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甜蜜和恥辱，只有一線之隔

  安若和顧初同進校門，本就是會引發大眾議論，而這個八卦已經從校舍外延伸至302女生宿舍。

  安若推門而入之時，就被早早等在門口的三人圍堵著，滿眼放光，言語轟炸，不止如此，尚未合上的門外，更是圍滿了好奇的人。

  「顧教授怎麼沒上來？」蘇蘇腦袋一直往安若的身後探著，皺眉詢問道。

  安若挑眉，「他如果上來了你還會這樣自在的攀著我嘛？」視線看向蘇蘇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蘇蘇縮回身子，吐了吐舌，也是，在顧教授面前大家都容易太過拘謹了。眼神一轉，再次看向安若的時候多帶了些玩味，問道「所以，我們是不是該改口了？改叫師娘？」

  聞言，安若很難得的翻了個白眼，這稱呼再怎麼聽怎麼怪。

  「決定好了？」童艾雙手環胸斜倚在床框邊，姿態閒散，滿眼含笑，語氣里卻透著股認真。

  

  安若抬眸迎上她的目光，「我糾結過，掙扎過，也拒絕過，最終卻都抵不過想和他一起的心。後來想想也釋懷了，他可以為我至此，我難道連鼓起勇氣的力量都沒有嘛？所以做了決定，想著人生在世總得賭一把，我也想去相信這次我賭對了。」語調輕柔，言語間處處充滿著堅定。

  「既然如此，我們自然也是站在你這邊力挺你的，他要是以後再敢欺負你，我拿著平底鍋上門替你撐腰」童艾說。

  「對，我帶著時楠去，人多勢大。」蘇蘇說。

  一旁的平安左思右想，推了推鼻樑上的圓框眼鏡，木訥回道「那...那我就帶條狗去，嚇死他。」

  安若聞言，唇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上揚再上揚，多麼可愛的人兒啊，歷經千帆她仍感謝上蒼，讓她能夠擁有如此可貴的友情。

  「聊得怎麼樣了？」低沉溫潤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這樣的語調屬於顧初。

  安若驚訝之際，來人已經攬著她的纖腰，垂眸看向她，清淡的氣息環繞在她的鼻尖，「我好像聽見了什麼要討伐我的話。」

  身後驚呼聲四起，此起彼伏，聽得出來，顧初這一大膽的舉動一眾女孩子都受了刺激。

  「你怎麼上來了？」安若眸光流轉，避而不答。

  顧初淺笑，她的女孩最擅長扮豬吃老虎欺騙人了，也不拆穿她，視線看向身前的三個女孩。

  童艾三人，完全不見方才的豪邁之氣，拘謹的站在身前，打著招呼「顧老師好。」一個賽一個的彬彬有禮。

  安若有些失笑，克制著沒有笑出聲來，眉眼流露出來的笑意淡淡的暈開來。早知道這幾人在鼓出面前都是紙老虎，乖寶寶的派頭，談何霸氣。

  視線相交時，蘇蘇幾不可查的遞了個白眼給她，意思很清楚，你還笑？！

  顧初說「你們和安若是朋友，稱呼我不用太拘謹，叫名字就好。」

  「顧老師...」蘇蘇話一出口，便已止住，抬手輕拍了下嘴巴，可愛的笑了笑，問顧初：「這次，我們安若不會再在你這裡受到任何委屈了吧？她身體不好，你可不能再讓她傷心了。」

  雖然心裡有些發怵，但蘇蘇還是問了，這是基於對一個好友最基本的關愛。

  「放心，沒有下次了。」顧初看向安若眼裡溢滿著溫情，溫聲繼續道「有些事情有些人，失去之後才知道其珍貴之處，我傻過一次，斷不會再傻一次。」

  此言一出，身後的驚呼聲又起，夾雜著吸氣聲，所有人都以為是安若先追求的顧初，雖然不知道當初兩人因何分手如今看來傳聞不假，似乎是顧初主動的先，如何能不震驚？

  好半晌，平安在一旁愣愣的感慨：「以前都不知道原來當了別人男朋友的顧老師這麼甜。」

  誰說不是呢？這麼一個有顏有身材有地位又財力還深情不悔的男人哪裡找？看熱鬧的女同學中不時有艷羨嫉恨的目光投向安若。

  安若尷尬之餘，內心卻是泛著甜蜜。

  「那這樣的話，顧老師是不是該請我們吃頓飯啊？」蘇蘇提議道。

  顧初輕笑了一聲，含笑允諾，「這是應當的，想去哪吃地點隨你們定。不過我一會兒還有些事要先回去處理下，安若就拜託你們先照看下了，別讓她一個人呆著，她會無聊。」

  三人聽到後，表情有些誇張，均都不敢置信的在兩人身上打著轉，木然的應著好。

  顧初抬手把安若散落下來的頭髮攬著耳後，柔聲道「我晚點來接你，嗯？」

  安若很緊張，被他溫柔對待著，不敢吭聲，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平常那麼清冷孤傲的一個人，在她的面前，有時會情難自抑，肆無忌憚，可是凡事也需要看場合，女生宿舍跟前還能這麼旁若無人，不知道又會有多少八卦四起，這一刻她突然有些慶幸自己已經轉學，八卦成型之時她並不會在。

