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性情大變

  輪椅上的少年表情淡漠，看都沒看夏青藤一眼，漂亮裹著哀怨的眸子在一瞬間黯淡了下去。

  舅媽金鳳蘭見兒子一副十分冷淡的樣子，生怕夏青藤會尷尬，趕緊走到兒子許淵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袖；「小淵，你妹妹跟你說話呢。」

  許淵依然不為所動，過了幾秒鐘，他自己轉動了輪椅，轉了個彎，離開客廳，回了自己房間。

  夏青藤靜靜地看著許淵消失的方向，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是在怪她嗎，怪她沒能在他們最困難無助的時候伸出援手？

  可是這些年，她跟他們失去了聯繫，也一直都在找他們，後來聽說他們搬了家，離開了容城。

  只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回到了南城，這些她都不知道。

  更不知道舅舅得了癌症，而他雙腿殘廢。

  或許是自卑，所以才會性情大變的吧，以前的表哥不是這樣的，他是個熱情溫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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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小時候，對她最好，別人欺負她的時候，他總是會擋在她的前面，有什麼好吃的，也總是捨不得吃都留給她。

  她從來沒有想過再見面，表哥完全拿她當做陌生人，再也不理她。

  「小藤啊，不好意思，你表哥自從雙腿殘廢后，整個人都變了樣子，整天一副死氣沉沉，抱著過一天是一天的心態。」

  其實他也曾經自殺過，後來被金鳳蘭攔下後，並且逼著他發誓以後再也不許做傻事，這事兒才算告一段落。

  「沒事的，舅媽，不怪他，換了誰也接受不了自己雙腿殘廢。」

  夏青藤說完在客廳里掃了一眼，問；「對了，舅舅呢？」

  「他在房間裡休息呢，最近老是沒胃口，剛才突然說嘴巴苦，想喝點甜粥，我正準備給他做，你上午也留下來吧，一起吃頓飯。」

  夏青藤點點頭；「行，我想去看看他。」

  金鳳蘭打開了另一間臥室的門，帶著夏青藤進入了舅舅許城躺著的房間裡。

  房間不大，光線也不太好，很暗，外面的陽光根本照不進來，即便開著窗戶。

  屋裡的氣味更是不好聞，除了濃濃的中藥味，就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夏青藤進去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的男人，他此刻正閉著眼睛，蜷縮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像是睡著了，但是又好像因為太累，連睜眼都費力。

  「舅舅真瘦啊。」

  夏青藤覺得心裡很難受，小時候舅舅那麼疼她，現在他受了這麼多苦，她卻都不知道。

  「可不是嗎，生病是沒辦法的，現在保守治療，希望能減輕一些他的痛苦。」

  「保守治療？」

  保守治療，就隨便讓中醫開一些藥回來，只不過舅舅現在情況嚴重，是晚期胃癌了。

  普通的中醫，根本不會起絲毫作用，只會更快的消耗掉他的生命，別說減輕痛苦。

  「那麼現在舅舅的痛苦減輕了嗎？」

  「哎，沒有，每天都能痛醒，我會給他吃止痛藥，可越來越頻繁的吃，現在好像藥也沒用了。」

  「為什麼沒有繼續留在醫院，是沒有錢了？」

  病的這麼嚴重，夏青藤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非要執意回家，難不成放棄了。

  可是如果說他們放棄了，又為何還要去找中醫給開藥方，做保守治療。

  「只要他願意，就算砸鍋賣鐵，我也會給他治，只是他自己忍受不了那種痛苦，每天要插管，做化療，他疼的不行。」

  金鳳蘭的身體都在發抖，聲音越來越低；「他說最後都會死，與其死在醫院，連一絲尊嚴都沒有，甚至還會人財兩空，還不如早點回來，死在自己家裡。」

  「舅舅這樣說？」

  夏青藤不敢置信的看著躺在那裡的男人許城，突然又想起了許多年前，她還很小，每次哭鬧許藍都沒有管過她。

  只有舅舅會把她高高舉起來，然後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在屋裡跑來跑去的，這樣她就不哭了。

  那時候這個男人還很年輕，肩膀還足夠堅硬，能扛的起她，甚至一整個家。

  如今，他年紀大了，身體跨了，到了最後只能放棄自己，為求一絲的尊嚴。

  那一刻，夏青藤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對，是你舅舅說的。」

  「放心吧，舅舅不會死的。」

  有她在，舅舅想放棄都不可能了。

  金鳳蘭驚訝的看著面前的女孩，態度認真，語氣堅定，不像是開玩笑，但是一個孩子的話她又能信幾分呢。

  「小藤，我知道你疼你舅舅，你舅舅也經常念叨著你，以後有空常來就好了。」

  「我會的，這幾天你好好照顧舅舅，把這個每天給舅舅吃一顆，可以緩解癌症帶給他的不適和疼痛。」

  夏青藤將手中的藥瓶遞給了金鳳蘭，細心交代著。

  「舅舅是胃癌晚期，不能再拖了，三天後吧，給他安排手術。」

  「什麼，安排手術，小藤啊，你在說什麼啊，你舅舅的情況你還不清楚吧，不能手術了。」

  金鳳蘭一聽，有些著急起來，醫生都說做手術也沒用了，甚至下不了手術台。

  「目前想要舅舅痊癒，手術是唯一的希望。」

  少女的語氣不容置疑。

  「可是醫生也說，因為是晚期，手術的成功率百分之五都不到，甚至很可能下不了手術台，你舅舅不想遭罪，我也怕。」

  「舅媽，相信我，我會找最好的醫生給她手術，你們只需要配合我。」

  金鳳蘭有些迷惑，這個小姑娘今天是怎麼了，該不會是接受不了舅舅的病，人有些不正常了吧。

  「小藤，舅媽知道你對你舅舅感情好，不想舅舅有事，但你是個孩子，應當以學業為重。」

  「舅媽，你需要相信我，我保證手術結束後，舅舅一定可以痊癒。」

  「這....」

  「咳....」

  也許是她們的談話吵醒了許城，他睜開眼睛咳了幾聲，隨後像是想要嘔吐，金鳳蘭趕緊找來了盆和毛巾，還來不及到他面前，他就噴了一口鮮血。

  雖然經常發生這種事兒，但是當金鳳蘭看到他噴了鮮血，還是嚇到了。

  「哎呀，你怎麼又吐血了，快躺下，我給你倒水去。」

  因為擔心舅舅，金鳳蘭已經變得手忙腳亂，剛倒好的水，手一抖，杯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夏青藤重新找來杯子到了一杯水；「舅媽，我來。」

  男人喝下了夏青藤到來的水，抬起眼睛看了夏青藤一眼，這一眼直接讓他開心的笑了；「小藤，是你嗎？」

  夏青藤放下杯子，為他擦拭著嘴角的鮮血，點點頭；「是我。」

  「好，你來看舅舅了，我這就沒有什麼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