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試戲

  拉開門的一瞬間，兩個嘰嘰喳喳的女人出現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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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楚音陪林韻兒來試鏡。

  蘇景明扭頭看了眼，感覺頭都大了。

  「郅焱哥哥。」

  楚音看到沈郅焱，眼眸一亮，立刻熟捻的走到沈郅焱身邊，順帶著瞪了眼莫梨。

  她就是聽說郅焱哥哥身邊又出現了一個狐狸精，才找藉口說是陪林韻兒來試戲。

  實則站在郅焱哥哥身邊，宣誓主權。

  沈家的少奶奶的位置自己勢在必得。

  楚音的出現讓倪歡稍稍清醒過來，但她仍舊沒回頭，淺笑著走出休息室，出去的時候背脊很直。

  蘇景明頓了頓，同情的看了眼他家三哥，還是決定先出去幫倪歡美人撐場子。

  ——

  《帝後》這部戲的背景架空，講述的是神州大陸之上，南齊國異姓王爺嫡長女李長歌和前朝遺孤上官子規之間的愛恨糾葛，以及二人攜手推翻南齊王的殘暴統治、共譜盛世篇歌。

  倪歡所飾演的是這部戲的女二號李纖纖，她是女主李長歌的庶妹，一個反派角色。

  李纖纖深愛男二，也就是齊國的太子齊雲青，可齊雲青眼裡只有女主，對旁人不屑一顧。

  李纖纖原本只想安心陪在齊雲青身邊，只要能陪著他就好，可女主三番五次為了男主陷齊雲青於危險之地。

  李纖纖終於忍不住對女主出手，手段異常殘忍。

  男主為妻報仇，將李纖纖送入軍妓之中。

  齊雲青念在多年情分救下李纖纖，而後一張和離書，兩人從此互不相干。

  李纖纖深受打擊，陷入邪教，修的一身功力後回到南齊，殘害了收養男主的丞相府上下百口人，可謂惡貫滿盈。

  在最後的決戰中，為救齊雲青而死。

  這部戲的原著小說在網上很火，男二齊雲青的原著粉不比男主少。

  因此李纖纖這個角色的爭議性很大，讀者對她的期待值也很高。

  這個角色塑造起來有一定難度，一不小心就可能會塑造成怨婦。

  李纖纖並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人，她所有的愛，所有的恨都來自齊雲青。

  她有血有肉，本性向善。

  之所以不得善終，全因她愛的慘烈。

  倪歡喜歡李纖纖骨子裡這股勁。

  ——

  男二的人選還沒定下來，倪歡需要人對戲。

  紀辛在她面前逛悠來逛悠去，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看倪歡拿到試戲片段後，就想毛遂自薦，但被蘇景明攔住了。

  紀辛煩躁的撓了撓頭髮，「哎呀，景明哥你幹嘛，三哥不是在休息室嗎，你不去找他，在這管著我做什麼？」

  紀辛的眼神嫌棄的不能再明顯。

  蘇景明在他後腦殼拍了下，「三什麼三，三哥是你能叫的嗎？」

  「我……」紀辛快哭了。

  倪歡輕聲打斷，雙眸彎彎，看著紀辛：「你能幫我對下戲嗎？」

  紀辛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驚喜，他看向倪歡的時候，眼眸里全是光，仿佛能照耀到人的心間，暖洋洋的。

