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厭勝之術

  明帝愣怔一下，諸多女人中，他最信任的莫過於皇后。

  

  皇后度量大，識大體，將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

  明帝對於後宮中的事物，基本不要操心。

  從未出現爭寵的事情。

  皇后也不曾虧待各位皇子、皇女。

  因此李公公提的這一嘴，明帝沒有往心裡去。

  他虛弱至極，不一會兒便睡過去。

  酣睡中的明帝，突然渾身抽搐，冷汗涔涔而下。

  雙手緊緊揪住床褥子，手背上的青筋凸出來，似乎遇見痛苦至極，可怕至極的事情，面容扭曲，似在奮力的掙扎。

  倏然，明帝睜開眼睛，翻身坐起來，他大口的喘息。

  「嘭——」

  一聲巨響。

  半開的窗戶全部打開，濃墨鋪就的夜幕，隱隱有裊裊白霧瀰漫開，霎時一陣冷風吹卷而來，發出嗚嗚的聲響，殿內的紗幔飄飛，明帝看見有一位白衣女子從窗前飄過。

  「來人啊！」明帝大叫！

  李公公陡然衝進來，「皇上，您怎麼了？夢魘了？」

  明帝想說什麼，拿到人影從窗前又是一晃而過，帶起一陣陰風，吹拂的殿內燭光晃動，他眼睛睜圓了，死死盯著窗戶，額頭上的汗水大滴落下來。

  「你、你看窗戶，有什麼東西！」明帝一開口，隱隱帶著顫音。

  李公公茫然看過去，那道影子突然飛起來，白色的裙擺仿佛被水給浸濕，滴滴往下墜。

  明帝瞳孔一緊，掌心揪住床褥，想要開口，卻是發不出聲音。

  「皇上，什麼都沒有。」李公公轉過頭來。

  「什麼、都、沒有？」明帝不敢看向窗外，指向窗戶的位置：「你過去看看，可有水珠。」

  李公公走過去，探出身一看，「沒有啊。」

  明帝不信，可李公公在他身邊將近二十年，明帝不相信他會背叛自己，與人合謀裝神弄鬼嚇唬他。李公公就在窗戶邊，明帝下床，拄著拐杖緩慢的挪過去。他盯著窗戶，記得那道影子飄走的時候，裙擺掠過窗戶，他眯著眼細看，沒有沾水，掌心擦過去，不見半點濕潤。他往窗外一看，地上乾燥，泥土濕潤的地方，也不像是剛剛沾過水的樣子。

  分明裙擺上的水往下滴落，應該會有水珠，然而事實上也沒有，只有他看見了女鬼，李公公沒有看見，看來是頭痛症的緣故，讓他出現幻覺。

  這樣一想，明帝鬆一口氣。

  李公公將明帝攙扶到床上躺下。

  「你去將窗戶關嚴實。」

  「是。」李公公關好窗，準備離開內殿。

  明帝指著床腳：「你在這裡守著。」

  「是。」李公公站在床尾。

  明帝不安的看一眼窗戶，確定關嚴實了，蓋好被子睡過去。

  「咣、咣、咣——」

  窗戶發出碰撞聲。

  明帝滿頭大汗的睜開眼睛，陡然看向窗戶的位置，窗戶依舊緊閉的，李公公也守在床尾，抬手按一下腦門，睜開眼睛不敢入睡。

  一旦閉上眼睛，夢境中一片血紅，他被人追殺。

  一睜開眼睛，殿內就鬧鬼。

  「咣、咣、咣——」

  明帝目光凌厲的望去，窗戶震顫起來，「哐當」一聲，陡然打開。狂風呼嘯，那道影子飄來飄去，漸漸有血從裙擺出慢慢往上洇染紅。

  「李公公！」

  明帝汗毛豎起來，心跳劇烈，呼吸急促。

  「皇上，您怎麼了？」李公公陡然起身過來。

  「你快去看，地上可有血。」明帝指著李公公過去看。

  李公公過去看一眼，神色凝重：「皇上，沒有血，您是不是看見什麼了？老奴去請太醫？」

  沒有，又是沒有！

  明帝怔然望著窗戶處，他狠狠搓一把臉。

  「不用請太醫。」明帝不信邪，他壯著膽子，守在窗戶處，等著那道影子再出現。

  「哐當——」

  大殿的門和窗子全都打開，滿殿的燭火全都熄滅，驟然陷入黑暗。

  「啊——」

  明帝被一隻冰冷的手，抓著手臂栽下窗戶，徹底陷入昏厥。

  「皇上！皇上！」

  養心殿瞬間人仰馬翻。

  再次醒來時，已經夜裡子時。

  明帝一條手臂都僵硬住，那冰冷的觸感，還透著濕潤的感覺，仿佛是從水裡爬出來的水鬼。可是他身上的衣裳是乾的！

  那種觸感，太過真實了。

  「你們真的沒有換朕的寢衣？」明帝不確定的再度問道。

  李公公連忙說道：「沒有換，進來的御前侍衛也看見您穿的這一身。您看，上頭還有泥。」

  明帝看一眼，的確是如此。

  李公公欲言又止。

  「想說就說，朕不治你的罪！」

  明帝經過這一鬧騰，心力交瘁。

  「皇上，您是真的看見什麼髒東西了嗎？老奴聽說李史記上又記載，一位君主夜裡經常夢魘，看見髒東西，還有怨鬼向他索命。白日裡便頭痛難忍，時間一長，一代明主，成為脾性暴戾的暴君。直到宮妃犯事，抄查她的宮殿，找出了木偶，上頭是那位君主的生辰八字。」

  「厭勝之術是禁術，君主暴怒，命人將宮殿給拆毀，掘地三尺，看看其他地方可有藏木偶人。一番興師動眾後，找出十幾個木偶，上頭扎滿了針和詛咒。」

  「木偶被燒，涉及此案的人有幾十人，全都被斬首示眾。從那以後，君主再也未曾夢魘，看見髒東西，頭也不疼了。」

  明帝如何聽不懂這極強的暗示？

  「你說有人對朕下厭勝之術？」

  李公公撲通跪在地上：「皇上，老奴只是猜測。」

  「行了，別神神道道。」明帝擺一擺手，斥退李公公，重新躺下。

  他一代明主，真龍天子，邪祟怎麼能近他的身呢？

  明帝自我開解一番，闔眼睡去。

  李公公站在殿外，盯著緊閉的門板，不知在思索什麼。

  ——

  鳳侯爺回到府中，鳳老二與江賜在書房等候。

  「大哥，我們的計劃真的可行嗎？」鳳老二心中仍舊很擔心，愁眉不展道：「皇上真的發現不了嗎？」

  「就算發現是裝神弄鬼，也懷疑不到我們頭上來。」鳳侯爺下了很大一盤棋，曹庭淵掌控養心殿，給明帝餵藥時，他也插了一腳，在裡頭加了好東西。「明帝對皇后與秦王全然信任，我們若必須要瓦解掉這份信任。」

  「吱呀——」

  門被推開。

  鳳無梵轉動輪椅進來。

  鳳侯爺慈愛地說道：「梵兒，你來了，爹為你說了一門親事，崔家的嫡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