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人走茶涼

  祖地，一間老宅中。

  族老盤坐在那裡，渾身氣息虛弱無比，整個人仿佛隨時都會斷氣一樣。

  他已經到了垂暮之境，壽元耗盡，即將坐化了。

  「族老，您...」

  守衛隊長，還有一群守衛個個面帶悲戚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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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老滿臉枯槁，眼神有些暗淡，一一掃過眾人。

  「我這一生，都獻給了皇族，獻給了這片大夏祖地。」

  「世代的使命，在我這一代終究要斷了。」

  族老虛弱的說道，人已經快到盡頭，就像是一盞油燈，油盡燈枯，就快熄滅了。

  「族老...」守衛隊長不知道說什麼。

  他是族老一手提拔起來的，甚至是手把手教他練武，組建起來的祖地守衛。

  畢竟，皇族那裡並沒有派人過來，全部是族老這一支分族世世代代鎮守在這裡。

  現在最後一位守靈人也要坐化，再沒有人守靈了。

  「你們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我走後，你們不必在這裡繼續守衛，都散了回家去吧。」

  族老突然做出一個決定。

  他死後，不想留這些守衛繼續在這裡守護，放他們回去。

  「族老，我們不走。」

  守衛隊長一臉悲戚的跪下，其他守衛紛紛跪在地上。

  「這是我給你們的最後一條命令，我死後，你們直接散了，永遠不要再回來。」

  「記住，等下就去準備，今天就遣散大家，我這一支為皇族做的夠多了，就到我這一代結束吧。」

  族老說到這，整個人精氣神忽然有了好轉，面露紅光。

  「你們下去，將無塵叫來...」

  族老中氣十足的開口說道。

  「不必了，我已經來了。」

  此時，門外走進來一個人，正是夏塵。

  他還是決定來送族老最後一程，畢竟，在這裡這麼久，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就只有眼前的老人了。

  「你來了。」族老眼睛一亮，揮揮手說道：「你們都下去，收拾東西遣散所有雜役，不要再回來了。」

  「是，族老！」

  守衛隊長和一群守衛悲痛的跪在地上，扣了三個響頭。

  接著他們一一退出去，只留下夏塵和族老兩個人。

  「殿下，恕我不能行禮了。」

  族老喘著氣說道。

  夏塵搖搖頭：「不必，族老，您還有什麼心愿未了？」

  「心愿？」

  族老神情恍惚，淡淡一笑：「我一生無兒無女，將畢生精力都奉獻在這裡了，無牽無掛。」

  「有著前輩加固封印，我死而無憾，該解脫了。」

  說到這，他眼神變得有些暗淡模糊，仿佛隨時都要斷氣。

  隨即見他強提一口氣，聲音洪亮道：「九殿下，我走後，你也離開這裡吧，回宮裡去，你畢竟不屬於這裡。」

  「我已經上報朝廷，聖上之後應該會派人過來接管這裡。」

  族老說著語氣一頓，氣息變得虛弱了下去。

  「這點不用您操心了，您還有什麼心愿未了，我可以幫你完成。」

  夏塵語氣平靜的開口問道。

  族老聽完灑脫一笑：「多謝九殿下好心，老頭子唯一掛心的就是後山封印，既然有著那位前輩在，我心愿已了。」

  「殿下，老頭去...」

  話沒說完，族老氣息衰落，腦袋緩緩垂下，氣息全無，終究是坐化了。

  看著坐化的族老，夏塵默默無語，凡人，終究不過百年，就算是修為有著大宗師境界的族老。

  仍舊只活了一百多年而已，現在已經走到盡頭。

  「走好，封印之事我會解決。」

  夏塵默默的說了句，其實很想說，你說的那個前輩，就是我。

  但他沒有說，看著族老死去，是壽終正寢，走的沒有一絲牽掛和遺憾。

  他本身就是無兒無女，一生孤苦，為大夏皇族世世代代鎮守這裡到他這一代算是徹底告終了。

  夏塵默默的轉身走出房間，外面，一群守衛靜靜的等待著。

  「族老已經仙逝，你們為他操辦後事吧。」

  他說完直徑離去了，只有守衛隊長等一群守衛聽完悲慟的落淚。

  「族老！」

  一聲聲哭喊傳來，夏塵心中有著些許感觸。

  凡人一生不過百年，匆匆就過了。

  但武者修煉，就是為了打破凡人的宿命，獲得更長的壽命，說白了就是與天爭命。

  而到了涅槃境，才能擁有五百年的壽元。

  想想自己現在就擁有著一千年的壽命，夏塵心中有種深深的觸動。

  這就是修煉的魅力，更是長生的魅力。

  對於族老的後事不需要他操心，有著祖地裡面的守衛，還有著大批雜役一起幫忙，辦得妥妥噹噹。

  雖然沒有風風光光，但至少很體面。

  族老就葬在祖地裡面的一處墓室，那裡是專門為守靈人準備的。

  在辦完了族老的後事，守衛隊長就召集了所有人，包括祖地的全部雜役都到齊了。

  「今天，有一件事需要宣布。」

  守衛隊長含著沉痛的心情開口。

  他掃了眾人一眼，徐徐說道：「按照族老的遺願，遣散祖地所有守衛和雜役，所有人領了錢糧就各奔東西，回家去吧。」

  「什麼？」

  「遣散我們？」

  聽到這消息，在場所有雜役都驚呼，個個不敢相信。

  居然遣散所有人，為何，難道祖地不需要人打理了嗎？

  在人群中的夏塵心思一動，也是很意外，族老臨死前居然交代要遣散所有人嗎？

  不過他沒有在意，人走不走跟他沒多大關係。

  就算所有人都走光了，那正好，圖個清靜，自己一人留在這裡守著祖地和皇陵就夠了。

  「散了吧。」

  守衛隊長一臉沉重的揮揮手，一個個散去。

  他們不是朝廷的制式人員，更沒有朝廷的補貼銀兩，是族老一個人支撐組建起來的而已。

  現在，他死了，無人再支撐這些，唯一的可能就是將他們統統遣散。

  至於祖地如何，他已經問心無愧，世代都奉獻在這裡，連他都在這裡孤獨終老，還能說什麼？

  就算是以後皇族需要修繕，那也是由著皇族重新派人過來。

  對於這些，夏塵不管不顧，對於守衛隊長讓他離開，那是不可能的。

  有這樣一個好地方窩著，為啥要走？

  「都走了...」

  山峰上，夏塵默默的看著下方祖地守衛，雜役，一個個背著行囊各奔東西，徹底人去樓空。

  除了夏塵本人外，這裡再沒有一個人了。

  「走吧，圖個清淨。」

  夏塵喃喃自語，無喜無悲，人走茶涼說的就是這個場面吧？

  他們都是族老生前招來的，死後遣散眾人各奔東西很正常，一點都沒有關係。

  隨著族老坐化，整個祖地一下子空蕩蕩的，只有夏塵一人每天仍舊默默的打掃著祖地各個角落。

  依舊是每天挑水，種菜，砍柴，只不過現在變成了一個人。

  這反而讓夏塵得到了清淨，整個人宛如融入自然，氣息和周圍一草一木渾然一體，變得愈發難以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