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我選擇你

  秦凌周艱難挪開視線，同情的看向病床上躺著的倪歡。

  處了多年的好朋友竟然是塑料情，倪歡真倒霉。

  看三哥的這兩天的舉動，應該和倪歡在一起有段時間了，難道自己上次在御瀾庭遇到的就是倪歡？

  三哥和倪歡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是怎麼認識的？

  秦凌周目光流連在倪歡那張臉上，突然恍然大悟，三哥不會把倪歡當成葉茵茵的替代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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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倪歡，其實他初中的時候就認識，第一次見到倪歡，他也嚇了一跳，倪歡和葉茵茵長得實在太過相似。

  秦凌周嘆口氣，剛想勸許櫻收斂點，就聽到她說。

  「……真失憶的話，歡歡就不記得沈郅焱了……我就成為了歡歡的唯一！」

  秦凌周：「……」

  許櫻越說越高興，「這樣也不錯，不記得傷心事，也不記得盛……」

  聲音驀地戛然而止。

  剩？

  剩什麼？

  秦凌周好奇的看著許櫻。

  許櫻懊惱的拍了下自己的嘴巴，自己口無遮攔的壞毛病怎麼就改不掉，差點說漏嘴。

  她磕磕巴巴地說：「……也不記得sheng……生活中的挫折……對，挫折！」

  秦凌周覺得許櫻真是天真，像看傻子一樣瞅了她一會，然後微微俯身，確保能看清倪歡的眼睛。

  秦凌周盯著倪歡的雙眼，認真說道：「倪歡，如果你能聽清我說話，就眨下眼睛，如果記得我們是誰，就眨兩下。」

  許櫻也跟著湊過來，眼巴巴的看著倪歡，眼裡全是關切。

  在兩人的注視下，倪歡默默眨了兩下眼睛。

  許櫻高興的差點蹦起來，「歡歡還記得我誒！」

  秦凌周無語的看向她，「你剛才不是還列舉倪歡的失憶的好處嗎？」

  許櫻這會兒高興，秦凌周做什麼她都不會生氣，「我當然是盼著歡歡好，萬一……是吧，我那是在自我安慰。」

  許櫻想抱倪歡，但怕傷到她，就轉身抱住了秦凌周。

  屬於女人的馨香撲面而來，女人的曲線弧度和男人差距太大，幾乎一下就能感受到。

  秦凌周身體一僵。

  好巧不巧的，此時房門被人推開。

  女人長髮披肩，長相清麗，五官不是很突出，但組合在一起有種莫名的高級感。

  林靜柔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幕，臉色微變，「我敲過門了，沒人回答，我就進來了。」

  時間仿佛凝固。

  兩秒後。

  秦凌周反應過來，連忙推開了許櫻。

  許櫻一個不穩，差點栽倒。

  秦凌周走過去扶住林靜柔的肩膀，「你怎麼來了？」

  「來給你送晚飯。」

  林靜柔掂起手中的藍色餐盒遞到秦凌周手裡，身體朝他靠了靠，不動聲色地在他手臂上蹭過。

  秦凌周耳根周圍都是紅的，不知道是因為著急還是什麼其他。

  許櫻看到了，眼眸晦暗些許，但她一向是不受氣的人，尤其是面對林靜柔。

  許櫻突然皺眉，白淨的手捂住鼻子，「歡歡，你有沒有聞到……哪裡突然來了一股怪味，就好像狐……」

  「靜靜！」

  秦凌周忙出聲打斷，他知道從許櫻嘴裡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林靜柔更不是許櫻的對手。

  他牽住林靜柔的手，「咱們去我辦公室說，走……」

  兩人走後，許櫻翻了個白眼。

  「切，護的還挺嚴實，我又不會吃了她，靜靜……？我還鬧鬧呢！！」

  須臾，許櫻摒去雜思，全心全意撲在倪歡身上，「歡歡，你是說不出話嗎？喉嚨難受？」

  許櫻的長相其實很漂亮，眼睛大，鼻樑高，櫻桃小嘴，再加上染著一頭銀髮，精緻的像芭比娃娃。

  倪歡看著許櫻，耳邊還迴蕩著許櫻和秦凌周鬥嘴的話，眼前晃過的全是過去的點點滴滴。

  倪歡扯了下嘴角，目光由悵然變得堅定。

  她張開唇瓣，感覺喉嚨乾澀，有氣無力的說，「我沒事。」

  聲音很小，但許櫻聽清楚了。

  「沒事就好，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她心疼的摩挲著倪歡的右手手背，上面都是打吊針留下的針眼，青一片紅一片的，看的她難受。

