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 我之不幸
2024-05-31 10:47:44
作者: 久之糖
今日龔九里休沐,特來齊家散心,順便督促一下齊家對養豬場用點心。
順便……其實自上次江風視察養豬場進行蒞臨指導之後,龔九里還是起了一點養殖雞的念頭的,但是他貴為宰相,當然不能就此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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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正值國喪,太后薨逝,要葬於帝陵,這事兒歸禮部管,而禮部又是夏青霄門生,這點事,龔九里不會與夏青霄去爭。
龔九里可是清閒得很,這難得的清閒,自然要好好享受,順帶讓齊家將養雞場的事情落實下去。
而且最近廁紙這玩意兒在幽都城中盛行開來,宰相家裡也用上了,還別說,如廁的時候,確實舒服不少,這柔軟的質地,至少比那些粗布要舒服得多。
自從用上了廁紙,龔九里感覺之前自己的出恭,就好像是在受罪。
尤其是,龔九里知道了江風即將離京的事兒,簡直就是百年難逢的好消息!
終於不必在看到江風那副欠揍的模樣了。
龔九里不知道江風是什麼時候走,當然了,即便龔九里知道江風什麼時候走,他也決計不會去送的。
且不說過幾日他要隨陛下前去獵宮,就算他得空,他也絕對不會去送江風的。
這個禍害即將要走了,那幽都城就能安寧不少了,龔九里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此時他正在齊家聽著曲,龔九里享受的眯起眼,聽到這詞,頓時睜開了眼,心裡不禁想著:
不得不說,這禍害,詞寫得倒是極好!
如果這禍害沒有那麼賊的話,那還是挺討人喜的。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靡靡之音如春風浮蕩,正是繞人心弦的時候,突然,門外一聲突兀的悶響。
砰!
嚇了屋內樂人一大跳,連琴聲都崩斷了。
龔九里頓時皺起了眉頭,已有慍色。
齊海雲急忙親自繞過屏風來到門口,看到摔倒在地的家僕,頓時大怒罵道:「沒規沒矩,不知宰相大人在此,竟然無故衝撞?是本老爺對你們太寬容了是吧!」
家僕急忙跪伏在地連連磕頭:「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小的是來通報的。」
「通報?我有沒有吩咐你們,我今日不見客?!」齊海雲氣得渾身哆嗦,「我說了今日一律不見客,該死的東西,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吧!」
家僕慌忙求饒道:「老爺,小的不敢不報,門外求見的是,渝瑾伯,渝瑾伯!」
齊海雲抬起的腳還沒踹下去,停滯在半空中,他錯愕的扭頭看了一眼披風後,問道:「找我的?」
「不,不是,老爺,渝瑾伯想見龔相。」
「你告訴他龔相在這的?」
「小的沒有,小的不敢!」
「那渝瑾伯是怎麼知道龔相在這的?」
齊海雲嘀咕了一句,轉身回到屋裡,到龔九里身前俯身作揖道:「龔相,渝瑾伯,求見。」
龔九里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怎麼到哪都甩不掉這個禍害?!
「龔相爺,怎麼辦?」
「躲是躲不掉的,請進來吧。」
龔九里無奈的吩咐了一句,就聽到門外傳來一句玩世不恭的聲音:
「不好意思,我已經進來了,龔相,你也太沒道理了,你喜歡我的詞,可以當面跟我說呀,怎麼還躲起來偷偷聽呢?」
龔九里神色微慍,淡漠道:「渝瑾伯日理萬機,龔某怎好因為個人喜好打擾渝瑾伯?」
江風繞過屏風,滿臉微笑:「龔相,這是在怪我不請自來,未經允許強闖他人家門?」
「不敢,龔某怎會如此不識抬舉?」
江風笑得更大聲了,龔九里這是在罵他,龔九里寬宏大量不與他計較,但江風不識抬舉,太過放肆。
江風來到近前,直接席地而坐。
齊海雲見狀,無聲的朝樂師等下人打手勢,讓她們速速離開,隨後,他也要悄無聲息的離開的時候。
江風慵懶的聲音傳來:「齊家主,別急著走啊,我是客人,你是主人,我來了,你走了,這不合適吧?」
齊海雲心裡暗罵:你也知道不合適啊?
江風沒有功夫理會齊海雲此時心裡想的什麼。
「龔相,我在幽都城待不了幾日了,今日到訪,一來是想向你辭行……」
龔九里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實則已經嫌棄得要死了:你趕緊走,別跟我辭行!
