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遺願

2024-05-30 19:10:43 作者: 阿拿巴

  烏合爺已知東窗事發,溫慕和率人趕到之時,便見火光沖天。

  以及許多被留下來負隅頑抗的打手們。

  不過主顧都逃之夭夭,他們也未必肯為其賣命,所以在溫慕和亮出官兵的身份和捉拿賊寇的文書之後,他們很快束手就擒。

  「大人,烏合爺逃了怎麼辦!」

  「無妨,他們若要逃跑,必會走水路,渡口那邊已經完全埋伏了我們的人。」

  他那消失了的大哥,便在渡口等著呢。

  希望烏合爺見到他的時候不要太過於驚訝了。

  此時官差從火里救出一人來。

  溫慕和認得,那個渾身血跡的女子,是重名樓的花魁。

  

  她如今落得這般下場,著實叫人惋惜。

  「大人!這女子還活著。」

  他快步走過去,蹲下身,任由鶯鶯一身血跡沾染上自己的官袍。

  「鶯鶯姑娘?」

  鶯鶯已是奄奄一息,那一箭將她傷得不深,她吊著一口氣活到現在,已是到了極致。

  「溫公子……不對,溫大人,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鶯鶯姑娘,你……可有什麼未完成的心愿?」

  她傷勢過重,已是無力回天,念在溫雪輕先前對她有幾分喜歡和憐惜,溫慕和便破例問了這麼一句話。

  「有啊……」她艱難的說著話,不斷有血從嘴裡湧出來,堵住了她的喉嚨。

  溫慕和用自己的衣襟為她擦去。

  鶯鶯得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請幫我……安葬妹妹的遺體,還有,幫我跟溫姑娘說一句對不起。」

  這最後一句哈,是她耗盡了所有的力氣說的。

  話盡,人亡。

  溫慕和微微嘆了口氣,將她屍體交給身旁的官差,吩咐:「仔細安葬了。」

  然後他們還要接著去追蹤烏合爺的蹤跡。

  城中醫館內,溫雪輕心裡掛念著城外事,一直心神不寧。

  背著手在原地走來走去,一旁幫陸陳詞治傷的老郎中都忍不住嘆氣。

  「姑娘,我這地兒就這么小,你走來走去,老人家眼都花了。」

  溫雪輕不得已停下來,又瞥見陸陳詞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纏滿了繃帶的樣子,有些滑稽可笑。

  不過她是萬萬笑不出來的,說起來陸陳詞受得這些傷有一大半都是因她而起。

  所以還是有必要關心他一下的。

  「大夫,他的傷怎麼樣?」

  老郎中捏了捏鬍鬚,皺了皺眉,搖了搖頭。

  溫雪輕頓覺緊張:「到底怎麼樣了?會不會落下什麼病根?」

  「這位公子是習武之人,這點小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大事,不過……」

  「不過什麼?」

  當事人抬眸看了一眼,見溫雪輕這般為自己擔心的樣子,倒是倍感新鮮。

  在溫雪輕的催促下,老郎中總算慢悠悠的說:「有一刀橫亘了這位公子肩膀,刀口極深,傷到了筋脈,日後就算恢復,恐怕也會對他今後習武有所影響。」

  這可就嚴重了,溫雪輕不知他為鶯鶯擋了一刀,便只當他是在外對敵的時候傷到的。

  她想若不是自己要單槍匹馬去闖敵營,陸陳詞應當不會跟來。

  他這些傷,她多多少少有些責任。

  「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好大夫看病的。」她的語氣十分堅定,眸子也異常明亮。

  陸陳詞抿唇,纏著繃帶的頭微微點了點:「放心吧,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小傷,這次我幫了你,你不要忘記了答應我的事就行。擇日不如撞日,我們明天便去吃飯吧。」

  不就是一頓飯的事,相比他的傷,那頓飯簡直不值一提。

  但陸陳詞本人不這麼想,那溫雪輕也沒辦法。

  「咳咳,二位,我這醫館要打烊了。」

  是了,此時已過夜半,家家戶戶皆已熄燈入眠。

  這老郎中本也該打烊了,是他們敲響了他的大門,將其從睡夢中吵醒,又用那大理寺的令牌威逼利誘人家,這才肯幫陸陳詞治傷。

  如今包紮好了傷口,確實不好再打擾人家了。

  兩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往外走。

  那老郎中卻又將人叫住了:「誒誒,你們還沒給藥錢。」

  這可把他們為難住了,原就是出門做大事,做大事身上怎麼可能帶錢。

  「就不能先賒帳嗎。」陸陳詞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這句話的。

  「這怎麼好賒的,我看你們二位氣度不凡,不會連看病的藥錢都掏不出來吧。」

  這老郎中一把年紀,說話倒是毫不客氣。

  陸陳詞何曾被人這麼看低過,他勉力擠出一個笑,再度掏出了自己的令牌。

  「大夫,這令牌抵押在你這,我改日讓人來付藥錢,然後將這令牌贖回去,你看如何?」

  老郎中聽了,更是表現出了拒絕意思:「那怎麼使得,這令牌貴重,我可不敢收。」

  陸陳詞摸了摸自己全身上下,再找不出一樣值錢的東西了。

  卻見一雙素嫩的小手拈著一根碧綠簪子遞過去了。

  清靈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大夫,這簪子暫且做抵押,明日我來贖回。」

  那老郎中接過溫雪輕手中的簪子,點點頭:「這還差不多,放心吧,我不貪你簪子,只收看病的錢。」

  這老郎中還挺有原則。

  兩人一左一右走在大街上,陸陳詞渾身是傷,速度慢了些。

  溫雪輕也就慢悠悠的陪他走著。

  「那簪子對你來說應該很重要吧。」陸陳詞適才想起,幾乎每次見到溫雪輕,這丫頭頭上都只戴著那根玉簪。

  「是挺重要的。」

  畢竟那可是青爻的化身,只希望他明日不要同自己生氣。

  再怎麼說陸陳詞今晚幫了大忙,甚至算得上是她半個救命恩人,她沒辦法對他坐視不理。

  聽溫雪輕語氣輕飄,陸陳詞心頭一窒,有種奇妙的感覺升騰而起,在心裡慢慢暈開來。

  「那你不擔心它丟了?」

  「丟不了。」

  經過上次三公主的事,她已在簪子身上留下了氣息符。

  而且青爻也說過,在這世上,暫時還沒什麼人能傷到他。

  當然,這些陸陳詞都不知道。

  他只以為溫雪輕為了他將自己重要的東西叫出去了,一時間心裡是五味陳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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