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陰人上路

  羊鬍子老頭的話我並沒有放心上，我等的是正主的一句話。

  見我沉默不語，羊鬍子老頭繼續道。「我雖是外人，但岑老闆的主還是可以做的。」

  我看向岑楠，他的表情難看，臉上寫著大大的不情願。

  「正主不開口，這個活我就不會接。」我決絕道。

  「我同意。」岑楠不帶任何遲疑的答應，生怕我會拒絕。

  正主開口，我也不再藏著掖著，而是仔細端詳著床上的女屍。

  「你女兒到底怎麼死的？」我再一次開口詢問。

  

  「溺水。」岑楠回應。

  我將目光投向岑楠。「我不瞎，當然也不傻。」

  「不說實話，我還是同樣的話。」我說。

  岑楠滿臉為難，站在一旁的羊鬍子老頭接過話茬。「蕭先生，逝者為大，人已經死了。」

  「你的要求隨便提，只要岑家能辦到，就絕對不推辭。」

  聽到這話，我內心冷笑。

  岑家不說實話，如果屍體在途中詐屍，我想要完全鎮壓並不輕鬆，更何況現在這屍體在我眼皮子下就又詐屍了一次。

  「另請高明。」

  說完，我抬腳就走。

  「如果我拿你爺爺的行蹤跟你交換呢。」羊鬍子老頭不咸不淡的開口，一副拿捏我的姿態看著我。「湘西趕屍，斷指溪山，一指定魂，入土為安。」

  「湘西趕屍，蕭家敢說二，就沒人敢說一，你爺爺可是趕屍界的泰斗，你就不想知道他是死是活？」

  羊鬍子老道的話，確實牽動了我的心。

  這三年時間，我能用的手段都用了，都沒得到爺爺的任何線索，我不認為這老道會有什麼線索。

  見我不信，羊鬍子老頭從懷裡拿出一物丟給我。

  看到這東西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震驚了。

  羊鬍子老頭給我的不是別的玩意，而是代表趕屍人身份的鎮屍印。

  此物對於外人來說沒什麼用，可對於趕屍人來說這就是我們的命。

  在我的遲疑態度下，羊鬍子老頭繼續說道。「三年前，龍虎山羅天大醮，我有幸去參加，中途因為一些事耽誤了兩天，上龍虎的時候撿到了這個。」

  看著手裡的一小塊鎮屍印，我淚眼婆娑的撫摸著，雖然只是鎮屍印的碎塊，但我看的出來這就是爺爺鎮屍印。

  趕屍人和龍虎山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爺爺的鎮屍印碎了，而且還落在龍虎山的山腳。

  這事不簡單。

  「這活我接了，不過得三天後才能動身。」留下話，我就準備回去。

  爺爺的見識遠在我之上，加上三年來他音信全無，就連鎮屍印都碎了，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當時他三令五申要我退出趕屍人一行，就算不退也要三年的時間不能接趕屍的活。

  現在距離三年之期還有三天時間，這個節骨眼上，我不想出什麼意外。

  「不行，最多只能等你兩天，第三天必須動身。」羊鬍子老頭堅決道。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出發之前我會鎮屍，如果第三天路上出現什麼意外，我不會出手。」

  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兩天時間，我關了冥衣店的門，把自己關在家裡準備趕屍所能用到的一切東西。

  岑楠女兒的屍身有異，加上又身懷鬼胎，可以說趕屍人的三不趕在這女人的身上全都體現了。

  路上詐屍也肯定是必然的，羊鬍子老頭本就是道士，他能找上我肯定也是沒有十足的把握。

  第三天一大早，我就來到了岑家，羊鬍子老頭早早的就在等候了。

  看的出來他這兩天也不好過。

  「蕭老弟，你要再不來，這屍體怕是又要詐了。」

  「屍體呢！」我問。

  「還在地下室。」羊鬍子老頭回我。

  我們一行人來到地下室，我看著女屍的屍體，眉頭緊蹙起來，兩天時間而已，這女屍的肚子就已經高隆起來。

  藉助這地下室濃重的陰氣，怕是要不了幾天，這鬼胎就要誕生了。

  「這屍體，我已經鎮不住了，一切全靠蕭老弟了。」羊鬍子老頭開口。

  我從背包里拿出狼毫和一枚褐色的方印。

  趕屍人通常用的都是控屍法，以符籙為控，趕屍鈴為引，晃動一下趕屍鈴，屍體跟著往前走三步。

  不過控屍法只用於普通屍體和怨氣不大的屍體，像眼前的女屍，用控屍法無疑就是找死。

  對於怨氣大的屍體，就得動用鎮屍印了。

  如果連鎮屍印都鎮不住的屍體，那就不是我們趕屍人能接手的活了。

  我手拿狼毫，口念鎮屍咒，接著在女屍的眉心還有肚子上各畫下一道鎮屍符，除此之外還得用鎮屍印加持。

  隨著鎮屍印落下，凝聚在女屍周圍的陰氣瞬間崩散。

  我收回鎮屍印，同時腦海里也想到了爺爺，趕屍人的鎮屍印是經過特殊手段處理的，雖說是棗木的，但實際上和一塊鋼鐵沒多大區別。

  爺爺的鎮屍印碎了，如果不是被高手打碎的，那就是他趕的屍發生屍變，陰煞反噬震碎了鎮屍印。

  能震碎鎮屍印的屍，那幾乎就是四大屍祖級別的殭屍了。

  如果真是如此，爺爺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出發吧。」我說。

  我手搖趕屍鈴，口念咒語。

  「陰人上路，陽人迴避。」

  隨著趕屍鈴響起，原本靜躺的女屍騰的站起了身子。

  為了順應時代，趕屍人的活計也不是全靠兩條腿走出來的。

  加上岑楠女兒的屍體要趕到蘇南，如果全程靠走的，指不定到什麼時候了，先不說會不會屍變，單單屍臭味就難以讓人忍受。

  岑家不缺錢，給我和羊鬍子老頭配了一輛商務車。

  坐上車，我看了一眼後視鏡，一道紅色的詭異身影正跟著車子。

  現在還不到正午，太陽真火雖然不是最強烈的時候，但一般的陰煞鬼物也是不敢出來的，跟著我們的這道詭影，怕是已經成了氣候。

  「蕭老弟只管鎮屍，其他無需操心。」羊鬍子老頭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