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我可是秀才

  童沐到榮泰酒樓的時候，只有錢任一個掌柜在，在和他細細說了村子裡的土地的事情之後，便轉移了話題。

  「錢掌柜，不知道你有沒有認識些養雞特別厲害的人，前段時間不是和你說好了，準備往你的酒樓供應雞肉之類的東西，但是我太高估自己了，以為養雞很簡單，隨隨便便就能成功，沒想到到頭來栽了一個大跟頭……」

  後面的話不言而喻，錢任也猜到了一星半點，本來他把童沐這丫頭當做了仙人，不僅點子多而且還會賺錢，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和他一樣的普通人，也會遇到困難和棘手的事情，術業有專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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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姑娘，慈谿鎮南邊有個叫八里溝的村子，裡面住著一戶姓孫的老人，榮泰酒樓的雞肉全是來自他家，你要是有問題可以過去問問，我就沒什麼幫你的了。」

  童沐笑著感謝，「那就先謝謝錢掌柜了，對了這土地的事情還麻煩你告訴你家主子一聲，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童沐這邊話音剛落，就看見葉原若有所思的從外面走進來。

  「葉老闆，土地的事情我都告訴錢掌柜了，他會和你細說，我家勞力還有事，就不在這裡耽擱了。」

  葉原不知道在想什麼像是沒有聽到童沐說話一樣，只是愣愣的點頭便和童沐擦肩而過。

  童沐聳肩，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也不知道葉老闆遇到什麼重大難題了，哎呀，想這麼多做什麼人家的家事和她又沒有多大的關係，她還是好好想想如何養雞吧。

  錢任看見主子回來，盡責的把童沐的話轉達了一遍，但是主子好像沒有聽進去。「主子在想什麼？」

  葉原搖頭，「一些瑣事。」

  「那在林家村買地的事情……」

  葉原皺眉，「我只不過一時興起，覺得林家村不錯，你就留意一下有沒有賣地的，這事也不急。」

  「那行。」錢任規矩的站在一旁，「京城裡來信了，讓你回去，你看……」

  「不回，跟了我這麼多年你還不知道我的脾氣嗎？錢掌柜？」既然當初是他們把他攆出家門，就不要再想著讓他回去的事！葉原攥緊手中的繡帕，眸子暗了下去。

  「是我逾越了。」

  童沐又採購了一些日常用品，然後準備和林冬綠回合，老遠的就看見林冬綠傻笑著坐在樹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滿臉都是春意。

  「喲，這是遇見小情郎了？」童木木打趣道。

  林冬綠慌忙站起身，慌張的看著童沐，「瞎說什麼，對了，你不是要去養雞大戶那去看看的嗎？怎麼回來這麼快？」

  童沐也沒有探究別人小秘密的愛好，見林冬綠轉移了話題也就把剛才那件事放在了心底。「我問了錢掌柜，這鎮子上沒有養雞的，也就南邊八里溝有戶人家養雞，這今天天色也不早了，而且還就我一個人，便沒有去，等回去和家裡說說，明天和林曄一起去。」

  林冬綠點頭，「確實，你一個人也不安全，既然東西都買好了，我們就先回去吧。」

  「行，對了，冬綠，你今天怎麼沒有在布莊領繡活？」童沐疑惑的看著林冬綠，雙手一乾二淨，也沒買什麼東西，這一點都不像是冬綠的作風，看樣子，則丫頭還真是思春了。

  「額……嗯……家裡還有活，做不完……」

  林冬綠支支吾吾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童沐眼中帶笑，不過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小姑娘家臉皮薄，她還是不說破了。

  「時間也不早了，趕緊回去，回去還能趕上吃午飯。」

  林冬綠長舒一口氣，也連忙隨著童沐的話說，「對對對，咱們趕緊回去。」

  回到家的時候，柳哥兒已經做好了午飯，看見童沐回來連忙把她身上的背簍接了下來，「趕緊洗手吃飯，小二子早就鬧著開飯了，幸好你回了。」

  「阿娘沒事的，以後不用特意等我，再說小二子正長身體，餓也是常事。」

  小二子聽見聲音從屋裡跑出來，委屈巴巴的說。「對嘛，大嫂說的很對，阿娘，我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

  「就你話多，趕緊端飯。」柳哥兒點著小二子的腦袋道。

  童沐洗過手，問，「阿娘，林曄和阿爹呢？對了，田大夫怎麼也不在？」

  「田大夫被林木禾叫走了，好像要感謝之類的，聽說李大娘的眼睛能看見光亮了。」柳哥兒一邊把飯菜擺到木桌上，一邊回話。

  童沐擦擦手，開心道，「看來田大夫還真是神醫。」她是真的打心眼裡替李大娘開心，李大娘操勞這一輩子也不容易，幸好這林木禾是個知錯就改的，以後李大娘的眼睛好了，還可以幫田瑤一起照顧孩子。

  「你阿爹和林曄下地了，聽說縣衙里要準備收稅，正在丈量土地，你阿爹怕輪到咱家，就先去地里看著。」柳哥兒擺好飯菜，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小二子，趕緊過來吃飯，讓你洗手是讓你玩水的嗎？趕緊吃，吃完給你阿爹還有大哥送飯去。」