「二來,我提醒龔相一句,若是不想我走,龔相直說,我肯定不會走,我會留下來,好好的,慢慢的,陪相爺玩到膩為止。」
龔九里臉色一變,江風這話中火藥味相當濃重,他不知道江風這是吃錯了什麼藥了。
「渝瑾伯話裡有話,不妨直說,不必拐彎抹角的。」
「哈哈,我沒有什麼話,只是覺得齊家做如此下作之事,多少是有點不把我放在眼裡。」
龔九里皺眉,將目光挪到齊海雲身上,神色間頗有幾分不悅,齊家又犯了什麼事兒,惹到了渝瑾伯?
看來這齊家也並沒有想像之中的那麼聽話。
齊海雲雖然不是一個出色的家主,但是多年來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練就了一身,只是被龔九里看了一眼,他便明白龔九里心裡所想,頓時冷汗連連。
此前龔九里已經嚴厲告誡過他不要招惹江風了,而如今江風卻又因為齊家之事找上門來,龔九里怎麼可能不怒。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齊家對他龔九里陽奉陰違!
齊海雲急忙道:「伯爺明鑑,齊家若是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伯爺指正……」
齊海雲忽然想到此前鮮花交易的時候自己動了點手腳,趕忙解釋道:「若是因為鮮花之事,齊家願意做出補償!」
江風古怪的看了眼齊海雲,冷笑一聲,搖搖頭。
齊海雲一愣,「不是這事兒?」
齊海雲有些錯愕的看了眼龔九里,眼看對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只能硬著頭皮卑躬屈膝的俯下身子問道:「那可否請渝瑾伯明示。」
「最近齊家進了許多增益啊,齊家已經很大了,家大業大的,還是龔相妻族,在商字一道上,靠著龔相的名號順風順水,但是吃相不能太難看。」
江風說完,看向了龔九里,道:「龔相,可別是忘了,今日之一切,都是陛下賜予你的,陛下不給,你不能搶啊。」
龔九里皺著眉,眼神陰鷙的看了眼齊海雲,隨後沉了口氣,抬手作揖道:「龔某明白了,多謝伯爺提醒!」
「相爺能明白那最好,如果不明白,大把想明白的人可以接替相爺的位置,相信我,在幽都城,沒有我不敢幹的事兒。」
江風起身要走,路過齊海雲身旁的時候,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齊海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給你吃你不吃,你要偷著吃,呵。」
說完,江風了出去。
齊海雲人都蒙了,他錯愕的看了看門外,又看了看龔九里的臉色,叫苦道:
「相爺,這渝瑾伯也太放肆了,竟然敢到您面前大放厥詞,這是在威脅您呀!您一再忍讓,這渝瑾伯簡直就是不識好歹!不知天高地厚!」
「混帳東西!!」龔九里狠狠舉起酒杯,砸在了齊海雲的腳下。
齊海雲嚇了一大跳,趕忙跪下道:「相爺息怒,相爺息怒,那渝瑾伯太不是東西了,膽敢威脅相爺您,您可是當朝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龔九里大怒,衝到齊海雲面前一腳踹翻了他:「我說的是你!!混帳東西!」
齊海雲被踹翻在地,整個人都傻了眼,「相爺……」
「你懂個屁!我是不是嚴厲告誡過你,不要去招惹江風,不要去招惹江風!你當真是不怕死嗎?」龔九里破口大罵道。
齊海雲不知所措,道:「相爺,我沒去招惹江風啊!一直以來都是他來招惹我的!我是按照您的吩咐,忍氣吞聲,不曾頂撞!」
龔九里見他還在狡辯,頓時大怒道:「那這是怎麼回事?他分明要走了,卻還要折返回來,專門威脅我?你以為他是誰?他只是姜國玉公子嗎?他是周國的渝瑾伯!他是……他是……」
龔九里嘴唇翕動,半晌將話咽下,默默在心裡苦澀念叨了句:他是周國的天啊。
龔九里苦澀的坐在地上,世人都道他這個宰相多麼風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誰知道,一個人聰明道了極致,但是身邊全特麼是蠢貨的苦楚。
龔九里看向空蕩蕩的門扉,幽幽長嘆,半是欣慰半是苦澀的笑了笑。
「周國之幸,我之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