輝篆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伯爺，在下有一疑問，斗膽向伯爺請教，我等也只是一些商賈小民，也不懂造船，更做不了什麼體力活兒，伯爺為了造船之事來津門，又為何將我等召集起來？」

  江風笑道：「看來你們還是沒有明白，你是想問我找你們有什麼事對吧？」

  馮輝篆連忙賠笑道：「伯爺聖明。」

  「我聽說津門八條河流，貫穿津門城這個百萬人口的巨大城池，津門城雖然有河流滋養這方水土的百姓，但是年年都會發水淹沒河道兩岸，涉災百姓眾多，涉災土地甚廣，是不是真的有這回事啊？」

  「這……」

  馮輝篆小心的瞥了一眼其他人的臉色，若是其他的權貴官僚問的這話，他肯定會搪塞過去，但是此時發問的是渝瑾伯，他卻不敢大意誇口了。

  江風見他一時間不說話，也不著急也不催促，而是靜靜的盯著他看。

  馮輝篆實在受不了江風這淡漠的目光，連忙道：「伯爺恕罪，伯爺所言，確有其事，但這是天災，誰也沒有辦法，老天爺要河道決口，我等凡人哪裡有本事阻攔。」

  「嗯，說的對，老天爺要河道泛濫，你們確實阻攔不了，這確實是天災，但是，人禍呢？」

  「人禍？伯爺……伯爺說的人禍是……」

  江風似笑非笑道：「馮家主，你自己心裡很清楚我說的是什麼。」

  馮輝篆咬著牙道：「請伯爺明示，草民這些日身子不適，腦子有些不太靈光，對伯爺所言，有些不太明白。」

  馮輝篆再沒有說我等，只是著急的自己撇清關係。

  「那好吧，那我就說的仔細一點，免得你老邁昏聵，連話都聽不清了，津門城水災之後，百姓餓死的事……」

  馮輝篆一愣，心底發虛，趕忙搶著江風的話頭辯解道：「伯爺明鑑，我等只是津門城一小民罷了，若是津門城的百姓餓死了，也要算在我們的頭上，那我們可真是冤枉了，災後賑災，那都是官府之事！」

  「更何況，每年水災之後，官府都會要求我們捐款賑災，我們大家也都順從官府之意，捐錢賑災，幾乎毫無怨言，論起來，那只是官府賑災不力，而我們大家可是有功的，即便沒有功勞，那也有苦勞啊……」

  這話一出，眾人也是七嘴八舌的開始往自己的身上攬功勞。

  「是啊是啊，伯爺，我們也有功勞的。」

  「每年水災，我等都會向官府捐出一大筆錢，這錢是用於賑災的。」

  「天災餓死了人，那當然是屬於人禍，但是這不關我們的事啊！那是官府賑災不力啊！」

  江風雙眼微眯，直勾勾的盯著馮輝篆，也不說話，無視了下面那些豪紳們的議論。

  馮輝篆見狀，暗道不好，但是此時已經來不及了，他也就只能硬著頭皮陪著笑了。

  江風淡淡的說道：「馮家主很能搶話啊~」

  「不敢不敢，伯爺恕罪，小人聽聞伯爺說道水災，胸中也是有點不忿，官府拿著我們的捐款，卻沒有顧好災情，所以有些激憤了，望伯爺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我等。」

  「是嘛。」江風嗤笑一聲，道：「看來，馮家主也有報國之志啊，按照馮家主所言，這件事跟你們沒有關係咯？」

  「伯爺聖明，草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那好吧，那我說點跟你們有關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