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歸期不定
2024-05-30 20:59:02
作者: 南溪不喜
權燼這顆腦袋出現得太突然了。
以至於顧鳶都沒有心理預備:「你……」
權燼:「我?」
顧鳶聲音裡帶著些許冷音色:「你能不能別這麼神出鬼沒。」
「我神出鬼沒?」權燼哈了聲,一副他自己已經被氣得要死的語氣:「是你做賊心虛吧,我走路過來的聲音,你聽不見嗎?」
顧鳶:「……」不好意思真沒聽見。
他乘勝追擊接著說:「我就進去洗把臉的功夫,你就把我丟下走了,我還以為你又跟上次一樣玩消失,不過還好……」
說到這時,他的語氣又帶著慶幸的道:「還好這次我學聰明了,留了你手機號,我看你往哪跑。」
顧鳶:「……」
旁邊的道安:「……」
總結出來一句話,這個權少爺的嗓門是真好。
說話全靠吼。
肺活量也好。
中氣十足。
權燼瞥了一眼一點也不自覺的道安,見他不讓位置出來,出聲提醒了他一聲:「我人都來了,你看不到嗎?」
道安:?
權燼:「她身邊的位置是我的。」
道安:……
那你真是好大的一張臉!
好理直氣壯。
顧鳶這邊的車窗緩緩上升,權燼的頭還在裡邊,隨著車窗上升,眼看著他的頭就要被卡在裡面,他瞪大了一雙眼睛:「???」
要說父女之間長得像,應該是什麼時候?那一定是現在!
權燼瞪大了一雙眼睛時的樣子,完全重合在穗穗臉上,父女倆簡直一毛一樣。
「你……」
「我什麼我,你再不停下,我要被卡斷氣了。」
「……」
她手鬆了一下,把空隙放大,然後一伸手將權燼的頭拍出去。
車窗關嚴實了。
車門外的權燼一臉不爽,他摸了摸脖子,剛才這個女人竟然看著他的臉走神,他當然是很樂意的,說明他這張皮囊還是有吸引到她。
但付出的代價差點就是被升上來的車窗卡斷氣兒。
他伸手去拉車門,發現車門鎖了,根本拉不開,一看前邊,就剩下一個副駕駛的座位。
最後權燼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上了副駕駛座位。
悶氣是生定了。
一路上他也不說話,希望那個女人能看出來他是生氣了,最好低聲下氣來哄哄他。
結果那個女人非但不哄他,還對他的氣悶視若無睹,就跟沒看到他一樣,權燼感覺自己的肺都要被氣炸了。
……
車抵達了影璨世紀。
顧鳶對道安說了什麼,坐在前邊的權燼依然沒細聽,眼看著顧鳶都下車了,權燼一骨碌的推開車門下來。
見顧鳶往影璨世紀裡面走,權燼想追上去,又想到還沒警告那個,一路上把他氣得半死又不自覺的男人,便繞車頭到另一邊,敲了敲道安這邊的車窗。
車窗降下來。
道安態度還算謙和,詢問道:「有事?」
權燼一副『我是你大爺』的口吻:「你覺得我找你能有什麼事?」
道安:「抱歉,這還真不知道,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說完,對前邊開車的老白說:「開車吧。」
「等一下!」
權燼把手搭在車窗沿上,望著車內的道安,又生氣又無奈的語氣:「我說哥們兒啊,你就不能有點眼力勁兒?沒看到我跟她打得正火熱,你就不能自覺一點?」
道安:「……」這人腦子指不定有那啥大病!
權燼不知道這個人在心裡怎麼腹誹自己,接著問:「你既然是她的朋友,把她的真名告訴我。」
道安:「……」
虧得你還想知道顧總的名字。
權燼看出了道安臉上的鄙夷和嫌棄,心說自己怎麼腦抽問這話,這不就坦白了自己和那個女人關係不熟?要是這個男人真對那個女人也有意思的話,他這個不熟的外人不久一手促成了?!