  小二子連忙起身，手都沒有擦，準備去拿竹筐里的饅頭，卻被柳哥兒用筷子敲了下手背，「夫子是怎麼教你的？怎麼就下手了？」

  小二子摸著手背嘿嘿一笑，「我太餓了，下次不會了，阿娘。」

  童沐笑笑，三個人迅速吃完飯，柳哥兒早就裝好了要帶的飯，等小二子吃完，直接把竹籃遞給他，「快點去，然後回來，別忘了，你下午還要去上課。」

  小二子點頭，「我曉得阿娘。」

  童沐幫柳哥兒收拾好碗筷之後，連忙說，「阿娘，我也過去看看。」

  剛過完冬天，這地里的莊家還沒有長高，全在腳跟趴著，平時出來轉悠三圈不會看見一個人，今天卻恰恰相反，田間地頭人山人海，三五成群，嘰嘰喳喳的全在討論。

  「也不知道這縣太爺怎麼想的，怎麼就收稅了？以前不就沒收稅嗎？這地里糧食本來就沒有多少，這再交稅，咱們還落什麼？這一年到頭還不是白忙活一場？」

  「她嬸子說的對啊，不過幸好我家只有五畝地，這稅也就少一點，一家子勤勤懇懇還是可以維持生計。」

  「對，這樣說來，林廟福家裡地可不少，這下子可有好戲看了。」

  童沐搖搖頭，反正現在老宅那裡已經和她沒有任何關係，管他交多少稅，只要不來找她麻煩，她也不會沒事過去溜達。

  想當初分家的時候，這林廟福說什麼也不願給林大田地，要不是村長和老一輩的說著，林廟福嫌丟臉，也就意思意思給了林大些貧瘠的土地和沙地，而且林廟福那一大家子還沒有分家，所以這全家的土地加起來，最起碼要有個五十來畝。

  來到自家田地，童沐招呼著林曄過來吃飯，然後細細詢問了一些情況，「這稅金是怎麼交的？咱家又需要交多少？」

  林曄和童沐並肩而坐，「咱家算上沙地也就十畝地，衙役說了，在這沙地不算良田，不用交稅，這樣算下來，咱們只需要交七畝地的稅就好了。」

  自從林曄腦子好轉之後，說話條理也越來越清晰，童沐再很多事情上也主動問起了林曄的意見，有時候，林曄還能給出她很好的建議，而且並沒有因為童沐比較偏激的觀念去反駁，反而是好的主意給予讚賞，而不好的主意則是兩人一起想辦法。

  「這交稅是根據家裡有多少田地，比如咱家七畝地，僅需要交供一石糧食。」

  在這裡，一石等於七十公斤的樣子，也就是說每畝地只需要交稅二十斤。這裡農業不發達，每畝地大概產一百多斤糧食，這樣算下來，交的稅也不多，還算合理。

  可是對於這些靠地吃飯的農民來說，卻是比要他們的命還要難受。

  衙役丈量土地是從村子西邊開始，現在正好丈量完自家土地，林大在一邊仔細瞧著，生怕出什麼紕漏，等縣衙記好所有帳目，他才擦把汗坐回地頭。

  而等衙役丈量到林廟福那裡卻出了麻煩。

  毛翠華一聽說自家要交多少稅，臉都白了，立馬不依不撓了起來，「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們家可是有兩個童生，不應該免稅的嗎？」

  旁邊一個衙役扛著東西接道，「縣太爺可沒這麼說，我們也是替人辦事，別擋道，如果今天沒完成任務，你們這些阻礙辦公的人全都抓進大牢！」

  毛翠華一聽，身體瞬間打顫，唯唯諾諾的站在一旁，拉了下林廟福的袖子，想讓他說幾句，可是林廟福在聽到衙役的話之後便打了退堂鼓，害怕生出事端，但是轉念想到自己秀才的身份，瞬間底氣足了。

  「回去告訴你們縣太爺，我可是秀才，這歷年來可沒有讓秀才交稅的。」

  衙役一聽這老頭竟然還是秀才的身份，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樣了，但是這件事也不是他能決定的，只好先安撫一下。「這件事等我回去稟報縣太爺，你家的土地就先跳過，等明天我們再過來一趟。」

  林廟福裝模作樣點了下頭，「那好，麻煩諸位了。」

  說完也不看眾人，仰著腦袋高傲的離開了，毛翠華對著眾人冷哼一聲，連忙追上自家老頭子，開心的離開了。

  目睹整個事件的童沐無奈多的搖搖頭，沒想到在什麼地方什麼朝代，讀書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樣，這也是為什麼童沐說什都要小二子上學堂的原因，在這個朝代，讀書人受到的待遇更高，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句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像他們這些農家人，種一輩子的地也不會有什麼出頭的日子，而且還很有可能因為一些小事遭遇牢獄之災，有錢又怎麼樣，再怎麼有錢也只會被別人當做滿身銅臭味的商人，比農民的地位更不受人待見，如果不是女子上不了朝堂，童沐說什麼都要自己考一個官職噹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