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不一會兒這食下花毒的左離就被金吾衛盡數包圍，無數的長戟此刻已經對準了她。

  這下，無論這左離有著天大的本事，也再也翻不了天了。

  

  「一切都結束了，還望左大小姐趁早收手！」

  白面書生將扇子甩開，為自己扇起風來。

  「哼，收手？左世凱在這京城之中不知做了多少惡事，你們不追究，如今卻因為要捉拿我甚至連金吾衛都動用上了，真是好笑。」

  左離此刻仰天長嘆，身為女子，面對金吾衛的包圍，此刻竟是絲毫畏懼都沒有。

  「這左世凱自然不是什麼好人，但如今你為了復仇，整個左家都得一同陪葬？那些下人難道不無辜嗎？那些捕快們難道不無辜嗎？藥鋪掌柜難道不無辜嗎？」

  程楓再也忍不住了，質問著左離。

  「那些人，那一個不是有著家室之人？如今，卻被你一一謀害，你讓他們的家人怎麼辦？就因為你的復仇，難道所有人都要跟著一起陪葬嗎？」

  所有人都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聆聽著程楓的質問。

  程楓的一字一句都誅在了左離的心上。

  一道刺眼的閃電就像是一道利劍劃破了夜空。

  將在場所有人的面龐照的明亮，最後又歸寂於黑暗之中。

  雨水隨著一聲響亮的驚雷落下，起初稀稀疏疏，最後竟變得滂沱起來。

  打得眾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你們根本就不懂！你們根本就不懂！」

  左離發出了極為悲慘的慘叫，她抱頭痛哭。

  「為什麼我的生活就是這麼悲慘，這麼不公平！」

  「啊啊啊啊！」

  程楓向前踏出的一步逐漸縮了回來，他知道，現在的左離心態是崩潰的。從小到大沒有體會過真正的親情，那種滋味的確是不好受。

  但是這一切都沒有辦法。

  在這個時代，很多人都沒有選擇的權利。

  他們只能依照著自己的角色而存活著。

  這位年輕貌美的女子，本該有著選擇屬於自己幸福的能力，尋找一位好伴侶，有一個美滿的家，但此刻，這些東西永遠都不屬於她了。

  如果左離生於現代，恐怕她真的會是個過的很開心很快樂的女子。

  但她生於這裡，生於這將軍府中，只能被自己的生世所束縛著。

  她敢於反抗自己的命運，這是對的，但是，她所用的方法實在是太過極端，走了歪門邪道，落得如此下場。

  程楓為她感到悲哀，但同時也對她所做的一切深惡痛疾。

  「收手吧，雖然逃不過嚴刑律法，但是，你至少不會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程楓大聲呵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殺要剮隨便你們好了，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左離癲狂的大笑起來，感受著雨水的沖刷，眼神中再次閃過了一絲狠意！

  「小心！」

  滂沱大雨中，不知是誰高喊一聲！

  只見不甘心的左離再次猛的越出，宛如一道水中殘影，猛的撲向程楓！

  幾名金吾衛見狀連忙起槍前頂。

  左離因為飲下了那花的汁液，力大無窮，竟是將幾名金吾衛給甩飛出去。

  但她一個人又該怎麼面對這百號人呢？

  一口鮮血從她的嘴裡噴涌而出，順著目光望去，長戟刺入了她的小腹之中，鮮血混合著雨水染上了她潔白的長裙。

  但這左離竟是一絲也不怕。

  雙手握住那杆長戟，就是發出了一陣冷笑。

  只見她猛然用力，那名金吾衛就被甩飛在地，倒地不起！

  「不要！」

  其他人見狀，連忙形成包圍圈快速湧上前去！

  數把長戟猛然刺出！

  紛紛扎進了這左離的身體之中。

  「哈哈哈…哈哈」

  左離的笑容逐漸僵硬，鮮血順著那無數道口子噴湧出來，嘴裡也是溢出了無數的血沫子。

  金吾衛在同一時間默契地將長戟再次拔出。

  這一次出來，長戟頭已經染上了鮮血。

  哪怕是力大無窮，哪還頂得住這樣的攻擊？

  左離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白衣也被染成了血衣，轟然倒地。

  樣子狼狽不堪。

  在她就要倒下的那一瞬間，程楓好似看到的她的笑容。

  那女子，在露出了生前的最後一絲微笑後，雙眼便失去了神色，呆滯地望著天空，任憑著雨水滴入了她的雙眼之中。

  雖然這左離罪大惡極，所做之事也是傷天害理，天理難容，但是此刻程楓竟然覺得她甚至有些可憐。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金吾衛們收起了長槍。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君慕嫣緩緩上前，試探了一番左離的鼻息。雨水順著她的芊芊玉手滴落而下。

  「死了。」

  君慕嫣平靜的說。

  「重犯左離，罪大惡極。謀害藥鋪掌柜劉老七，妄圖通過調包藥品謀害左綺嬌，學習蠻夷禁術，殺害親生父母，此行為實在令人髮指。二者，殺死作家上上下下僕人共計三十有餘，殺害皇捕司捕快十人有餘。」

  「現左家一案已結，重犯左離緝拿歸案！」

  百面書生收起被沾染的摺扇。

  幾名捕快將左離的屍體抬離了現場。

  現場再次恢復了寧靜。

  程楓帶著君慕嫣李長安兩人來到了左府前的階梯坐下試圖比喻。

  三人都被淋成了落湯雞，衣服，頭髮完全濕透。雖然案情已結，但是三人此刻卻並沒有任何欣喜的表情，反而內心的變的凝重起來。

  「所以你一開始就確定了兇手很有可能就是左離吧？」君慕嫣看著前方的雨水打在地上不斷的激起水花，靜靜地問。

  「放在在洞中之時，我便已經有所想法了。那個聲音，充滿了仇恨，充滿了悲情，又有著些許的無奈。」

  「一個人能被逼成這樣，究竟是遭受了怎麼樣的打擊。」

  「我們也不知道，也永遠不會知道，這位大小姐究竟遭受了怎麼樣的不公。」

  程楓只是與君慕嫣一樣，靜靜地看著遠處。

  「這左世凱不是什麼好人，這左離所做的也過於極端，今天事態發展到如此地步，一切都是左世凱親手造就的，唯一可憐的，便是那些一同陪葬的下人們吶。」

  雨仍在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