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刨屍

  「到現在了，你還不肯跟我說實話！」

  我實在沒忍住，冷冷地說道。

  「龍虎山那是什麼地方？老天師仙逝，需要用得著我們湘西趕屍匠？」

  羊鬍子老頭正色道。

  「一般來說，當然不會選擇你們，但當時情況太緊急。」

  「除了你們，估計也沒人敢接這個活兒了。」

  我看著他問：「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難道老天師屍變，才會導致我爺爺的鎮屍印碎了？」

  

  「這個我沒辦法告訴你。」羊鬍子老頭回答道。「這事兒牽扯的太多了。」

  「而且我知道的也不過是冰山一角。」

  我咬了咬牙，堅決地說道。「你要是不告訴我全部的真相，休想我幫你。」

  「年輕人，話不要說的這麼絕對。」羊鬍子老頭看著我說道。

  「這事兒說是幫我，但其實你早已經跟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

  「我說過，她身上有你的鎮屍印和符咒，你也脫不了干係。」

  「你不想在這個年紀就死掉吧？」

  草！

  我想罵人，這死老頭分明是一開始就設計害我。

  現在我退無可退了，跟我說這些！

  老子真想給他兩刀。

  見我不說話，他可能是覺得有點希望，接著說道。

  「蕭老弟，我說過，我會保證你的安全。」

  「別的可以不信，但這點，你能信我！」

  「難道你就沒想過，我為什麼會跟你說起你爺爺的下落？」

  「我與你爺爺有交集，現在他出事，我也想找到他。」

  「你幫我，我就把全部線索告訴你。」

  我握緊了拳頭，現在確實如此，我不答應也得答應。

  母子雙煞不是我一個人能解決的。

  鎮屍，我在行，鬼邪，就超出我的能力範疇。

  況且，爺爺的行蹤，確實值得我賭一把。

  打定主意，我告訴他。

  「行！為了我爺爺，我幫你這一回。」

  「但你記住，如果你是騙我的，哪怕拼了命，我也會拉你墊底！」

  「不信可以試試！」

  羊鬍子老頭略微一笑，道。

  「好魄力，小子！」

  「我沒找錯人。」

  這話我就當沒聽見，小爺不需要他的誇讚。

  但要解決母子雙煞，在國道上可不行。

  任何有人的地方都不可以。

  若是被母子雙煞殺死，也會沾染怨氣，那樣只是自找麻煩。

  這點兒事，我還是清楚的。

  所以，我倆找了個位置下國道，直接上山。

  直至車子走不了。

  我倆這才下來，我拿著鎮魂鈴，指引著屍體前進。

  雖說岑楠的女兒魂魄回來了，但也受制於鎮屍符和鎮屍印。

  在母子雙煞完全成型之前，是不可能兇殘到我控制不住地地步。

  但這個時間非常有限，羊鬍子老頭告訴我說，最多也就一個時辰。

  也就是兩個小時，我們找地兒就花了快一個小時。

  現在刻不容緩。

  帶著岑小姐的屍體上山之後，羊鬍子老頭四下看了看。

  最終讓我把屍體趕到山巔一塊大石頭下面。

  那塊凸出的石頭底下有個坑。

  不知道是怎麼形成的，看上去不像人為挖出。

  羊鬍子老頭看了看這地方，開口道。

  「陽澄陰濁，混沌分明，這才是最佳位置。」

  「蕭老弟，我要動手了，你記住，下手一定要快。」

  「否則咱倆都得死這兒。」

  我點了一下腦袋，表示答應。

  羊鬍子老頭拿出一條紅繩，拴在了岑小姐的右手手腕上。

  接著拿出一把尖刀遞給我。

  是那種專業的手術刀，非常鋒利，拉破皮膚跟玩兒一樣。

  他有這種刀，不由得讓我對他的身份更添幾分懷疑。

  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羊鬍子老頭緊接著拿出一個透明的罐子，把一張紅色的符咒放進底部。

