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報恩

  他身上並沒有多大的力氣，謝裴之難堪地閉上眼睛，耳邊的聲音，屋子裡的氣息，全都在刺激他的神經，是他這一生所遭受過最大的屈辱與折磨。

  謝裴之憶起這段骯髒的往事，全身的肌肉麻痹，窒息感翻湧而來，拳頭捏得咔咔作響。

  沈明棠發覺謝裴之的異樣，心裡莫名湧出一種慌張的情緒，手指揪住他的袖子。

  「裴之。」

  沈明棠想抱一抱他。

  可卻不敢。

  只能一連喊他幾聲。

  「裴之。」

  謝裴之側頭望來，眉宇間透著攝人的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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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明棠心臟重重一跳，鬆開揪住他袖子的手。

  「很晚了，我們回去吧？」沈明棠看著他攥緊拳頭的手，青筋根根猙獰暴突，隱隱在失控的邊緣。她的聲音里，不自覺帶著祈求：「我很困了，想回家，裴之，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兩個人的視線對上片刻，她臉色蒼白，神情懇切，眼底的關切與擔憂仿若一團熾烈的火焰，帶著能夠灼燒一切污濁的溫度。

  胸腔里肆虐的戾氣，蕩然一空。

  謝裴之臉頰上的肌肉跳動兩下，他壓下心底的躁亂，眼帘低垂下來，遮掩住眼底的情緒：「談一談。」

  沈明棠一愣，看著他蒙在臉上那一層堅冰，似乎在漸漸的消融，眉眼間透著深深的倦意，大步往巷外走去。她唇角一彎，秀麗明媚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連忙追了上去。

  「夫君，你等一等我，走的太快了！」沈明棠扭頭朝護衛揮一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謝裴之上了一輛馬車。

  沈明棠鑽進馬車，坐在他的對面。

  「你想和我說什麼？」沈明棠的心情大起大落。

  原來害怕她說的話，加上又是在劉寡婦門口，勾起他不好的回憶，弄巧成拙，把他推的更遠。幸好他最終軟化下來。所以謝裴之其實有那麼一丁點兒在意她？

  「為什麼這麼做？」謝裴之的嗓音帶著沙啞。

  沈明棠心口一緊，抿一抿唇：「報恩。」

  謝裴之目光審視。

  沈明棠坦坦蕩蕩地對上他的視線，溫軟地聲音帶著無奈：「你為什麼要娶我？」

  謝裴之眉頭緊蹙。

  「你厭惡女子靠近，就連娘和妹妹們都不行。除了娶我，你還有別的選擇，但是你沒有。你知道我的後娘是什麼樣的人，你拒絕之後，說不定我後娘將我推進另一個火坑裡。」沈明棠說到這裡鼻子酸了一下，眼睛濕潤起來。無論是上一輩子，還是這一輩子，都是謝裴之將她拉出火坑。

  縱然命運對他不公，看盡世態炎涼，他骨子裡的一腔熱血未冷。

  這樣有血有肉，重情重義的人，即使臭名遠揚也無法遮掩他的光芒。俞鴻光看穿他的本質，知曉他不是傳言的那種人。提及他的語氣難掩讚賞與驕傲，沒有鄙棄，只有惋惜。

  沈明棠深吸一口氣：「我們是陌生人，而且我還是一個傻子，對你來說是一個拖累。就算是家境好的，未必肯伸手救我。你不僅救我，寧可自己捆肚皮，也不曾虧待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