煩死了。
為什麼遇到她之後煩人的事情就這麼多。
「我跟你開玩笑呢,我怎麼會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我就是想試探一下你跟她到底有多熟。」
說完,權燼走了。
別說道安的表情一言難盡。
連司機老白也是一臉的一言難盡。
這都什麼人啊這……
……
權燼以火箭般的速度追進來,追到了正要進電梯的顧鳶。
公司里看到權燼的人有不少,不過顧鳶走在前面,權燼走在後面進來,大家一時間沒想到兩人是一起的。
電梯內。
權燼問起身邊的小女人:「你影璨世紀的員工?」
顧鳶應了聲:「嗯。」
權燼追著問:「你在影璨做什麼工作?」
顧鳶:「管得比較廣泛,像你們這種新進公司的藝人,我會對接一下。」
這話一出,權燼聽了樂呵,蹭過來輕輕撞了一下顧鳶胳膊:「我這趟來得值啊。」
顧鳶側目看他,即使穿了高跟鞋,兩人身高還是有一些差距,她得仰視一點才行。
以前遲聿為了不讓她總是仰頭,很多時候跟她說話,湊近了都是低下頭躬著上半身跟她說話,她只需要稍微側目一下,就能看見他的臉。
習慣真是可怕。
以至於顧鳶現在臉色已經開始不爽了。
權燼當然還沒發現,還接著剛才的話說:「如果你是掌握公司這些事物的,那職位肯定在中等位置,不忙也不清閒,你看這樣好不好,你來做我的經紀人,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顧鳶:「然後還陪睡。」
這話太直接了。
搞得權燼都有點不好意思:「男明星和女經紀人那點不可說的秘密,想想還挺刺激的。」
顧鳶:「醒一醒,你還沒火呢,連男藝人都算不上。」
權燼並不在意的道:「我又不在乎,我只想跟你來一段辦公室戀情。」
「哦……」顧鳶嗤笑:「那麼,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權少爺這是打算跟我談戀愛?」
權燼往後傾斜,手撐在鏡面上,溜肩歪胯的站姿看起來吊兒郎當:「為什麼不行,你不也沒談戀愛嗎?我們很合適的,那方面也非常合拍。」
顧鳶雙手環胸,聲音里有三分冷意和七分戲謔:「我是沒談戀愛,但權少爺你呢?我是你魚塘里養的第幾條魚?」
顧鳶不說這話還好。
一說這話,也算是提醒了權燼。
他已婚了。
現在他是有婦之夫。
所以他這幾天和這個女人廝混,說白了就是婚內出軌。
快樂似神仙的日子裡,他非但沒有一點出軌後的內心掙扎和彷徨,甚至根本想不起自己還有個老婆。
可以用心安理得來形容。
只不過,現在面前這個小女人提起了這句話,讓權燼臉色有些難看。
顧鳶將他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不知怎麼的,心底開始變得不太痛快,男人的劣性和通病,最喜歡見一個愛一個。忠誠是選擇的,遲聿會選擇,但權燼不會選擇。
他只選擇當下的逍遙和快活。
臣服於自己的欲望。
「原來權少爺有煩惱啊。」顧鳶諷刺的笑道。
他果然否認了:「我能有什麼煩惱,我又沒結婚。」
他立馬否認了自己結婚的事實。
顧鳶:「……」
他還說:「不過你要是跟我好好處,我可以把我的魚塘水都放了,用浴缸只養你這一條魚。」
顧鳶:「……」
渣!
