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因為愛，所以卑微所以歡喜

  回到辦公室的顧初給安若發了條簡訊「七點，我來接你。」

  安若看到後，手指飛快的按下「有事嗎？」

  「見面細說。」

  沉吟了片刻，回復「好，那我在校門口等你。」

  

  六點四十五分，顧初的車停在了學校東側門的路邊上，點了一支煙，圈圈卷卷的煙霧中神情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他已經很久沒有碰過香菸了，最早碰這東西的時候，還是小沁剛去世的那一年。那時候迷上煙和酒，覺得這真是個好東西，可以讓人忘卻痛苦。

  那是他最沉淪帶怠惰的一年，後來打起精神後也就把煙給戒了。今天經過小賣部的時候不自覺的停下車買了一包　，或許在這種時候，只有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才算治癒吧...

  七點整，安若的身影出現在校門外，天色漸暗，顧初打開車燈示意安若，一瞬間安若的身上像是披了一層朦朧的銀光。

  車上，安若單刀直入，語調帶著微微涼意；「有什麼事？」

  「成垣和我說了，你聽說了小沁的事情。」這是安若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就好像如今在她面前的只是個陌路人，顧初皺眉。

  「......」沒有答話，她該說什麼？問他心裡還有她嗎？還是對比她們在她心裡的地位？這似乎都太不理智了。

  見她不答話，顧初眉眼清冽，淡淡開口：「不可否認，小沁一直存在在我心裡的一個角落，我曾經對她承諾過會永遠都在她的身邊照顧她。只是沒想到，這個『永遠』居然是這麼短暫。」

  安若也覺得自己居然在吃一個已故之人的醋，實在是有些失格。可是「所以她是你的初戀？」

  「準確的來說你才算是我的初戀，那時候的我們正值青春期，很多事情都帶著朦朧感。因為她一直都在家裡，在我一抬眼就能看到的距離內，所以當時的我對小沁更像是守護，帶著疼愛和憐惜，那個年紀的孩子對愛的定義還是懵懂的」來之前顧初就準備合盤托出，所以當下的回答也未帶隱瞞。

  安若的心因為顧初的回答開始回暖，面上卻未見，彆扭的開口：「暗戀也是戀，你和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嫉妒了。」

  年少時的她讀到李白的長干行的時候內心就是無限感慨。「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世界上最純潔美好的感情莫過於如此了吧，那時候的我們雖然年少無知，但卻是天真單純，見過了世間百態，才會發覺當時年少愛戀才是最令人懷念的。

  曾經的自己用了一整個青春歲月去思慕一個人，而曾經的顧初卻在用他的懵懂年少去呵護緬懷另一個女孩...

  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安若確實是因為這樣的落差感而吃醋甚至是嫉妒，嫉妒那位未曾謀面的女孩填滿了顧初的一整個青春。

  聞言，顧初竟是鬆了口氣，對他來說正視遠勝於逃避，比起她直白的質問他更怕的是她的沉默。

  望著身側的她，低頭，氣息逼近，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帶著珍視和虔誠。輕輕的摸著她的發，嗓音微啞，帶著渾然天成的溫潤和冷靜：「我不想騙你，她一直在我心裡，不論過了多久都會在。可是安若我對你們的感情是有區別的，對於小沁，我有喜歡，但更多的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可我對你是愛。曾經的我沒有做到對小沁的承諾，而如今我不想失信於你。我給過你天狼星的承諾，說過會給你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家，這些我不會忘。我不確定自己能活多久，但我願意將其後的生命都和你綁在一起，合著我靈魂中的地老天荒和滄海桑田，都給你。」

  安若抬眼看他，這個時候路燈開始亮起來，光線溫暖了顧初的眉眼，少了些清冷，多了份柔和。望著這樣的他，安若突然能理解張愛玲當時寫下『喜歡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里，然後開出花來』的心境。

  在愛情面前，縱使是七竅玲瓏心才華卓然的愛玲，也會在他的面前日漸卑微，可即使卑微，心卻是懷揣著歡喜，在塵埃中開出耀眼的花。

  安若笑了，身體欺進環住他的腰身，柔聲道：「我希望在今後的歲月里，你也能現在一般，堅定不移的選擇我。我允許她在你心裡的角落裡，但是我希望我的份量是除卻她的大部分。」

  她知道現在之所以心思柔軟，是因為誰，為哪般。既然避不了，那就直面接受，她也不喜歡逃避。

  一句話，暖熱的顧初的嘴角，伸手回抱住安若，語氣柔和；「好，我答應你。至於我的心，小姐她早已是你的了。」

  拉過安若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了一個誓約之吻，算是一種變現的承諾儀式。

  路燈昏黃的光影下，男子摟著女子，嘴角彎彎，女子臉埋在男子的頸邊，臉上有著淡淡的紅暈，眼角眉梢有著淡淡的笑意，清麗婉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