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智解群圍

  人們看到一個小姑娘來給他們喊話，初時還感到新鮮，都安靜了一下，現在聽她說她只是個政府辦的副主任，她的話還沒喊出來，就被人們的話打亂了：「我們不管你是誰，我們要見縣長！」

  「對，我們要見縣長，我們都快活不下去了！」

  「你滾回去，叫縣長來見我們。」

  「縣長是不是變成縮頭烏龜了？有種就出來見我們。」

  「他媽的，這縣長當不當算了，不會當讓老子去當。」

  「今天見不到縣長我們就不走了！」

  人們你一句我一句亂嚷起來……

  張新月沒管他們怎麼嚷，繼續喊話道：「司機朋友們，你們有什麼問題，有什麼要求，要通過正確的渠道去解決，大家這樣圍堵政府大門是不對的，這樣不但影響了政府辦公，也解決不了大家的問題。」

  「你說不對就不對了？政府不讓我營業就對了？」

  「那你說要怎麼才能解決？」

  

  「對，對，你說要怎麼解決？你一個小姑娘家，你敢解決嗎？」

  人們又開始亂嚷嚷起來。

  張新月舉起手裡的文件，大聲說道：「鄉親們，你們的問題，縣政府已經研究過了，解決你們問題的方案已經出台了，文件就在這裡，不信的話可以拿去看看。鄉親們，這個文件就是縣政府的意見，也是縣長秦川的意見，你們的生活問題他一直掛在心裡，你們以後如何生存，這個方案里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請你們選出三個代表上來，到我的辦公室去，我會好好的給你們解釋。請你們放心，你們的問題一定能夠得到圓滿的解決的。現在請你們把路讓開，縣政府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秦縣長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出門去辦，你們堵在這裡，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請大家相信我。」

  「縣長是不是想逃跑了？」

  「縣長不敢見人了吧？」

  ……

  張新月只得再次舉起文件，說道：「縣長不是你們想的那種人，這是縣政府的文件，你們的困難，你們的問題說得很清楚了，不信拿去看看。」

  「就是，拿文件來給我們看，不然我們不相信你，你又不是縣長，你說的話不算數。」

  「對，對。拿文件來給我們看。」

  人群又亂了起來……

  張新月手裡的文件很快就被人搶了去，大家傳看了一會，有人說道：「好，我們聽你的，你說，現在要怎麼辦？」

  張新月看人們相信了，再次說道：「請大家選出三位代表和我一起到辦公室去談，其他的人請大家先回家去，把路讓開，如果有不同意見不願意回去的，請到門衛那裡登記你的名字，你的問題，以後縣政府就不管了，愛找誰的誰去。」

  聽她這麼一說，人們自覺的讓出了一條路，很快就選出了三個代表。這時，公安局的人也到了，張新月交待他們馬上疏散人群和車輛，帶著那三名代表上樓去了。

  人群和車輛很快就散了，大門口又恢復了平靜，秦川坐著由從飛開的車飛快的駛出城去。在路上，他還為剛才張新月的表現暗暗嘆服，通過半年的黨校學習，她的確是成熟了不少，變得更沉著冷靜，更會分析和解決問題了。這對於一個不滿二十四歲的姑娘來說，的確是一大進步。今天幸得她解圍，不然自己要是被上訪群眾圍困在縣政府，還不被那些上級領導和同僚們笑掉大牙才怪。

  從政的人，對於這種群眾聚眾鬧事的事情還是遠離點好，只要問題能解決，最好少近距離的去解決類似的事件，這樣的事多了，自己的名聲就臭了。因為人家一提起，決不會說縣長秦川又為民解決了多少困難，肯定是笑話他又被群眾圍攻云云。

  這兩個月，他發現自己的煩心事漸漸多了起來，以前有陳雲東在，縣裡什麼事都有他這位老成持重的書記頂著，而且還極支持自己的工作，因此他敢想敢幹，沒有多少心理負擔。

  可是自從劉震鋌來了之後，他感受到了清雲縣的政局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首先是有幾個局長很不聽他的調用了，再接著縣委左一個提議，右一個方案，讓他這個縣長還沒來得及抓這項工作，那項工作又要開始了，雖然作為一個縣長，的確是應該學會十指彈鋼琴的工作方法，可是劉震鋌根本不管縣政府這邊還有什麼事務，只是一個勁的把工作壓過來，比如說他燒的三把火，完全就是引火燒身。

  當時劉震鋌在常務會議上提到這些事的時候，他也有過建議，現在清雲縣最主要的工作是要配合市里做好二級公路的征地、宣傳等工作，另外也要抓好幾個水電站的建設。

  這些項目都是他過去一年辛辛苦苦跑來的，他一心想從工業上發展經濟，只要經濟發展了，生活寬裕了，人們的素質自然就會提高，那個時候，環境衛生問題你不提他自己也要搞得乾乾淨淨的。

