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燕子舍

2024-05-30 17:45:11 作者: 亦書成

  天誠觀在絳州郊外,香火旺盛,雖然並不知道確切地點,但靠他受歡迎的程度,就算尋著香火氣也能找到。

  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正向郊外緩步走著。

  這街上吆喝買賣的,茶館子聽戲的,擺攤算命的等等可以說算是熱鬧。

  但為什麼都是大人,難見幾個孩子或是少年少女呢?

  春日裡頭風吹的人暖洋洋,應該正是出來玩耍曬去寒氣的好時候,可偏偏連一聲歡愉打鬧的笑聲都沒有。

  「你也感覺到奇怪了?」四空也左右環視,注意到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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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沒有一個少年。」九木翻了個白眼,當然除了身邊這個綠眼睛的炸毛鬼。

  「許是因為挨著亂世鬼壇,父母不放心才關在家裡。」

  大家都很清楚,亂世鬼壇可是至陰至損之地,未成年的凡人精氣不如大人壯,很容易被影響。

  「也許吧。」可總不能一直待在家裡不出門吧?

  他們才晃到絳州城邊,剎那間烏雲密布,黑雲欲摧。

  「四空,回藥鋪吧。」

  「下雨找個茶館子不就好了?」

  九木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忘帶劍了。」

  四空小小的臉蛋子瞬間陰沉,與天空的黑雲不相上下。

  其實心裡怒吼,就說這個雜神不是什麼心細的!

  出門打怪連武器都不帶,到底誰是拖後腿的那個!

  二人生緊趕慢趕的連忙跑回,幸好,跑回藥鋪子時豆大的雨點才落下。

  四空往椅子上一蹦,預備盯著徐仁卿。

  其實他們進門時徐仁卿並不在屋子裡,而是等他們坐下歇了口氣才從外面跑進門來。

  他身上臉上落了幾滴雨,鬢髮黏在白皙的下巴上。

  「我還想著找阿九送把傘,沒想到你們腿腳利落,這就回來了。」

  四空坐在椅子上盪著小腿,一聽這話干吐口舌頭,詢問道:「公子說要送傘,傘呢?」

  徐仁卿步履輕妙,端著茶壺往裡倒些熱水,抬眼看向九木:「原是帶了傘的,我是瞧見你們往這邊跑的身影,想著離藥鋪不遠了,又把傘給了街上趕路的阿嬤。」

  他舉著茶壺往九木面前的茶盞里倒上茶,熱氣騰騰冒起陣陣香氣。

  「公子,啊不,仁卿倒是好心的。」

  九木正覺得跑了許久確實口渴,端茶欲喝一小口試試溫度。

  徐仁卿見勢扶著他的手按下,茶盞又被他端走放到嘴邊吹了兩口氣。

  「茶燙,吹一吹會好些。」

  徐仁卿白皙的臉本就乾淨明朗,又被茶水熱氣熏的眼裡掛上兩滴淚似的,好像出水蓮花。

  小小的身影將這些看在眼裡不知為何有些不爽,四空只覺得面前好濃一陣綠茶氣!

  其實按照正常的戲本子該是女子臉紅羞澀,接下公子吹好的茶慢慢喝著才對。

  沒想到徐仁卿還沒吹兩下,茶盞又被九木搶走。

  一句「仁卿沒事,我不怕燙。」說罷,噸噸噸三口化作一口直接下肚。

  「對嘛,這才是瘋婆子!雜神,好樣的!」

  徐仁卿和九木都看見四空這孩子莫名其妙豎起個大拇指,還一臉得意笑容,好像一個痴呆兒。

  雨傾盆而下,藥鋪門口蓋上水簾,天兒一陰沉昏暗,睡意就漫不經心的催人打起哈欠。

  兩人呆在九木的房間裡,原本是在商量下一步是出去租房子還是留在這,說著說著九木便一頭栽到胳膊上睡著了。

  「喂!」四空不耐煩的喊著,自己好不容易下山,難道是在這睡覺的?

  九木懶洋洋的擦擦口水,迷著眼睛回應「叫什麼叫?」

  「燕子舍燕子舍!」

  「知道了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打探。」方扶起身子想走,就被拽著衣角停下。

  四空托著下巴好像思索什麼,「不行,現在下著大雨,太招搖。」

  「不如去問問徐仁卿,他常年住在這裡,當然知道燕子舍。」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四空察覺面前一陣風,一睜開眼

  九木人已經跑的沒影,他無奈嘆氣卻只能跟著下樓。

  此時徐仁卿正攬把椅子擠在門前,一手支在扶手上,竭力偏向外面昏暗的光卷著書看。

  眼角鑽進個女子身影,他緩緩翻了一頁,揚起笑臉:「阿九跑的急,可是有要事?」

  她站在堂中央,瞧那寬闊的背影,沒帶一點遲疑。

  「仁卿子可知道燕子舍?」

  啪,書應聲合上,人卻不回頭看她,只是張出手接一把雨簾墜下的水滴。

  「燕子舍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徐仁卿的聲音半融進雨里,九木好像沒聽清,又往前靠了靠,伸腿勾了張椅子坐到他身旁。

  「仁卿可介意給我講講?」她低頭注視對方手中接下的雨滴,順著他修長的手掌啪噠掉到徐仁卿碧色的衣擺上。

  「好啊,阿九開口豈有不講的道理?」

  淺色衣衫稱得人清秀明朗,他端端坐直後煞有介事的看向九木。

  「絳州西南有一財商富戶臨老闆,暴虐無道,他手下的怪人傷天害理之事無所不作,燕子舍是他宅子的稱謂。」

  「怪人?」

  「有人就有奇怪的地方。」

  「怪在何處?」九木尋思,還能有坐壞仙觀這種事怪的,還能有比那傢伙張口就來八百年壽命怪的?

  「燕子舍總共有一百個怪人,燒殺搶略都聽臨老闆的指示。」

  「想必臨老闆給他們開了大價錢。」

  徐仁卿笑吟吟的搖搖頭,伸出手指點到她鼻尖上,「錯。」

  「臨老闆可不是散財童子,做他燕子舍里的怪人既沒有錢拿也沒有寶可收。」

  「那為什麼還要聽他的?」

  他突然話鋒一轉,眸子裡閃過一絲陰鬱。「阿九詢問這些,可是要替天行道?」

  這怎麼說?

  自己接這單子也不算是替天行道,倒是為了一己私利,遠沒有他說的那麼冠冕堂皇。

  「不是,有人拜託我去打聽的。」

  「我勸阿九不要管燕子舍的事,錯綜複雜,就是天上的神仙也捋不清的。」

  徐仁卿撇眼九木僵住的表情,眯著眼笑道「阿九今日可想吃火鍋?下雨天濕氣重,吃火鍋剛好的。」

  一說到吃,別說九木,四空也是眼冒金光,二人齊聲回了個好。

  徐仁卿便起身去收拾爐火,端出個半大不小的銅鍋,九木這一問就被硬生生塞回了嘴裡,不便再問了。

  四空邁著小步緩緩轉著,他觀察過。

  徐仁卿這店雖小,可吃住都是三四人的用具,不管是茶碗碟筷還是配套座椅,都至少是三套的。

  可見不是平時有客常來,就是他還有別的親人,總不能這些東西都是給他們準備的?

  「問出些什麼?」他坐在椅子上盪著腿,用心念問著,雖然明知雜神肯定也問不出什麼。

  「沒,不如等雨停了自己去看。」

  二人用心念交流時,徐仁卿的手頓了下又立馬恢復,嘴角微微下垂,十分陰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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