  這日顧初離開時，走廊里好奇的目光無數，或對向安若，或對向顧初。

  安若轉身關上門，杜絕掉眾人的眼神，卻遭到了蘇蘇三人的圍攻。

  童艾：「這不會就是顧教授平時和你的相處模式吧？這狀態？我都不用吃飯了...」

  蘇蘇：「你以前說，顧教授總拿你當女兒養，我當時還有些好笑，現在看看，這哪裡是當女兒養，你在他眼裡是有多金貴，還不能讓你一個人呆著。」

  平安圍著安若轉了好幾圈，最後發表了感慨；「看來，我們安若的魅力真的是無限大。」

  安若「......」

  .......

  安若還是小看了S大的傳播速度，只能說有時候人的嘴巴真的很厲害，即使是在雙休日，不過短短一個小時，校園論壇上的首頁明晃晃的就是安若和顧初兩人的合照，雖是一前一後的走著，卻讓人覺得很親昵，沒有縫隙再進去另一個人。

  她早說過S大是個人才輩出的地方，校園內隨便一挖都可以是個狗仔高手。

  版本眾多，最醒目的標題是「浪漫周六，顧初攜女友低調現身女生宿舍，模樣幸福，羨煞旁人。昔日戀人疑似決裂，如今看來和好無疑，感情穩定。」

  連帶的還有女生宿舍樓下顧初拒絕於涵的那一幕，小小的版塊，對比著安若那塊大大的版面，淒涼又諷刺。

  點進去看，說風涼話的人無數，如今這個世態，多的是見風使舵的人，風光的時候再背後曲意逢迎，一旦跌落，第一個回踩的也一定是這幫人，何其可笑。

  雖然安若不喜於涵，但看著底下的留言評論，還是不免有些感慨，那樣一個驕傲的人，看到之後又會是何種感想作為？會不會一怒之下甩碗跌東西。

  安若想的沒錯，彼時於涵因為自尊心受挫回到了自己的家，打電話給於鋒，語調憤恨「爸，你還是重新找律師團隊吧，我們公司以後不用華源了。我說了，不用了，你沒聽明白嗎？他有什麼好，我要看著他是怎麼樣跌落神壇的。」

  打開學校主頁時，就看到了刺目的版面，滑鼠下滑，一雙手因為生氣開始發抖，合著上午從顧初那邊受到的屈辱一併爆發，眼裡血絲明顯，因為羞憤而泛紅的臉上籠罩著凌冽的寒氣。抬手狠狠的把筆記本扔出，筆記本磕到牆角發出「咚」的一聲。主板，屏幕散落一地，支離破碎。

  樓下的管家聽到聲響，起先以為是幻聽，打算繼續擦著樓梯，停了幾秒，聲音不減，仔細聆聽了一下，那聲音愈加的凌厲，上樓查看，輕叩房門，猶豫著問道，「小姐，怎麼了嘛？」

  「滾!」於涵坐在椅子上，拂去桌上散亂的雜物，起身瘋狂的亂扔東西，一張口聲音尖銳，氣勢逼人。

  服侍這家多年，女管家自然知道於涵的脾氣，一旦情緒爆發便是天王老子也拉不住，如今也無計可施，待她發泄好了，自然也就沒事了。

  只是...管家長嘆了一口氣下樓，看來一會又有的收拾了，現在屋裡肯定一團亂。

  在床沿上呆坐了一會，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於涵起身打開衣櫃，滿目的白色，青色，刺痛了她的雙目，望著這些對於她來說「恥辱」的象徵，她哭的歇斯底里，瘋狂的扯下衣裙，視線看到剪刀，一把拿起它，恣意的剪碎這些衣裙，狠狠的扔出去，或青或白的面料碎了一地，因為憤恨，她的聲音有些尖銳：「去死，去死，憑什麼，你們憑什麼可以這樣對我？」

  連同自己身上這件，於涵也剪了個稀碎，走進浴室，看向鏡中一臉清純妝容的自己，滿眼的諷刺，打開噴頭，隨意的潑在自己臉上，沾了卸妝水狠狠的抹去，一張臉被蹂躪的泛紅，她卻笑了，但笑著笑著卻又不笑了，眼裡開始湧出絕望的淚水，像個受人欺負的孩子「那樣說我，難道我做自己了你就會多看我一眼嗎？我如今這般為了誰，為了誰？...」

  她這麼說著，越哭越傷心，話里透著淒涼。

  一臉漠然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片刻鐘後，於涵走出浴室，望著滿室的狼藉，無力的跌坐在中間，眸色深幽，臉上淚痕明顯，視線觸及剪刀，死死的抓著，因為用力，骨節蒼白。

  寂靜的室內，她低低的質問著「憑什麼，你不喜歡我？」循環反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