  接著又咬破手指，在罐子邊緣上畫上三道符咒。

  符篆都很奇怪，至少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符篆。

  做好了這些，他才回頭告訴我。

  「這個罐子最多只能困住她十個時辰。」

  「只要解開母子雙煞，那到時候她再出來也沒關係了。」

  「蕭老弟，你準備好了嗎？」

  我嗯了一聲，始終沒多說什麼。

  只是緊了緊手裡的尖刀。

  「蕭老弟？」羊鬍子老頭仔細看了看我，問。「你沒事吧？」

  「我怎麼看你在發抖？」

  「發什麼抖？」我反問道。「別廢話了，開始吧！」

  羊鬍子老頭沒再多說什麼，嘴裡不知道念了句什麼。

  忽然一指頭點在女屍的眉心上！

  女屍剎那間忽然睜大眼睛，張大嘴巴。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但情況不是我想像的那樣，她雖然睜眼張嘴，卻沒有別的動作。

  羊鬍子老頭拿著罐子湊到她嘴邊。

  一抹黑氣鑽出，直接就進了罐子裡。

  羊鬍子老頭急忙拿蓋子蓋上。

  但我以為就這樣結束，事實剛好相反。

  就在羊鬍子老頭蓋上蓋子的剎那，他整個人不知道被什麼撞了。

  忽然倒飛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

  但他依舊緊緊抱著那個罐子。

  「蕭老弟！別看了，動手！」

  羊鬍子老頭大喊。

  我急忙轉過身，在屍體前蹲下，用手掀開她的衣服。

  雙手緊緊握著尖刀，高高舉起。

  可在我即將捅下去之際，忽然瞥見她的肚子，正一收一鼓。

  仿佛是在呼吸一般。

  我猛地抬頭，女屍兩個眼珠子惡狠狠地瞪著我。

  剛才羊鬍子老頭讓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很確定。

  她的眼睛是直視正前方。

  現在卻是看著我。

  那感覺就好像在說，你敢動我的孩子，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也不知怎的，平時我膽子沒這么小。

  這會兒，卻好似一個膽小鬼，手在發抖。

  也不敢多看她一眼，仿佛多看一眼，我就會死。

  「蕭老弟動手啊！」

  羊鬍子老頭痛苦地大喊。

  「再不解決子煞，我可能要壓制不住了。」

  我扭頭一看。

  羊鬍子老頭在地上抱著罐子，好像根本就抱不住。

  那罐子有生命一樣的。

  拖著他在地上翻滾。

  不行不行！我這樣是鐵定不行的。

  必須要支棱起來。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再度雙手舉刀刺下去。

  這一次，我沒有去看她的眼睛。

  就是害怕自己被女屍給影響了。

  但這一刀沒能刺下去，中途被一隻慘白的手給握住了。

  我抬頭一看。

  好傢夥，女屍身體沒動，唯獨這隻手握住了我的刀刃。

  她已經死了，血液早就凝固了才對。

  可這會，血竟然順著刀刃在往下，一點一點滴在鼓起的肚子上。

  這叫個什麼事兒？

  鎮屍印都不起作用了？

  「蕭老弟！快啊！」

  羊鬍子老頭的聲音急切得不行。

  爺爺再三叮囑，我三年內不能接活兒。

  還得過了今天我才能動手。

  來的時候，我也已經告訴過他，今天出事情，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出手。

  本來就已經把爺爺說不能犯的忌諱全部都犯了一遍。

  現在再動手，我就真是不想活了！

  無論如何，不可以！

  於是，我一咬牙，右手鬆開。

  左手接住掉下來的刀，順勢直接插進女屍的肚子裡！

  轟隆！

  與此同時，空中忽然一道霹靂。

  嚇得我幾乎跳起來。

  「蕭老弟，你我的性命都在你手上！」

  羊鬍子老頭可不管這個，還在大喊。

  「我知道！」我回答著，不管了！

  左手順勢把尖刀往下拉。

  血肉外翻的同時，羊水順著肚皮淌。

  我剛想說怎麼跟活人一樣？

  下一秒，無數的蛆蟲就順著羊水流出來。

  嘔！

  我差點沒吐出來。

  幾乎就是強忍著繼續下去。

  我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這都是女屍不想讓我把孩子刨出來讓我看見的幻覺。

  不斷給自己洗腦。

  可是，肚子完全撕裂後，沒等我動手呢，一雙小爪子忽然一左一右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