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清濁難辯

  秦川見張新月傷心的離去，心裡更是亂成一團麻。

  就在剛才，他暈乎乎的從會場上回到辦公室，完全想不通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子，秘書羅浩早就在一旁候著他，見到他回來，就把搜來的一張傳單遞到他的手裡。他接過一看，不由得拍案而起，發瘋似的把傳單撕成碎片，吼道：「他媽的，清雲縣謀事的人不多，損人的還真不少！竟然使出這樣的陰招來，我秦川還真小看他們了。」

  羅浩見他肺都快氣炸了，小心翼翼地說：「縣長，明天還要再次選舉，你得穩住氣啊，別讓小人得程了。」

  聽了羅浩的話他才回過神來，他在辦公室里踱著步，沒想到自己對工作的滿腔熱忱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回報。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身處暗流涌動的官場，這完全是一個的戰場，自己怎麼能把它當作理想去實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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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理想，人們只需要擁有激情，可以在自己的內心深處想當然的去做單純的追求，就算最終無法實現，可是那仍然是你的理想。可是面對政治，它既然是一個戰場，就不但要擁有激情，還得擁有過人的智慧、理性的思維和先發制人的謀略，因為那是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方，只要出局就再也沒有機會發揮自己的才華了。

  看來這些日子他的確是有些過於天真了，他沉浸在自己的美好藍圖中而忽略了現實的明爭暗鬥。他倒是坦蕩了，可是別人卻是陰險的。由於自己的大意，現在，他不得不面對背負沉重壓力重新進行選舉的事實。這一張傳單對他的負面影響實在太大，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在下一輪的選舉中獲勝。

  他痛苦地站在位於縣政府辦公七樓的辦公室默默的看著窗外的遠山，不禁陷入了沉思，也許自己就要敗走麥城了，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啊，這意味著自己政治生命的結束呀。沒想到在清雲縣這樣一個小小的縣裡，自己竟然會遭遇如此巨大的陰謀，看來還真有幾個能人呢。

  他還沒有從憤怒中清醒，秘書羅浩就來告訴他縣紀委來電話讓您去一下羅書記的辦公室。看看吧，人只要倒霉了，眾人都要來推牆的，他這面牆還沒有倒下去呢，他得去看看他們想怎麼樣。

  就在他怒氣沖沖走來紀委書記辦公室的時候，卻在這裡遇見了張新月，她的眼神那麼傷心，難道是為了那張傳單嗎？她的眼中充滿了對他的哀怨，欲言又止。他分明看見了她的眼裡飽含著委屈的淚水，他本想叫住她，可是才剛要開口，她早已衝下樓不見了蹤影。

  他不得不放棄去追她的想法，走進了羅毅的辦公室，見到楊國林、陳雲東也都在場，陳雲東讓他坐下，就問：「秦川啊，今天的傳單事件，我們想聽聽你的解釋。」

  提到那張胡說八道的傳單，秦川心裡本來就悶著一股火沒處發，他生氣地回答：「我沒什麼好解釋的，那是污陷！」

  陳雲東嚴歷地說：「秦川，請你認真回答，剛才我們已經找張新月談過了，現在請你就你個人的問題向組織上說清楚。」

  他不提張新月還好，這一提讓秦川更是惱火，他終於知道剛才為什麼張新月看他的眼神那麼哀怨，那麼委屈了，原來是他們審問她了，他心裡真為她打報不平，於是怒道：「這不明擺著是一個政治陰謀嗎？你們憑什麼傳喚張新月啊？就因為她救過我的命？就憑一紙傳單？我和她都是清白的，都是受害者，這件事她純粹就是一個犧牲品，她已經夠屈辱的了，你們還要往人家的心口上撒鹽，那簡直就是侮辱！還讓不讓人活了？」

  秦川一口氣把心裡的怒火揮發個乾乾淨淨。陳雲東想不到秦川會如此激動，簡直是胡說八道，他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他好。

  當他在會場上聽到秦川的選票沒有過半的消息，先是震驚和無奈，接著是他看到那張傳單，他又由無奈轉成震怒，這個秦川，真會給他惹事，還有那個何一濤，說一套做一套，完全把他這個縣委書記玩弄於股掌之中，實在可惡。他們倆龍虎鬥，到來收拾殘局的還不是他陳雲東，哼！

  散會後，他匆匆找來楊國林，商量了一下對策，事發突然，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好先統一了四條意見：第一，讓紀委書記羅毅和組織部長於家祥調查一下事實真相，弄清楚秦川是不是被冤枉的；第二，事實清楚後，再做何一濤的思想工作，讓他主動放棄第二次參選的資格；第三，再次召開黨員代表大會，澄清事實，讓他們的思想和黨委保持高度一致，確保明天的選舉一舉成功；第四，召開一次主席團會議，再做做各個代表團的工作。

  他這個縣委書記一心在為秦川想辦法，他卻在這裡和自己大吼大叫，真是太令人生氣了。

  他不由得要維護自己縣委書記的威嚴，歷聲道：「秦川！你說夠沒有！請你用你的腦子想問題好不好？！不要這麼感情用事，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們怎麼狠了？今天楊書記也在這裡，他是代表組織來指導選舉工作的，對今天的事，我們不調查清楚，怎麼還你的清白？！你要知道，還不了你清白，別說對她來說是一種侮辱，就是對我們清雲縣來說都是一種侮辱，我都替你害臊，你知不知道？」

  秦川剛才也是氣糊塗了，聽了陳雲東的一番話，如夢初醒。他好不容易才穩住自己的情緒，說：「各位書記，剛才是我太衝動，誤解了組織上對我的關心。可是請你們相信我，張新月除了救過我的命，我和她之間清清白白，那個傳單完全是污陷啊。」

  陳雲東聽了，看看楊國林又看看他，問道：「你能肯定你和她是清白的？」

  秦川說道：「有什麼不敢，本來就是嘛，你們完全可以再作更深入的調查。」

  陳雲東轉向楊國林，徵詢地問：「楊書記，你看這個事？」

  楊國林想了想，說：「傳單又沒有署名，既然秦川和張新月都說得一樣，那張傳單上說的純屬子虛烏有，這件事也只好到此為止。我們去做做一濤同志的工作，我想只要一濤同志放棄參選資格，明天的選舉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陳雲東有點恨鐵不成鋼的狠狠瞪了秦川一眼，和楊國林一起往何一濤那裡去了，陳雲東凜峻的目光射得他直為自己剛才的衝動懊悔不已。

  清雲縣城的天空好像從來沒有這樣陰沉過，縣委、人大、政府、紀委、組織部全都亂成了一鍋粥。縣長的選舉失敗，第二天要再次進行選舉，從這一天下午到第二天早上的準備工作很多，每一個幹部職工的腳步都是匆忙的，大家心裡都明白，如果明天再選不出縣長來，那麼清雲縣這塊天就要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