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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 心尖滾燙

2024-05-30 18:59:40 作者: 錦裕

  周蓁蓁看一看塗滿黑墨的宣紙,睜著一雙烏亮的眼睛,看向蹲在她面前的秦川。

  「玉娘,你快出來。」周蓁蓁朝屋裡喊一聲。

  玉娘放下活計,匆匆走出來,「小姐,怎麼了?「

  周蓁蓁一根細長的手指,點著自己的腦袋:「你告訴沈姐姐,秦大人這裡有毛病。」她撿起地上的一副「畫」遞給玉娘:「這是秦大人畫的天空,請四妹妹給他治一治腦袋。」

  「???」

  

  秦川看著周蓁蓁明淨臉上,露出同情的表情,覺得他是腦子有病。

  周蓁蓁是精神不對。

  不是弱智。

  回想起他做的事情。

  弱智是他。

  秦川撿起杯子和毛筆,回了院子。

  「嘭」關上院門。

  周蓁蓁眨一眨眼睛,她當面說秦川腦子有病,傷了他的自尊心了。

  「玉娘,你別踩著了。」

  周蓁蓁拉著玉娘回院子。

  翌日一早,秦川拉開門,準備回千戶所。路過隔壁的院子時,嘴角往下一壓,視線從地面掃過,他一愣,邁步望過去,一幅畫躍然於地面。

  群山之上柳絮飄飛,白鷺展翅,一輪彎月從山巒起伏之處升起。

  「……」

  「…………」

  秦川自閉了。

  ——

  謝三郎熬一個晚上,重新設計出一張機弩圖紙,他打一個哈欠,站起來伸一個懶腰,活絡活絡一下筋骨,刷完牙,將臉埋在冷水裡,凍的他一個激靈,瞌睡蟲全都跑光,將帕子蓋在臉上一抹,拿著圖紙遊魂一般走出門。

  喻晚拎著食盒站在門口,圓溜溜的眼珠子盯著謝三郎的臉,他現在每日認真洗臉,皮膚變得很白,黑眼圈特別顯眼,渾身透著頹靡的慵懶感。

  「三哥哥。」

  謝三郎哈欠打一半卡住,陡然用圖紙遮住臉,看著喻晚穿著白襖裙,盈盈俏立在晨光里,圓圓的小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他的視線下移,落在她手裡的食盒上。

  「晚妹妹,天兒冷,你咋起這般早?」

  謝三郎看著她春筍般纖長的手指凍得通紅,蹙一下眉心,看向她身後的婢女。

  「你正在長身體,多睡一會,這些事情交給下面的人做。」

  謝三郎伸手接過食盒。

  「你昨晚沒睡。」喻晚能夠說話了,但是語速很慢,依舊不太流暢,說話間,她的手快過嘴,後半句話比起手勢:「你每次一晚不睡,很早去兵仗局,餓肚子對身體不好。」

  兩個人住的屋子相對而立,喻晚起夜的時候,看見謝三郎屋裡亮著燭光,定是為了圖紙一晚不會睡。她早早的起來,去廚房做了簡單的蛋餅,還有玉米糊糊。

  她只學會做這些簡單的食物,精緻豐盛的食物,還沒有學會。

  謝三郎傻笑,心裡美得冒泡,「外頭冷,你回屋睡個回籠覺,我先走了。」

  喻晚點了點頭。

  謝三郎一步三回頭,看見喻晚站在門口目送他,加快腳步片刻的功夫沒影兒了。

  小姑娘會心疼人,誰對她好一點兒,她就將人放在心裡惦記上。

  謝三郎坐上馬車,揭開食盒,裡面一如既往的兩張蛋餅,一盅玉米糊糊,旁邊還擱著一個小酒壺,他挑一下眉,大清早給他準備酒?

  謝三郎抓起一張蛋餅咬一口,拎起小酒壺,沉甸甸的,他湊到壺嘴聞一聞,一股細膩的奶香溢出來,眼尾一勾,心情愉悅,他對著壺嘴喝一口,溫熱的,一點兒膻味都沒有,還有一點甜,不膩,心尖滾燙起來。

  馬車停下來。

  謝三郎蹦下來。

  門口站著一位二十多歲出頭的青年,左臉有一塊疤,看守軍器庫。

  「謝景之,你來了。」高慶站在原地等謝三郎,謝三郎走近的時候,他把手裡的一個粽子遞過去,「知道你又沒有吃早飯,特地給你留的。」

  「高兄,謝謝你。」謝三郎接過粽子,一副饞相,將手裡的公文遞給高慶,「你幫我拿著,我剝開粽葉,快餓死我了。」

  高慶接過來,拿在手裡:「你慢慢吃,不著急。」看見謝三郎腮幫子鼓鼓,快步走進官署,「這是糯米做的,容易噎人,你別吃太大一口,我給你去倒水。」

  「多謝高兄。」謝三郎一張口就噎的翻白眼。

  高慶心裡嘆息,倒一杯水給他遞過來。

  謝三郎咕嚕咕嚕一口喝完,將粽子全都吞進去,瞬間舒坦了。

  袖子擦一下嘴邊的水漬,順手將杯子擱在桌子上,左右張望一下:「咦,我的公文呢?「

  「啊,我倒水的時候,放在桌子上了,忘記拿過來。」高慶一邊說,一邊往水房走,「你等著,我現在去拿。」

  謝三郎抿緊唇,跟著高慶走過去,他靠在門框,看見高慶蹲在地上撿散落一地的紙張。

  高慶往後瞥一眼,看見謝三郎站在身後,快速的撿起圖紙,歉疚的說道:「謝景之,對不起啊,窗戶沒有關,我放在桌子上,風吹著全都撒地上來了。」

  「沒關係。」謝三郎大度的說道。

  高慶長吁一口氣,拍一拍肩膀謝三郎的肩膀:「你的性格真好,家世也好,年紀輕輕,就能做兵仗局的主,想幹啥就幹啥,真的很羨慕你,不像我,在這裡熬了好些年,還是個看門的。」

  「看門的也沒啥不好,上頭器重你,軍器庫可是最重要的地方,一般的人想守門也沒有資格。」謝三郎真心實意道:「這個位置很適合你。」

  「真的嗎?」高慶臉部肌肉有點僵硬。

  「當然。」謝三郎為表肯定,用力點了點頭。

  鄉鄰們出去幹活,讓狗給看門,雖然看起來很忠心,別人一塊肉就能哄走。

  就和眼前這條狗一樣。

  謝三郎目光掃過圖紙,眼底閃過不明的光。

  「高兄,我去把圖紙給師父看,如果通過的話,那我就開始造機弩。」

  謝三郎背對著高慶揮一揮手,快步離開。

  高慶轉頭看向窗外,有個人朝他打一個手勢,高慶吐出一口氣。

  回到軍器房,高慶坐在椅子裡,仰靠在椅背上,雙手搓一把臉,不知在想什麼。

  忙活了大半天,下半晌的時候,有人拿著冊子進來,讓高慶簽字,他來領兵器,忍不住對高慶說:「你知道嗎?謝三郎這次栽了。他不就是仗著家世在兵仗局橫著走?以為自己真的有本事呢,真有這本事,今日的圖怎麼會被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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