渣到顧鳶無話可說。
但這個出軌的對象是自己,還是顧鳶一手促成的,她再怎麼心裡不舒服也得憋著。
但是,只要她一想到,如果她不自己送上去,送上去的也會是別的女人,他也會跟別的女人翻雲覆雨,纏纏綿綿。
『叮』
電梯到樓層了。
顧鳶冷著臉出來,權燼亦步亦趨跟上她的步伐。
他看出了小女人的不高興,難道是被他剛才的話刺激到了?要不要去哄一下……誒不對,她被刺激到了,說明了她心裡有點在意。
權燼暗自竊喜。
一抬頭發現小女人已經走遠了,權燼立馬追上去:「誒,走慢點唄。」
辦公室內。
顧鳶坐在徐蔚旁邊,權燼坐在對面的位置,其實他想過來挨著顧鳶,但被顧鳶一個眼神殺住了,只好乖乖的坐在那個位置上,時不時看顧鳶一眼,看得明目張胆,看得心蕩神搖。
讓坐在權燼身邊的禕書,有點坐不了住。
連徐蔚也有點坐不住。
恨不得立馬把事情處理好,給顧總和這個權少爺騰地方。
是他們太多餘了……
「合同不看一下嗎?」顧鳶見權燼簽字的速度那麼快,看都不看一眼,便提醒了聲。
權燼手拿著筆,唰唰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把文件合同往桌面上一方,指尖再一彈,文件合同游到了顧鳶面前:「這有什麼好看,就當做是賣身給你。」
徐蔚:「……」
禕書:「……」
禕書還算淡定,不止是因為徐蔚提前傳過話,提了個醒。據說現在顧總和這個權少爺的關係暫時還沒擺在明面上,而且顧總的身份不能在這位權少爺面前透露,說白了就是顧總在玩兒人家。
不過禕書覺得,玩得好!!
瞧瞧這架子,一看就是個不好伺候的主,不來個人壓住他,誰伺候得了?
更別提,禕書的記性可不差,幾個月前,顧總還把這個人介紹給他帶,當時禕書壓根不知道這人是燕京帝都那位權少爺。
如今又來一遍,禕書當真是無話可說。
「禕書。」
正在心裡打著算盤琢磨的禕書,聽到有人喊他,立馬應了聲:「誒,在呢。」
然後一看,是徐蔚在喊他。
禕書說:「徐總您說。」
徐蔚看了眼顧鳶,顧鳶不想被權燼看出端倪,面上沒什麼反應。徐蔚明白,便對禕書說:「從現開始,你就是權燼的經紀人了,他接下來所有經紀事物都由你來正式接手安排。」
禕書點了點頭:「明白。」
權燼見顧鳶至始至終沒說幾句話,心裡有些不滿,往前傾一點,望著她:「你怎麼看?」
刻意的親近不要太明顯。
權燼才不在乎外人的眼光。
更何況這裡也沒有太多的外人。
顧鳶說:「出道需要制定一個計劃,還需要注意的事情很多,你最近要做的是配合公司的安排,禕書接手了你的經紀事物,你就要尊重他,任何事情也要配合,不許把大少爺的脾氣拿來使。」
跟訓人似的。
換做別人,不,別人誰敢這麼訓他?
也虧得是她。
權燼點了頭:「當然。」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按照合約內,要是一年後我沒火,你們影璨世紀可能不會太好過。」
這話的威脅力度,來自於權燼身份的施壓。
權燼之所以不看合約,是因為合約是按照他的要求擬定的。
當時徐蔚看完合約,頭大如斗,這能簽???
任憑你權少爺長相一絕,身世背景牛逼又如何?
紅不紅全靠命!
你要是沒有紅的命,我們整個影璨世紀就是傾盡了所有的資源來捧你,也還是捧不紅。
你要是天生有爆紅的命,大概只是在我們影璨世紀走一個過程,在接下來不久迎接你的就是大紅大紫。
徐蔚覺得這份合約不太好簽,要是這位權少爺紅不了,到時候怪罪到影璨世紀,這怎麼說?
不過這種大事一定是要詢問顧總的意思。
所以徐蔚早早就詢問過顧鳶的看法。
顧鳶說,應他的所有要求,按照他給的合約進行,然後,不能在權燼面前透露她的身份,徐蔚一看就懂了。
這裡面有點故事。
不過既然有顧總發話,徐蔚還擔心什麼?
battle就是淦!
徐蔚說:「既然你看中我們影璨世紀,與我們達成合作,以我們影璨世紀的勢力,這點你還是可以放心的。」
嘁!
