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擊潰她的心防

  謝裴之喜歡安靜，尤其是眼睛看不見之後，更不喜歡合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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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習武之人，敏銳度很強。

  謝裴之不願被圍觀，那些惋惜、嘲笑、同情的聲音，他並不放在心上，就怕被有些人瞧見，以為他被人欺負，轉頭告訴沈明棠，惹來她心疼。

  這種時候謝裴之很無力，不知該如何哄她，安慰她。

  秦川將謝裴之帶到涼亭里，冬日裡的太陽並不強烈，曬不暖和，風一吹，還有點涼，外頭並沒有人，倒叫謝裴之清淨一些。

  「冷不冷？」秦川將涼亭的竹簾放下。

  「不冷。」

  謝裴之耳朵動一下，聽到輕盈的腳步聲。

  「誰？」

  謝裴之側頭望去，卻是無盡的黑暗。

  秦川不認識。

  眼生。

  「謝裴之。」容顏踏進涼亭里，伸手在他眼前揮一揮，見秦川大步過來，她連忙說道：「我是容顏，今日找你談一談治眼睛的藥材。」

  秦川腳步一頓，認出容顏的身份，一聽說治眼睛的藥，他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謝裴之，旋即意識到謝裴之看不見，正想要出聲，謝裴之似乎已經感應出他要問的話。

  「容小姐，你的藥材對你而言意義重大，我不奪人所好。」謝裴之毫不猶豫的拒絕，冷漠道：「今日太夫人大壽，容小姐要去招待賓客。」

  容顏聽出謝裴之在趕人，她沒有動，而是盯著他的眼睛道：「謝裴之，你甘心一輩子都看不見？沈小姐……」

  「謝娘子。」謝裴之糾正。

  容顏臉色微變，定了定神，臉上露出一抹笑：「謝娘子懷有三個月的身孕，你不想每一日看見她的容貌和變化？也不想看見孩子的模樣？」

  謝裴之緘默不語，甚至可以說是無動於衷。

  這些縱然是他心中的遺憾，可謝裴之始終懂得一個道理。

  人不能太貪心，只有知足，手裡的東西才會抓的牢靠。

  沈明棠陪伴在他身邊，他可以用手觸摸他們，感受他們的變化。

  「謝四小姐沒有告訴你，你的眼睛時間拖延的越久，治癒的機率越低？」容顏這一次不等謝裴之攆人，自行離開，去往太夫人的院子。

  太夫人屋子裡坐滿各府夫人和小姐，她們瞧見進來的謝府幾個人，神色各異，卻全都默契的不說話。

  「太夫人，祝您長命百歲，福祿雙全。」謝母與沈明棠、謝沅、謝茯苓一齊賀壽。

  太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眼睛一直盯著沈明棠：「好好好，你們能來，我很高興！」她招一招手，示意幾個人坐在身邊來：「你是永安侯府家的吧？一對姐妹花，長得很標緻，水靈喜人。永安候有好福氣，娶得一個溫柔賢良的妻子，子嗣興旺，還有一對龍鳳胎，這是天大的福氣。」

  這一番話，分明是在抬舉謝母。

  眾人心中一動，猜測厲家是不是與謝家結親？

  謝家如同異軍突起，很突然的在京城崛起。

  一個個都是有本事的人。

  各個家族全都派人去桐鄉村摸底調查，心中好有譜，能不能聯姻。

  謝裴之成親，謝沅和離，其他幾個都是沒有婚約在身。

  只不過太年輕，還沒有很亮眼的成就，大多是按兵不動。

  厲家開始有苗頭，其他人家中有合適的人，按耐不住蠢蠢欲動。

  今日是太夫人的主場，因此不好搶她的風頭。

  「你雙身子，坐在這兒腰疼吧？」太夫人就近看了沈明棠好幾眼，心滿意足，吩咐婢女去搬一張躺椅，椅子裡鋪一塊虎皮：「開宴還有一會兒，你先躺下歇著。」

  沈明棠受寵若驚，之前不曾與太夫人打過交道，她的熱情讓沈明棠招架不住。

  「快去，別委屈孩子。」太夫人眼睛火熱的盯著沈明棠的肚子，如果有緣的話，這個孩子出生，還得叫她一聲曾外祖母！

  太夫人就喜歡美人，所以喜歡辦生日宴，各色各樣的美人，各個階段，有不同的韻味，齊聚一室，她可以大飽眼福。

  當然沈明棠的待遇，迄今為止，頭一份。

  太夫人當外孫女疼愛了。

  心裡惦記長公主給她做兒媳婦。

  沈明棠在大家的注視下，睡在躺椅里。婢女將薄被蓋在她的身上，沈明棠被子一拉，蓋住自己的臉，遮住眾人圍觀的視線。

  屋子裡燒了地龍，很溫暖，大家有一搭沒一搭的話家常，沈明棠躺在舒適的搖椅里，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再次醒來，殷蘭留在屋子裡守著她，還有厲家兩個婢女。

  「謝娘子，您醒了。」殷蘭見沈明棠睜開眼睛，遞來一杯溫水：「謝夫人、二小姐、四小姐與太夫人去了宴席，夫人沒讓吵醒您。」

  沈明棠雙手從被子裡拱出來，揉一揉迷糊的眼睛，表情有點呆。拉下杯子，接過溫水喝一口，大腦方才慢慢運轉。

  「她們走了多久？」沈明棠撐著身子坐起來。

  殷蘭放下杯子，攙扶沈明棠站起身；「一刻鐘左右。」

  「我們現在過去。」沈明棠踏出屋門，腳步停頓住，眸光淡漠地望向前頭走來的人，牽起唇角：「容小姐。」

  容顏站在沈明棠幾步之遠的位置，微微含笑道：「沈小姐，你醒了。」她看向旁邊的殷蘭，對方戒備的盯著她，不禁覺得好笑，「外面冷，你肚子裡有孩子，我們進屋說？」

  「我與容小姐不熟，咱們沒什麼話可說。」沈明棠不願意與容顏有半點瓜葛。

  容顏不惱，還脾氣的說道：「你在介意我，我應該為此感到高興？至少我對你產生危機感，你才會對我如臨大敵一般。」

  沈明棠目光冷下來。

  容顏對沈明棠的變化感到很滿意，因為她對沈明棠有影響力，這說明她在謝裴之心裡，不止是一個陌路人？

  或許意義還不一般。

  「你到現在還沉得住氣，是因為謝四小姐沒有告訴你，謝裴之的眼睛有最佳治癒期。三個月內治療，他有九成會恢復如初。超過半年，治癒率只有六成。而一年以上，幾乎沒有治癒的可能，微乎其微。」容顏勾起唇角，勝券在握道：「你能保證，謝裴之會是那一成治癒者里的一個幸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