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依戀，幸福來臨時

  走到車站，兩個人隨著人流上車，安若一手挽著顧初輕靠在他的肩上，追憶著兒時的生活。她說，在老家，推門出去可以看到一顆很大的板栗樹，因為年代久遠，已經忘了是誰種在那裡的，只知道它已經靜靜的屹立在那裡很久很久。

  顧初微笑「板栗樹？我還沒見過呢。」

  安若心有感慨，一手伸向車窗，光影透過指縫洋洋灑灑的落下，「小的時候，總會有人問，你是喜歡春天還是冬天，我當時心裡想為什麼不能是秋天。秋天多好啊，那顆板栗樹一到秋天就會結上好多的板栗，這時候大人們就會去拿個棒子把它們都打下來，一顆顆帶刺的毛球就會這樣滾落在腳邊，那時候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跟著大人的身後撿毛球，然後拿回家向奶奶炫耀。」說著，安若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似懷念似追憶。

  論及過往，安若的心裡升起一抹溫暖，那是最深的牽掛。

  「能想像的到。」說實話，他很想去認識下那個時候的安若，一定很有意思。

  安若眉眼微揚，抬眸看向顧初「你是在笑我嘛？」

  「那顆樹現在還在嘛？」

  話題轉的有點快，安若微楞「嗯...大概吧。這樣說著我也好久沒去看過爺爺奶奶了。」

  顧初攬著安若，吻了下她的發「等一切準備停當，我們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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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雖是安撫，但也並非是玩笑話，她想要什麼，以前缺失過什麼，懷念什麼，他都會幫她一一置辦到眼前。

  所謂心上人，不是證明給誰看的，是在給自己的心進行著最溫暖的鬆綁。

  陽光照耀下，兩人的眼裡都有相同的眷戀，車行一站上下車的乘客很多，經過身旁或艷羨或驚艷或悵然，無一懷疑愛的真實性，談笑間男子嘴角溫柔的笑就是最好的證明。

  公車到站，走一段路就看到了那家店面。

  已過飯點，走進去看不到顧客，安若開口「有人嗎？」

  「有的有的」後廚出來一個中年婦女，吃的很胖，每次走路身上的肉就會一顛一顛的，第一眼看過去，或許會有掉頭就走的想法，因為...有點影響食慾。

  但這只是第一印象，安若和顧初坐下對方拿著菜單站在面前閒聊了幾句，安若為方才淺顯愚笨的想法道歉，她是一個很熱情的人，顧客在她面前好像稍微表現出冷淡的神情來，都像是一種罪過。再加上對方言談幽默，讓人很容易親近。安若也在不自覺中對她心生好感。

  若說為什麼要有一開始的那種以色事人的想法，安若想了一圈，得出了結論。這一切都要怪顧初，誰讓他長的那麼好看，以至於她看到誰都會下意識的和他比較...

  不論店家，這次安若倒是真的來對了，單論吃食確實沒的說，色香味俱全,可是安若卻不想再來第二次，也不希望顧初來。

  哪裡後來送餐的是一個年輕女店員，長得很漂亮，不管顧初在做什麼，女孩都會坐在一旁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目光中流露出的情愫，讓安若一度很頭疼，有想要起身就走的衝動，未免太失禮儀，忍住了。

  .......

  黃昏，放學鈴打過。

  附近的小學生魚貫而出，安若和顧初站在一旁讓路，看著他們，眸光溫淡。

  不遠處，有個小男孩在人散的差不多的時候，朝身後揮了揮手，語調微楞「梁妍，出來，他們都走了。」

  校門外的牆角，緩緩探出一顆小腦袋，是個小女孩，梳著雙馬尾，一雙眼睛又圓又亮，滴溜溜的四處打轉。確認無誤後，跑到男孩身後「謝謝，噓噓。」

  男孩皺起眉，「說了我叫許序，不叫噓噓。」

  「可是一樣啊，就是噓噓啊。」

  男孩咬牙，沉聲道「回家。」

  兩人手拉手的走過馬路，女孩突然問男孩「噓噓，長頸鹿打我的事情不可以和媽媽說哦，這是我們的秘密，要拉鉤。」

  男孩揉了揉女孩的頭頂，小拇指勾上她，「以後那大高個要再欺負你，你就找我，我幫你打回去。」

  「謝謝噓噓，你真好。」女孩一把擁上男孩，肉肉的小手在男孩身後交握著。

  男孩臉蛋微紅「還走不走了，天都快黑了。」

  「噢噢，走吧，噓噓。」

  「都說了，不是噓噓，是許序。」

  陽光把兩道小小的身影拉成一道，男孩　拉緊手中的小手，擰起眉心，暗暗咬牙，他一定要換名字。

  「安若，我們以後也生個一兒一女吧，一定也會像他們一樣相親相愛。」

  安若仰頭，顧初的神色隱在黃昏的暮光里看不真切，但她知道，此刻的他一定是滿心滿眼的溫柔，以至於說話的語氣都帶著柔情。

  「一兒一女？可是不會帶孩子啊，生來養不好怎麼辦？」她自認自己還不夠成熟，當媽更是想都沒想過。

  顧初笑了笑，看著身旁滿心糾結的安若，目光溫柔繾綣，「你不會還有我啊，你忘了我已經養了兩年的孩子了，還有什麼不會的。」

  安若點頭「是啊」走了幾步似是想到了什麼，轉身看向身後含笑看著她的某人，有些羞惱「我都多大了，怎麼能是孩子呢？再說誰說是你養的，我明明是自己照顧的自己。」

  安若說話時，下巴微揚，說不出的驕傲自豪。

  顧初失笑，擔心此舉在安若面前太明顯，抿了抿唇，上前幾步牽起她的手「是啊，我的安若很厲害，都會自己照顧自己了。」

  安若想要回話，卻覺得無話可說。他的話里總帶著些歧義，一不小心就會被帶進溝里。

  ........

