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成植物人

  電話里只剩下沉默的呼吸聲，時瑞靜靜地等著，沒有吭聲。

  「先不用，給他安置好後你就先回來吧。」

  本章節來源於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

  「好的。」

  段寧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張蒼白緊閉的臉，往日他蠻橫陰狠的嘴臉歷歷在目的浮現在她眼前。

  她恨這個年紀比她還要小几歲的男人，恨他父母的不作為，但她更恨的，還是自己！

  哪怕說再多也終究改變不了什麼，如果可以，她又何嘗不想手撕了這個男人。

  但她不想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她還有孩子，她那操勞了一輩子的父母還尚在人間，她不能……

  夠了，足夠了！這一刻她的內心竟出奇的平靜。

  「媽媽，他還會醒過來嗎？」

  段寧蹲下，輕柔撫摸著小鬼的腦袋，「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她最後深深凝視了眼病床上的喬家駿，視線下移，落在了他的氧氣管上，然後，伸手輕輕一揮。

  氧氣管應聲落下，隨之響起的是旁邊呼叫護士的鈴聲……

  -

  醫院大廳，喬清妍不耐煩地環顧一圈，隨手攔住了一個男人。

  「哎，大叔，剛不久出車禍被送到這裡來的人你知道在哪嗎？」

  「不知道不知道。」男人像是忙著掛號，匆匆說了句不知道便走了。

  喬清妍問了個空，轉頭正好看見前面幾個醫生護士推著個病人匆匆往急救室趕。

  她走了兩步，眼睛隨意掃了眼病人的臉，等等！這不正是她那倒霉弟弟嗎？

  她加快腳步追了上去，嘈雜間依稀聽見醫生厲聲詢問著一旁手足無措的護士：

  「怎麼回事？病人怎麼突然有這麼大幅度的波動？誰拔了他的氧氣管？」

  護士顯然也不清楚事情的經過，聲音斷斷續續。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聽到鈴聲就趕過去了……一進去氧氣管就放在旁邊，然後也不見人……」

  喬清妍剛湊過去，就被醫護人員攔了下來，「非家屬不能靠近，請去別處。」

  「不是，我是他姐。」喬清妍向她解釋，「他，我弟，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你別急，先坐那等一會兒，我們要進行手術了。」

  急救室被重重地關上，紅燈倏然亮起，『手術中』三個大字亮得刺眼。

  雖然她從小就不喜歡這個弟弟，但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又太過巧合，有點匪夷所思。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醫生緩緩從裡面出來，語氣沉重。

  「我們，盡力了！」

  喬清妍內心一咯噔，「他……死了？」

  醫生連忙擺了擺手，「不是不是，只是由於他有一些特殊原因，我們一開始初步斷定他成為植物人的概率很大，還需進一步診斷，但現在有人拔了他氧氣管，所以，抱歉……」

  「就是說他今後都只會是個植物人了？」

  醫生不忍的安慰道：「小姑娘你別太難過，不管怎麼樣還是要通知你家裡人。」

  喬清妍跟著他們來到了原先那個病房，像是想到了什麼，問：

  「送我弟來醫院的那個人有說什麼嗎？」

  一旁的護士站了出來，說：「他說你弟的一切費用都不用擔心，等他事情忙完之後自然會來找你們。」

  「哦，他還留下了一張名片，要你們有問題就打這個電話。」護士從口袋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喬清妍看了一眼，很簡潔，只有一個名字和一個電話，她隨手扔進包里。

  關上房門，喬清妍站在床邊，看著乖巧躺在床上的喬家駿，一抹異樣湧上心頭，拿起電話的那一刻又突然放下。

  現在的你就是個廢物，若沒了你，我就還是那個受盡父母寵愛的公主……

  她嘴角悄然揚起了一抹笑，淡淡的，不著弧度。

  -

  「想好了嗎？」

  段寧沉默不語，她看了眼乖巧懂事的兒子，半響，才抬頭看向葉箏，語氣有些哽咽，但她極力忍住了。

  「我能……我能再看一眼我父母嗎？就遠遠地看一眼就好。」

  自她死後，她就再也沒見過父母了，若他們知道唯一的女兒早已與他們天人兩隔，該有多心痛啊。

  葉箏平靜地看著她，不帶任何情緒，「人各有命，你父母熬過了最苦的那段時間，他們現在過著平淡的生活，你去了只會徒增傷悲。」

  這時，小鬼也搖了搖段寧的手，眼眸如汪洋般清澈。

  「媽媽，我們不要去打擾外公外婆了，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

  段寧恍惚地看著眼前這個一直很懂事的兒子，他甚至都沒好好看過這個世界。

  最後她自嘲地笑了笑，終於釋懷。

  一個小孩子看的都比她透徹，是她拘泥於自己的世界太久了。

  段寧最後看了眼這繁華而美麗的世界，露出了一個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

  現在，她們也該走了……

  「謝謝。」

  她朝葉箏真誠一笑，言語不多，隨後一抹金光化作星星點點融入葉箏眉心。

  「這是？」段寧疑惑地伸手碰了一下。

  感受到身體的變化，葉箏沒多加理會，神色平淡，「沒什麼，我應得的功德罷了。」

  既然她已想好，葉箏也不多廢話，直接打開冥門，無盡的黑暗望眼欲穿，深不見底。

  段寧動了動嘴巴，葉箏卻像知道她想問什麼，不知從哪拿出一塊銀色的牌子，上面是一串看不懂的符文。

  「拿好，投胎的時候拿給陰官看，他們會讓你們下輩子還是母子。」

  放到她手中，神色不變，語氣雖淡卻讓人心生溫暖。

  「走吧，這輩子來體驗一遭，下輩子可得好好活。」

  一定！

  段寧看著她，心裡默默回答，牽過小鬼的手，堅定地朝著新的人生走去。

  小鬼開心地朝她揮手告別，冥門緩緩關閉，一切回歸平靜。

  這時，一陣鈴聲打破了此刻的寧靜，葉箏瞥了一眼，接通——

  「……是葉小姐嗎？我是楚時澤，方便聊一聊嗎？」

  電話那頭安靜了許久，一道溫潤如玉般的嗓音才緩緩傳來。

  「地址發我。」葉箏淡淡說完四個字，隨手掛斷電話扔進口袋。

  不一會兒，手機再次叮咚一響，點開，地址發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