權燼在心裡嘁了聲。
忽悠誰呢?
他的合約本就不公平,一年就火起來,走花路也不是這麼個走法,他就是故意的。
因為他壓根就沒想過在娛樂圈待長久,一年就是來打發打發時間,玩夠了,再回去應付應付家族那邊的事。
於是他說:「不怎麼放心。」
顧鳶:「你要是有諸多顧慮,可以找個算命先生,算一下你的八字屬性命格和我們影璨合不合得來,能不能生財也合財。」
權燼就喜歡聽顧鳶說話。
不過她說找算命先生算八字,他聽完,蹩了眉頭:「你還信這個?」
顧鳶往後靠:「玄學這種東西,你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
權燼:「那我聽你的,找個算命大師算一算,最好再算一算我們之間的姻緣。」
顧鳶:「……」
禕書在旁邊提道:「權少爺進這個圈子,有沒有打算改名字?」
權燼:「本少爺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話音剛落。
就聽到顧鳶說道:「我建議你改個名字,也讓大師給你合一下,合一個跟娛樂圈不相衝也不相剋的名字。」
權燼:「也行,聽你的。」
徐蔚:「……」
禕書:「……」
這就是傳說中的雙標狗??
尼瑪這樣太雙標了吧。
顧總就是風,往那邊吹,他就往哪邊倒。
顧鳶建議權燼改名進圈這個事,不是臨時起意。
她還是希望曾經那個信仰,是一個叫遲聿的人。所以她會想辦法讓權燼用遲聿這個『藝名』進娛樂圈,剛才不開口,因為她知道要是說出遲聿這個名字,他能掀桌……
慢慢來,一步一步走好,著急了容易翻車。
權燼沒有在影璨久待,他還有事情要做,走之前警告了顧鳶不許不接他的電話,這才安心的離開。
到了樓下。
他找機會跟人打聽了顧雪梨到底是個什麼職位,問了好幾個人都不知道顧雪梨是誰。權燼便問姓顧的,一個女人,很年輕漂亮。
權燼運氣也是沒誰了,問的那些個人裡面,都不認識他,自然也就聯想不到他問的是會是顧總。
再加上影璨這麼大,別說藝人有近兩百號,員工加起來也有近四百號人了。
要說姓顧的,還是女的,真有十幾個。
權燼也懶得再問,問了也是一頭霧水,還浪費口水。
反正他已經命人去查了,等結果就行。
顧鳶在影璨待了一下午,看起來是偷得浮生半日閒,實際上卻在影璨處理顧氏的事情,不過最近大多數事情都由道安經手,到顧鳶這邊只需要點個頭,索性也沒有那麼忙。
這樣的日子愜意是愜意,大概率是愜意不了多久。
第二天顧鳶去了顧氏。
權燼沒來纏著她,處理棘手的事情去了。
顧鳶結束了與海外那邊的通話,看了眼身側的道安:「想必你應該知道了。」
道安點頭:「這件事,顧總你一直沒提過,但我在保持關注,前天心裡就有底了。」
顧鳶語塞。
現在擺在道安面前有一個機會。
一個接管顧氏海外業務的機會。
道安是顧鳶身邊最親近的親信,也是顧氏一把手,如果道安去了海外接管顧氏的海外業務,那對顧鳶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一旦海外業務徹底拓展開,顧氏未來的發展只會更上一層樓,屆時顧氏將會順利的走向華爾街。
這趟出國是鍍金是深造,不僅僅只是身價的翻倍,還是走向他人生的另一個新高度。
他道安的名字,將來或許還會在華爾街留下傳奇的一筆色彩。
只不過,這一去少則五年……多則十幾年。
歸期不定。
細想一下,人的一生中能有幾個十來年?大抵四五十歲往後再走幾十年,也不過是彈指之間一瞬間的事,國內國外的月亮還是那個月亮,陰晴圓缺轉幾輪,揮揮手的功夫,半輩子就過去了。
然而道安還是向顧鳶遞交了申請。
去海外的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