  晚餐飯桌上。

  顧初給兩家爸媽夾了菜，轉頭又去照顧安若，不多時菜已經堆積成了小山。

  安若見他這般舉動，想了想，還是有些鬱悶，瞪了顧初一眼，「我會胖的。」語氣里的怨懟在場長輩聽得清楚明了。

  胡輕眉面上有些掛不住，皺了皺眉，打著圓場「你看著孩子，這麼不懂事。以後還要你們多擔待。」

  廖涵容態度倒是很隨意，「沒事，小初生來就太順遂了，誰都讓著他，被說兩下又能怎麼樣。」

  顧初揚了揚唇：「你胖你的，我餵我的。」

  安若黑線，又道「媽，我晚上要和你一起睡。」

  飯桌出現了短暫的寂靜，胡輕眉搖了搖頭「你自己有房間幹嘛和我說，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睡覺的德行，整晚的踹被子換姿勢。」

  安遠閒也跟著淡淡補充「是啊，你媽上次和你睡了一碗，掛鹽水一星期呢。」

  話音剛落，除卻安若的四人，眼神的紛紛的移到顧初的身上，帶著同情。

  「小初啊，這以後若若還有很多需要你擔待的，仔細想想阿姨都有點對不住你。」胡輕眉越過安若一手握著顧初，語重心長道。

  安若羞憤，「才沒有，不信你問他，我睡相真的很安穩。」眼神遞向顧初。

  又是一片寂靜，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餘光觸到顧初投過來的注視，臉上一熱，安若拍了拍自己的嘴，退了退椅子，放下筷子，小聲道「我吃飽了」隨後出了房間。

  「我也吃好了。」

  關門，隔著門顧初還能聽到兩家父母的對話，「你看看這兩個孩子，還是早早定下里吧，不然真的不放心。」

  「是啊是啊。」

  「他們兩個會不會...」

  「不會不會，這兩個孩子自己心裡都是有盤算的，未婚先孕還干不出來。」

  「但願吧...」

  倚著門，顧初思緒淡淡，未婚先孕嗎？今天之前他到還沒想過這方面，現在想想如果他們之間能夠延續，也很好。

  關於她的身體，他有特別的諮詢過醫生，雖說現在沒有出現排異情況，但事情總會多個萬一。所以他儘量的保護者她，寵愛著他。其實他只是在害怕...害怕哪天她會有個萬一。

  多少次，他從夢中醒來，都會深深的凝視著安若恬靜的睡眼，似乎只有這樣心才會安定下來。

  如果被她發現，便會嗔怪的責備「你都不睡的嗎？」

  很多時候他只會回以一笑，將她擁的更緊些。帶著無限的滿足。

  耳邊是安若的聲音，略有些怨氣「你出來做什麼？不好好的在裡面陪著。」

  顧初轉頭看向阿笙，此刻的她褪去了平常的沉靜內斂，卻多了些可愛，惹人愛憐，觸及到她的眼神的時候，終是情動的吻了吻她的唇。

  安若也沒想那麼多，伸手抱住他回吻，若不是在家門口場合不對，顧初怕是會險些失控，唇離開她的時候，顧初雙手捧著安若的臉蛋，那張俊顏離安若很近，眼神太懾人，安若原本迷糊的神智終於清醒了一些。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耍小性子，或許就是像祥祥蘇蘇她們說的那樣『被顧初慣出毛病來了。』

  院外燈光忽明忽暗，顧初的聲音磁性且溫柔「我的意思是，你一直都是個有趣的孩子，就像是一本書，引人入勝，讓人很想一探究竟，所以我也一直把你當成孩子，自己的孩子，一輩子的。如果是你在身邊，那我的後半生並不會有所缺。」

  此刻的顧初言語多了些魅惑，對未來多了些期待，帶點憧憬，只因所有的美好都是眼前之人所給予的。

  安若在他懷裡，聽著他規律的心跳，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這樣的愛情，且驚且喜真的是她能夠擁有的嘛？

  多怕，多怕，物極必反，盛極而衰。《紅樓夢》的結局她還未曾忘卻。

  「顧先生，我們要好好的，把握當下的每一秒。好嗎？」寂靜的夜色中，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這樣說著。

  頭頂是某人溫淡的回話「好。」

  這時候，安若才算真正了解到，為什麼愛玲會寫下「人總是在接近幸福時倍感幸福，在幸福來臨時卻有患得患失。」如今想想，她便是這樣的心態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