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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章 已步紅塵,百無禁忌

2024-05-30 17:45:33 作者: 亦書成

  九木慌張動動筷子,朝著那群低語的人投去狠戾目光,敲散他們腦袋裡七七八八的想法。對著徐仁卿打岔道:「啊,沒什麼,不過仁卿怎麼認識那麼個小道的?長得俊俏但面露邪氣舉止不端,可當真是道士?」

  這一句話幾十個字,徐仁卿卻忽視重點,偏偏極看重其中四個本沒什麼大礙的。

  「長得俊俏?」他手裡放下的碗筷發出不滿的叮噹聲,語氣生硬道「怎麼幾日過去阿九還記得那小道?」

  九木被這突如其來的怪腔說的無所適從,反駁道:「總歸才四五日功夫,怎麼就不記得了?」

  他忽而繃緊身子,權當沒聽見她的回話,繼續問道:「若我說那小道已重步紅塵,百無禁忌,阿九可是要去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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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去找他?我只是問問你們怎麼認識的。」

  「果然是仁卿一屆凡人,日裡夜裡的在阿九跟前晃蕩,也比不上仙風道骨記憶深刻。」

  徐仁卿抱手靠於椅背,酸氣瀰漫至四周飯桌。他眼裡的九木此時可與從前大不相同,飯館裡頭光線暗,她竟然像是發光般。

  一身淺碧色的衣裳配著淺米色的腰帶,黑瀑樣的頭髮按照現在的時興模樣盤起,再簪支玉蘭樣兒的銀絲髮簪。

  那張臉更是恰如她頭上、這春日裡的玉蘭花,膚白如雪,唇明齒皓。

  只是太消瘦,跟窗花上的紙片人似的,若是再胖些該更絕。也暗暗打算著回去該多學些菜樣,將人餵養胖才好。

  他自然清楚周身風流公子端著酒杯在談她作甚,心裡對她這幅模樣便又是歡喜又是不樂意讓別人瞧見。

  尤其是她提什么小道,那小道是什麼人他心裡明明白白,連提他一提自己也是十分不願。

  怎麼就來了個俊俏的?他俊俏?

  徐仁卿莫名的慍氣逼的九木將自己嘴裡塞的滿滿騰騰,看這樣子辯無可辯,對無理取鬧的人說什麼都是驢唇不對馬嘴,只是伸手叫他小聲些。

  什麼就日裡夜裡的在跟前晃蕩,讓人聽了去真是有辱斯文!

  不過他越這麼說自己逆反心理就越強,便越想知道那小道姓甚名誰,觀在何方,年齡幾何,既然重步紅塵可有婚配?

  不為別的,就為氣氣面前這個處處拿捏自己的勞什子房東!

  還仙風道骨,司良仙君之類才叫仙風道骨,那麼一個小道算得了什麼呢?

  所幸也不回話,不再提這事也不爭辯。

  氣氛微妙的吃飽喝足後,徐仁卿馬上拉著她邁出飯館大門,卻往反方向走。

  九木以為他是氣急敗壞,沒想到一問才知道是要去赴宴的。

  「四空可以跟去嗎?」

  「不可以。」徐仁卿看看四空,從懷裡掏出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話本子給他,將人安置在茶館處等候。

  四空本身就沒想著去,就算不在茶館等也可以自己會客棧,他應聲說好便乖乖等著了。

  「仁卿早說現在要去我便不吃這麼多了,到那還怎麼咽得下山珍海味?」

  徐仁卿走在前面,面色凝重些許,他心裡怎麼不明白這說是赴宴,實際是赴什麼還說不準。

  又回頭看看九木此時的模樣,突然笑笑,想是倒也趁機圓了個心愿,不算白來。

  二人穿過人流,緩步行至所謂宴請賓客的地方時天空推上烏雲,似乎要下雨。

  九木跟上前面人影說道「仁卿,要下雨了,要不要我回去拿傘?」

  徐仁卿淡然說道「不用,下不大。」

  她抬頭看看天,被頭上強簪的髮釵墜的頭皮發緊,扶住額頭,懷念起往日常用的竹筷。

  滴答,幾滴冰涼雨水落到九木手心裡,沒等多久雨勢漸大。

  徐仁卿手臂微微抬起,落腳於一處形似許久無人居住的院落前,說道:「阿九,來。」

  「做什麼?」

  他悵然嘆口氣,「挽上,地方到了。」

  「啊?」

  九木打量破敗院門,上面花紋淺現,似能推測出往日風光,可現在怎麼看也是長久失修沒人住的。

  「你確定是這?」

  徐仁卿點點頭,見她遲疑不敢挽手索性親自扶住她的腰,踩著遍布裂紋已經濕潤的石階入院。

  九木左看右看只是覺得鬼氣橫生,地上雜草被二人踩著沙沙作響,經過又一道氣勢恢弘的殘破院門後,一張長而寬的桌子擺在院落正中央。

  四周堆滿了屍骨,人的,獸的胡亂插在一起。

  她能感覺到,步入院落後細雨不再下了,天空掛著殘月,顯然晴空萬里,是被人設下的界。

  估計,是那個人了。

  背向西的椅子上坐著個男人,瘦瘦高高,一身官服整整齊齊的裹在身上。

  手指纖細修長,端著酒杯,自顧自的喝。

  見有客來,他猛然抬頭,院子周邊紛紛亮起紅燈,裡面燭火搖曳,深深淺淺的骨瑩投在地上,若是成為人間地獄景,也不為過。

  忽而一陣風吹起雜塵揚至二人面目,睜開眯起的眼睛時,本來慘敗空落落的桌擺滿了隨意堆放的妖獸殘肢。

  男子抬起頭,那雙眸子儘是黑色,沒有眼神,能瞧出喜怒哀樂的只有毫無生機的表情。

  他不顧嘴角淌出的濁酒,道「你們是來赴宴的?」

  九木抬腳前邁,將徐仁卿護在身後,攥緊手中劍。

  「沒錯,我們是來赴宴的。」徐仁卿抬手將紅色紙片置於他的視線之內,身子顯然更向著九木湊緊。

  男人大笑著說道:「好!既然有客來,只管暢飲,不用多慮!」這是皮笑肉不笑,像是有人挑著他的筋,讓他非笑不可。

  徐仁卿伸手拍拍九木緊張的肩膀,笑著指指桌前座椅。

  九木有些驚愕,平常人見了都肯定是要嚇的跑開,他怎麼看起來並不害怕?

  還敢入座?

  那人鬼氣濃重,不,不光是人,這整個院落都被強大黑氣環繞。

  「你不問問我們是誰?」她儘量放緩腳步,能讓徐仁卿有所仰仗。

  「你們是誰,又何妨,誰來都是客,就算是天界眾神來,也是我秦沛的座上賓。」

  秦沛?沒聽說過。

  九木入座,徐仁卿卻緊貼著她身後站著,還扶著她的肩膀。她伸手夠向他,只摸到指尖已經涼透,可能是嚇壞了,側頭低聲道「仁卿別怕。」

  「嗯。」

  九木恍惚間想到徐仁卿怎麼說也是凡人,即便生副怪眼看見妖魔無數,也是會怕死的,所以自己便更得鎮定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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