  「歡歡，我哥看了路口監控，說你當時要往城南去，但城南不是只有機場嗎？你去機場做什麼？」

  倪歡沉默了一下，沒回答，只問，「我……傷得重嗎？」

  「你說呢？！左手手腕粉碎性骨折！肋骨也斷了！你都昏迷兩天知不知道？！」

  許櫻感覺自己語氣重了，忙放軟態度，「當然，我不是要凶你啊，反正，從今天開始你就好好養傷，不許去拍戲了，咱也不當明星了，以後我當小富婆養你！」

  倪歡有氣無力的笑笑，過了會，感覺腦袋有些暈，眼前突然黑了下。

  「嗡嗡……」

  許櫻接到電話，對倪歡說道：「我哥，他可能還不知道你醒了……」

  「喂，哥，你在哪呢？歡歡醒了！」

  —「我知道，秦凌周在群里說了。」

  「哦，那你……」

  —「許櫻，你先下來一趟。」

  這熟悉的語氣，似曾相識的強調。

  許櫻忽地大聲沖聲筒喊道：「不行，我哪也不去！」

  說完，立馬掐斷電話。

  倪歡知道許櫻這兩天都沒好好休息，「你去吧，吃完飯再來，我想再睡會。」

  許櫻蹙眉，「還睡啊？你都睡了兩天了，要不是你身上有胸帶，我都想現在推著你去外面曬太陽！」

  說完，許櫻朝外看了眼漆黑的天色，哦，太陽早就下山了。

  她吧唧了下嘴巴，「反正就是你得精神起來，不然人都要長草了。」

  「嗡嗡……」

  手機再度響起。

  許櫻黑著臉接起來，「」我說了，我不……

  —「大哥回來了，在機場，你去不去？」

  許櫻眼睛一亮，接著狐疑地問，「大哥回來我會不知道？」

  許櫻冷冷地笑著，「許颺啊許颺！你這些藉口都說爛了，不就是沈郅焱讓你找藉口把我支開嗎？！」

  那邊一下沉默了，緊接著，換了個吊兒郎當的腔調，「許櫻妹妹，看破不說破懂不懂？」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親。」

  是蘇景明的聲音，倪歡聽出來了。

  倪歡本以為許櫻會堅定立場，像以往一般杜絕她和沈郅焱單獨相處。

  誰料許櫻糾結了一會後，開口問道：「歡歡，你要見沈郅焱嗎？」

  倪歡垂了下眼瞼。

  見倪歡不說話，許櫻沉默了下，接著不情不願的說：「其實這兩天沈郅焱一直都在醫院守著你，而且……看上去挺可憐的。」

  從她知道歡歡出車禍趕來醫院，直到現在，沒有見沈郅焱說過一句話。

  沈郅焱一直靜坐在ICU外的走廊里等著，不吃不喝，人憔悴了很多，許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沈郅焱。

