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坦白

  倪歡曾幻想過無數次，當有一天，她和自己的親人，在一起吃飯、聊天的場面。

  只是她沒想到，真正到了此刻，她沒有想像中的喜悅。

  反而，濃濃的自責感和的緊張畏縮縈繞在她的心頭，難以揮去。

  

  餐桌上，楚老爺子坐在主位，時而佯怒，時而開懷大笑。

  和倪歡想像中的一代梟雄形象完全不符。

  「小丫頭，既然你和阿堯認識這麼久了，怎麼爺爺以前沒見過你？」

  「我高中的時候周末一般不怎麼出門，您沒見過我，是正常的。」

  「原來如此。」

  楚老爺子碗裡的菜堆積成了小山，卻還在夾菜。

  一旁的福伯揶揄道：「老爺子，您倒是也給我們留點菜啊。」

  「哈哈……這不是小丫頭手藝太好。」

  楚堯也破天荒的輕笑出聲。

  餐桌上的氣氛其樂融融。

  倪歡本以為楚老爺子會像福伯一樣，問她年齡……身世……父母是誰……

  可老人家沒有。

  他什麼也沒問，像是真的只把她當成一個第一次見面，比較合眼緣的小丫頭。

  這就導致倪歡最後和楚堯開口坦白的時候。

  突兀又荒誕。

  晚飯過後，楚老爺子提出要讓倪歡住一晚，倪歡婉拒。

  接著，楚老爺子讓楚堯開他的車送倪歡回市區。

  ——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空中一顆星星都沒有，月亮也被烏雲擋住，空氣悶悶沉沉。

  晚風不大，但吹在人身上，莫名的，涼徹心扉。

  楚堯出來後，點了根煙，指間猩紅的焰火在漆黑的夜裡格外明亮，凌厲的眉眼帶著一股痞意。

  走出大門後，車就停在門口。

  楚堯伸手去開車門，卻被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攔下。

  他掐滅煙，視線順著手臂往上去看倪歡的臉，語調漫不經心，夾雜著笑意。

  「怎麼，不捨得回去？」

  倪歡緊張的抿起唇，她怕楚堯知道了她接下來說的事情後，心情起伏不定，回來的路上出意外。

  所以，此時此刻，她不能再拖了。

  倪歡目光堅定起來，抬頭望向楚堯。

  「楚堯，我們談談吧。」

  ——

  積攢許久的暴雨終歸傾盆而落。

  大雨滂沱，高處墜下的豆大雨滴拍打地面，濺起激烈的水花，路面積起水窪，不少被雨水沖刷而下的樹葉譁然落下。

  倪歡失魂落魄的走在郊外的瀝青路上，渾身被雨淋濕透，臉色蒼白，眼神透露出一股幾近麻木的哀傷。

  發紅的眼眶裡說不出是雨水還是淚水。

  後方，一道刺眼的光線划過雨幕，車輛猛地停在倪歡身旁。

  車門打開。

  倪歡被一股大力扯進車裡，過程中，腦袋磕在車門上方，發出咚的一聲。

  ——

  車並非開往新錦苑方向。

  倪歡慌了心神，不知道楚堯要帶她去哪。

  身側的男人面色冷漠陰沉到了極點，壓抑著的戾氣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車裡開著暖氣，倪歡卻感覺如置冰窖，渾身的血液都在慢慢凝固。

  一路無言。

  車穿過一處狹窄的路口，左拐進一條小巷，驟然停下。

  被拽下車後，倪歡這才看清此刻身處何地。

  高中時候楚堯不回楚家老宅住，而是在這裡租了一間院子。

  她和楚堯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間院子裡面。

  院門。

  房門。

  臥室。

  倪歡被重重甩到床上，黑暗中，一雙手臂禁錮住她，沒有絲毫憐惜的扯碎她的上衣領口。

  大片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倪歡驚愕喊道：「楚堯，你瘋了……？！」

  男人不予理會，期身而上，攜帶著菸草味的吻密密麻麻的胡亂落下。

  倪歡再也忍不住，哭出聲：「楚堯，你冷靜一點，我求你，別這樣……」

  塵封在記憶深處的那段最為不堪的經歷剎那間全部翻湧而出。

  衣服繼續被撕扯，男人的手掌在她身上遊走。

  倪歡是真的害怕了，拼命的躲避楚堯的觸碰。

  可男女力量天生懸殊。

  倪歡的散打都是楚堯教的，她想做什麼，楚堯一眼便能看穿。

  倪歡知道她坦白自己的身份和過去後，楚堯一時間肯定接受不了。

  但她沒想到他會失控成這樣。

  「楚堯！」

  倪歡無助的哭喊道，「我求你，你冷靜一點好不好……我求你了……」

  眼淚像不要命一樣往外流，終於，男人的動作停下來。

  沉重的呼吸聲在黑沉沉的臥室里像被放大十幾倍一般。

  倪歡縮著肩膀，閉了閉眼，聲音顫抖著：「對不起，對不起楚堯，我不該瞞你那麼久……我應該一早就告訴你，對不起……」

  楚堯低垂著一雙陰冷至極的眸子，盯著倪歡的臉，驀地出聲。

  「你和沈郅焱做的時候也這麼抗拒嗎？」

  倪歡一怔，接著，感覺到左肩處傳來難以忍受的痛感。

  一道極輕的聲音重重砸在倪歡心上，徹底把她推入深淵。

  「倪歡，你真讓人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