  他說：「好啊好啊……」

  蘇景明瞪他一眼：「好什麼好？！倪歡美人，我來幫你吧……」

  「哎呀，景明哥，你別在這礙事。」

  蘇景明：「紀小辛，你是不想造反啊？！」

  兩個人爭執不下的時候，一道冷沉的聲音傳到倪歡耳中。

  「讓他對。」

  蘇景明轉過頭。

  沈郅焱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俊美的臉龐上神色不明，一雙桃花眼略顯凌厲。

  倪歡垂下眼睫，沒扭頭看他。

  林韻兒去另一個房間試戲了，雖然說是內定，單流程還是要走一下的。

  楚音亦步亦趨的跟著沈郅焱，旁邊還有個對什麼都感興趣的莫梨。

  一行三人，個個身份不簡單。

  屋子內的導演製片人誰都不說話，誰也說不上話。

  沈郅焱都發話了，蘇景明也不好再說什麼，他輕聲嘆息一下，搬了兩個椅子過來。

  一個給了沈郅焱，另一個他搬著坐到了導演旁邊。

  倪歡在一旁準備，楚音看著她，遠遠的嘲諷道：「有些人啊，一輩子，也只能做個配角。」

  倪歡沒反應，余茉也沒地位說什麼，蘇景明懶得理會楚音這個刁蠻公主，沈郅焱向來不屑於口舌之爭。

  一行人下來，也就只有紀辛這個小霸王什麼話都敢說。

  他冷冷的瞥了眼楚音，掏了掏耳朵，極為不屑和厭惡的說道：「哪來的狗在叫？副導演，你怎麼做的事，放只畜生進來算怎麼回事？」

  楚音氣結：「你……？！」

  「我，我什麼我，不想被轟出去就老實點。」紀辛不耐煩的說道。

  別人忌憚楚家和楚堯，可他不怕。

  他紀辛就沒怕過誰。

  當然了，蘇景明……誰讓紀家欠他們蘇家的。

  楚音：「郅焱哥哥，你看他……」

  男人並未理會她。

  ——

  倪歡今天要試的片段是李纖纖在重傷之下收到齊雲青給她的和離書後，滿腹絕望，徹底走上不歸之路。

  面對齊雲青時，李纖纖是溫柔的、嫻靜的，看他的眼神不參雜任何雜質。

  愛就是愛，深入骨血的執念。

  倪歡調整好狀態，面嚮導演和製片人，示意紀辛可以開始了。

  紀辛以前也沒有過這種經歷，如果換做別人，他肯定不緊張，可面對這麼漂亮的姐姐，他可不能拖人家後腿。

  試戲開始——

  男二齊雲青面色陰沉的走進暖閣，榻上的女子面色蒼白，見他走近，想與之親近，但眼神不由自主的退縮。

  中間隔著的是多日不見的刻骨思念與命懸一線過後的失而復得。

  倪歡把李纖纖這時該有的眼神表現得很好。

  這一刻，她就是李纖纖，李纖纖就是她，一個為愛痴狂的可憐女人。

  女人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終究什麼都沒說出來。

  她想讓眼前的男子，她的夫君抱抱她，可她不敢說。

  他是南齊太子，她是他的太子妃，卻差點成了軍妓，她害怕從他眼裡看到厭惡。

  被倪歡用這種眼神看著，紀辛差一點沒抗住，這眼神，太深情了。

  要是有個女人這麼愛他，他死都可以瞑目了。

  現場的人多多少少都被倪歡帶進戲裡，不由屏息。

  紀辛實在不忍心說出接下來的台詞。

  齊雲青在李纖纖面前站定，什麼都沒說，良久，從寬大的衣袖裡掏出一張修書，放在李纖纖面前。

  李纖纖身體頓時僵在了那，美目里的情緒慢慢褪去，直到男人轉身要走，她才死死拉住男人的衣袖。

  她聽到自己顫聲開口：「雲青，你要休了我？」

  話落，無聲的淚水砸落，滾燙炙熱。

  「李纖纖，我不愛你，我從一開始就不該娶你的。」

  李纖纖聽到後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眼睛也不動一下，像個活死人一般。

  「你身上有劍傷，我會讓人暫時把你安置在城南寺院中，你傷好之後，可自行離開。」

  說完，男人扯出自己的衣袖，抬步出門。

  李纖纖恍若被驚醒，神色倉皇無措，她想拉住男人，卻不小心跌下軟榻，重重的摔在地上，繞是如此，她依舊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扯住男人衣擺。

  一句句的重複道：「我沒讓他們碰我，我是乾乾淨淨的，齊雲青，他們沒碰我，我很乾淨的，你別走，別不要我……

  「不愛我沒關係，我能陪著你就夠了……齊雲青，你別不要我，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我求你……」

  聲聲泣血。

  在場好多人眼裡開始閃爍淚花，為這個深情的女人感到悲哀。

  紀辛心都快碎了。

  蘇景明這是第一次看倪歡演戲，被驚得目瞪口呆。

  沈郅焱眯著桃花眼，眼眸里閃爍著幽光，藏于波瀾不驚的冰山表面之下。

  齊雲青狠心甩開李纖纖的手，身影消失在長廊深處。

  李纖纖躺在地上，一下沒了聲音，眼淚往外涌，嘴巴微張，滿目蒼涼。

  過了會，嘴唇微動，聲音幾不可聞，「她會害了你的……雲青，李長歌會害了你的……」

  音量漸漸變大。

  到最後，幾乎是聲嘶力竭。

  身體蜷縮在地上，李纖纖的生命里，自此以後，除了絕望，只剩絕望。

  她幾乎是用盡了全力在嘶喊，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面上極近的悲哀。

  一口心頭血噴出。

  她眼裡愛恨交錯，怨憤交雜。

  最後在糾結、痛苦中糅合成無邊無際的陰冷。

  她目光平視，輕拭嘴角的血跡，看著遠方，眼眸里是扭曲的愛意，「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會……」

  最後這一幕，倪歡的眼神定格下來，即便是導演，也禁不住脊背一涼。

  怔了幾秒，率先回神，當場定下倪歡為李纖纖這個角色的演員。

  太驚艷了。

  倪歡卸去全身力氣，還沒從李纖纖這個角色裡面出來，她閉了閉眼，朝導演鞠了一躬，直起身的那一刻，餘光瞥到一個人影忽然撲了過來。

  緊接著，她被來人用力抱在懷裡，差點呼吸不上來。

  倪歡懵了一剎，還沒等她定下心神，就聽到紀辛在她耳邊念叨。

  「姐姐，你有男朋友嗎？」

  「……？」

  「如果沒有的話，我娶你吧！」

  倪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