  沒有了意氣風發，沒有了高高在上。

  仿佛只是一個尋常人，在等待自己昏迷的女朋友醒來。

  兩個小時前，沈氏集團有緊急文件需要沈郅焱簽署，他也是讓秘書帶來醫院，人沒有離開半步。

  按理說，第一個趕來見歡歡的人，應該是沈郅焱才對。

  可他……這麼久都沒出現？

  可憐這個詞，被許櫻用在沈郅焱身上，倪歡詫異良久。

  她手指動了動，稍稍抬起右臂，發現手臂僵的厲害。

  許櫻忙握住她的手，「怎麼了，你要拿東西嗎？」

  倪歡眨眨眼，「我想照一下鏡子。」

  許櫻錯愕了一瞬。

  倪歡捕捉住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傷感，心中一顫，問：「我毀容了？」

  許櫻：「呸呸呸，瞎說什麼呢，你沒毀容，還是一樣的好看，只是……見一下沈郅焱而已，用得著特意照鏡子嗎？」

  許櫻有些吃味的說道。

  倪歡抿唇笑了笑，沈郅焱捨不得的是她這張臉，如果她毀容了，還拿什麼和沈郅焱談判。

  ——

  沈郅焱推門進來後的三兩秒內，一股濃濃的菸草味衝擊著倪歡的嗅覺。

  原本閉眼假寐的她，輕輕睜開眼。

  男人身形瘦高，五官立體，白皙俊美的臉龐一如既往地引人注目。

  但是，他的白襯衫壓出些許褶皺，眼下有淡淡烏青，下巴處也冒出些鬍渣。

  隨著沈郅焱慢慢走近，倪歡看清了他眼白處的紅血絲，像是熬夜所致。

  倪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面無表情，因為頭有些暈，看向沈郅焱的目光朦朦朧朧。

  男人在她身邊站立住。

  倪歡扯了下嘴角，「我現在這樣，是不是很狼狽？」

  沈郅焱眼底有些紅，他慢慢坐在病床旁的木凳上，冰涼的手指握住倪歡的手心。

  女人的手軟若無骨，他握住後就沒再鬆開。

  頓了頓，抬眸看向倪歡。

  「韓寂是我大學時的舍友，家境貧寒，父母早逝，為人性格沉默，但手段能力無疑是佼佼者，否則，也不可能在短短五年內成為海市首富。」

  倪歡靜靜聽著，眸色淺淡，冷白的皮膚乾乾淨淨，彎長細密的睫毛輕輕顫動，整個人仿佛脆弱的一碰就碎。

  沈郅焱眉心攏著，輕輕觸碰她的額頭，將幾根長發捋到一邊。

  聲音帶著不自知地柔和。

  「他把莫梨名聲被毀這件事都怪在了你頭上。」

  倪歡神色微動，視線往下望著沈郅焱握著自己的手。

  「但他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不知道這件事是誰的手筆，同樣，也不知道這件事真的和你有關。」

  倪歡一邊聽一邊琢磨沈郅焱話里的意思。

  沈郅焱指腹蹭著倪歡的手心。

  「我能看得住你一時，但看不住你一世，總有些時候，我不在你身邊，萬一韓寂趁機對你動手，怎麼辦？」

  他停頓了一會，接著說道。

  「我讓你道歉，一是平息韓寂的不滿，二是讓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倪歡驀地抬眼看著沈郅焱，眼神仿佛在問我有什麼錯誤。

  沈郅焱嘆口氣，執起倪歡的手放在自己嘴邊，說話的時候，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倪歡手心。

  「你說莫梨自導自演，說她故意剪輯視頻陷害你。」

  男人一雙桃花眼透露無奈，「那你有證據嗎？許櫻可以相信你，景明可以相信你，我也可以相信你……」

  沈郅焱說這話的時候，神態專注，讓倪歡覺得眼前這個人是真心真意的信任自己。

  「那旁觀者呢？僅憑你的一面之詞能說服他們？還有，明明知道莫梨有問題，為什麼還和她單獨相處？」

  倪歡淡淡打斷，眨了下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沈郅焱，「你之前不是還說事情未必就和莫梨有關？」

  沈郅焱微低了下眼，似乎在回憶自己有沒有說過這話，過了幾秒，他微抬眉梢。

  「是，那是因為我讓高彬查過，莫梨全程在監控下，甚至她的通話記錄我都找人查過，沒有絲毫不正常。」

  沈郅焱像是怕倪歡不高興，握著她的手緊了些，不留一點空隙。

  「這是我查到的事實。」

  倪歡靜靜地和沈郅焱對視，默然許久，不知道該說什麼。

  直到男人突然湊過來，吻在她的眼睛上，語調氤氳出繾綣的意味。

  「不過，在事實和你之間，我選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