  但劉震鋌認定了小事也能出政績，非要在近期改變雲安城的市容市貌。縣裡的好幾位常委，比如普光明、劉興邦等人更是大張旗鼓的支持劉震鋌，為了班子的團結，他作為縣政府的主要負責人，只好屈從了他們的意見，沒想到這一石激起三層浪，這個月來上訪事件瀕瀕發生，時常是一波末平，一波又起，讓他應接不暇。而今天還差點誤了大事，讓他心裡也對劉震鋌生出了許些悶氣。

  張新月見秦川順利出了門，心裡不由鬆了一口氣。她耐心的做好幾個群眾代表的工作，把縣政府的的幾項措施都細細的分析給他們聽，解釋了一個多小時才把他們打發走。這時她才感到口乾舌燥，想接一杯水喝，可是辦公室半年未進，水也沒有，只好打電話給行政科，讓他們給送桶水來。剛掛電話，林子沖就進了門，手裡拿著兩瓶礦泉水，說道：「你渴了吧？給你拿了兩瓶水。」

  張新月感激的看了看他，心裡充滿了內疚。他對自己就是好啊，可是自己卻要有負於他，這讓她怎麼開口呢。她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水，才勐然醒道：「啊呀，剛才只顧忙了，那幾個代表的水也沒有倒一杯，失誤啊。」

  林子沖說：「別想那麼多了，都怪我，這事應該由我們來做的，剛才我也是拿材料給縣長，掩、掩護他出門把這事給忘了。」

  張新月說：「算了，還好他們都沒鬧出什麼大事，這樣的事還真不好解決，你怎麼解釋，他都不聽你的，我們還是得從細處做工作才行啊。對了，這久你工作忙嗎？好久沒給我發簡訊了，我就想你一定是太忙了。」

  林子沖傻笑了一下，說：「你說對了，太忙了，這兩個月，我和秦縣長天天都被事務纏身，等到我們休息的時候，雞都叫了，秦縣長打趣的說我們倆是勞碌命，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

  張新月聽他一席話，咯咯的笑了，林子沖接著說道：「這還不算難過的，最難過的事是我見不到你，沒有什麼比思念一個人更折磨人的了。新月，現在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張新月這才想起幾個月前在省委黨校的那一別，是啊，那個時候自己也是想好了要和他在一起才那麼做的，誰知道後來和秦川之間又和好了。現在她該怎麼辦呢？她還能欺騙林子沖多久？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他能承受嗎？

  她沒敢引伸想下去，也不敢和他再說什麼，只好說道：「我好久沒回家了，今天還沒到家呢，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明天見吧。」

  林子沖依依不捨的說道：「我陪你去吧。」

  張新月說：「不用了，你事也多，呆會秦縣長他們就接人回來了，你還要去忙呢，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林子沖見她不肯讓自己去送，就說道：「他們一時半會回不來，我還是送你吧。」

  張新月看了他一眼，說道：「小林，我們之間的事，還是不要讓人知道的好，一來這是在政府辦，你我又是上下級關係，讓人知道了不太好，二來如果事情一公開，說不定我們又得分開了。」

  林子沖一想她說的也在理，就不再堅持，說道：「那好吧，明天見。」

  張新月嘲他點點頭，笑著出了門。

  林子沖看著她飄然離去的身影，悵然若失。

  晚上，都快11點了，張新月剛剛睡著，秦川的電話就把她吵醒了。她睡眼醒松的接聽他的電話，秦川在那邊說：「怎麼了新月？我是不是打攪你的美夢了？」

  張新月打了個哈欠，嬌聲道：「當然是啊，我都做夢了，你的電話打來，我以為是早上的鬧鈴呢。」

  秦川呵呵一笑，說：「怎麼睡這麼早，我還沒回到家呢。」

  張新月伸了個懶腰，說：「今天坐了半天車，又接了一下午的訪，累了啊。」

  秦川笑道：「是啊，今天要是沒有你，可真要壞事了。你是怎麼解決的？」

  張新月說：「他們都是群眾，群龍無首的，用句不好聽的話說就是烏合之眾，我嚇他們一嚇，再把你給我的那個文件讓他們看看，好好解釋一番，他們就沒再鬧了。」

  秦川笑道：「嗯，做得不錯，該給獎勵。不過他們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可不能再說他們是烏合之眾了」

  張新月撒嬌道：「嗯，以後不說了，你準備怎麼感謝我？」

  秦川說：「讓我親親。」

  張新月痴笑道：「呸，越來越沒正經。」

  秦川開心的笑了起來，說：「我要是和你也正兒八經的，你受得了嗎？」

  張新月被他問得無言，只好說道：「不和你貧嘴了。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秦川說：「沒事就不可以找你？我想你了。」

  秦川的後一句話說得很小聲，也很輕柔，張新月聽了心裡一暖，小聲道：「我也想你了。」

  秦川說：「真想現在能和你在一起，可是還得陪人去，你乖乖睡，明天事還很多，我得掛了。」

  張新月說：「好的，你也要注意休息，早點睡。」

  秦川答應著，在話筒邊叭叭的親了兩口，道了晚安。張新月掛了電話，甜蜜的拉過被子蓋過自己羞紅的臉，躲在被窩裡回憶著剛才的通話，她感到秦川對她越來越好了，她沉浸是幸福之中，甜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