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黑水祭壇

  「今晚的月色可真是美好啊。」

  戴著綠色滕木製面具的男人深深呼吸了一口大荒的新鮮空氣，他舒展著雙臂，像是在享受夜色的寧靜。他的舉止之間滿是淡然，有一股天生的氣質在裡面。那男人一頭鑽進去了一片枯死的密林之中，這片林子的樹木都變成了灰色，地面滿是黑色的腐葉，散發著腐臭的味道，簡直令人作嘔，樹幹也全部變成了灰色，那些樹枝像鬼爪一般伸展著。

  這裡的林間滿是黑色的瘴氣，看起來毒氣濃郁。但這個男人就像回到家一般，淡定自若的行走著。這男人跨越了整片枯死的樹林，來到了口山洞的前面。這是一座枯死的大山，滿是裸露的猙獰岩石，沒有與其他任何山脈相連，也沒有任何的綠色與生機，在陰冷的月色之下，就像遠古的埋屍之地一般，充滿了寂靜的詭異。那口漆黑如淵的山洞就長在這座大山的正前面。男人甩了甩衣袖，鑽進了這口像凶獸嘴巴一樣的山洞之中，那裡面吹出了陣陣如實質般的妖氣。

  這山洞裡面十分寬闊，有一條人工開鑿的巨大甬道，洞避上每隔三丈便插著一把妖獸頭顱做成的火把，上面用妖獸的內丹作為燈芯，閃爍著幽綠色的妖火。借著搖曳的妖火之光，可以看見那洞避上用木炭畫著一幅幅模糊的畫面。這些畫雖然只有簡單的線條，但是卻極其的傳神，能讓人一眼看懂其中的事情，這畫很長，一直向著洞的深處延伸，望不到盡頭。男人一邊欣賞著畫作，一邊緩步前進。

  

  畫面的內容大概就是，一個男人捧著一碗紅色的妖血，一步步的走過大荒，將碗裡的血液分給這大荒的凶獸生靈們飲用。那些喝了這鮮血的妖獸會變得十分巨大，但是卻像狗一般，忠誠的跟著分給他們鮮血的男人。

  這些妖獸用身軀，用生命前仆後繼的保護著男人，男人的目光所指之處，這些妖獸就會立刻衝過去，用鋒利的爪牙掀起殺戮，不管是妖獸群，還是人類，都不是它們的對手。妖獸們逃進了深荒之中，人類們流著鮮血，躲在了大荒的角落。而到了後面，這男人舉著手裡的碗，一步一步的登上一座大山，那座大山之巔，有一座用五色石頭堆成的祭壇。男人站在祭壇上，山下滿是那些巨大的妖獸，它們猙獰，它們咆哮，最後在這男人的目光之下，它們跪拜。

  男人最後將碗裡的鮮血全部灑在了這祭壇之上，祭壇立刻閃耀起無上的妖光。

  畫面到了這裡便停止了，那黑色的木炭像是被用盡了一般，無論如何也不能在洞壁之上畫上東西了。男人對這些畫作，其實早就熟記於心了，但是對於偉大的東西，他向來有足夠的耐心欣賞。

  轉眼，男人來到了山洞的最深處，這裡通向了一個巨大的洞庭。裡面隱隱有濕氣，和水流動的聲音傳來。男人站在這裡沒有繼續前進，他慢慢的跪伏下右腿，而後用左手抱著胸口，對著這山洞的深處，恭敬的吼道：「枯死之神，參上！」

  「呼！」

  洞庭的深處，傳來了巨大的呼吸之聲，這聲音就像一具巨大的古屍復甦了一般，口鼻之間滿是塵土。隨著呼吸的聲音響起，這洞穴之中傳來了一陣陣低沉有力的心跳之音，這聲音像有魔力一般，由遠及近的響動著，在這洞壁之間折射迴響著。枯死之神的心跳慢慢的和這心跳之聲重合在了一起。枯死之神的額頭釀出了大量的汗珠。

  「咚！咚！咚！咚！」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被這聲音給控制住了，那心臟跳得快了，自己的心臟便也跟著快了。很快那那心跳的聲音如戰鼓一般密集的響動了起來，這整個洞庭都是這心跳的聲音。枯死之神徹底癱在了地上，他的手狠狠的抓著自己的心臟處，那張面具上的表情似乎都扭曲了。

  如果繼續下去，這男人的心臟一定會爆炸！

  這時，那心跳的聲音逐漸緩和了下去，一聲聲的，慢如鐘鳴。枯死之神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的長髮已經濕透了，滿是恐懼的汗液。他保持好跪拜的姿態，對著洞庭的深處，再次拜倒：「枯死之神，參上！」

  那洞庭的深處，傳來靜靜的流水之聲，而後，兩顆紅色的眼睛，在這洞庭的深處亮了起來。它如躲在暗夜中的巨獸一般，對著枯死之神睜著無情的眼睛。一個聲音慢慢的響了起來，「嘩啦嘩啦」似乎是鐵鏈被晃動的聲音，這不免讓人聯想到這洞裡面生存著　一頭被鐵鏈封印的巨獸，但裡面傳來了人的聲音。

  「血狼一族收服了嗎？」

  枯死之神搖頭，道：「跑了幾十隻，躲進了深山之中，我們沒有實力去追。」

  「好。」

  枯死之神緊接著從懷裡掏出了，半顆如石球般的東西，這半顆石球還在緩緩的流出一陣陣綠色的妖氣，他將這東西捧著，奉上道：「這是上一代血狼之王的內丹，有接近妖王的力量。」

  洞庭之內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吸力，直接將枯死之神手中的內丹給引了過去。隨后里面便傳出聲音問道：「怎麼只有多半顆？」

  「剩下的被一個仙族的小子給搶了，他曾是血蠻荊南的徒弟，懷裡居然有一縷荊南的髮絲，具備荊南全力一擊之威。」枯死之神搖頭道：「他的劍氣，那種程度的死氣，應該是我們在大荒中唯一的天敵，因此，我們失去了那少半顆妖丹。」

  「你派出多芒去暗殺他，都沒有成功嗎？」

  一隻漆黑如墨的生物，從洞壁的角落慢慢浮現了，它的上肢是兩把鋒利的臂刀，但是它的雙腳被一股巨大的能量給摧毀了，正在慢慢的生長著，看樣子，沒個半年一載是好不了了。這東西長得像一隻異形一般，說不出是什麼生命。枯死之神指著這東西道：「多芒確實出動了，但那個仙族的小子身邊出現了一個神秘的女人，她輕輕一擊，便將多芒的雙腿摧毀了，而且那種程度摧毀的雙腿，即使是多芒，也很難痊癒。」

  「一個女孩？一擊摧毀了多芒的雙腿？」洞庭裡面的聲音傳來了思考，隨後那個聲音輕輕一嘆，道：「看來大荒真的是臥虎藏龍，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強者啊。但是，偉大的時代，就是要屠殺掉這些舊派的強者，才能為它接風洗塵。」

  「屬下明白。」枯死之神點頭答道：「那個小子被整個大荒通緝，然後我借他的名義，在暗中殺人，很快，他將招致整個大荒的怒火，相信，到了那個時候，莫說那個神秘的女孩，即便是荊南也保不住他。」

  「這樣能拿回我的妖丹嗎？」洞庭里的聲音，帶著一絲怒火。

  「不能。」枯死之神搖搖頭，回答道：「但是可以消滅掉一個心腹大患，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傢伙很危險，很危險。」

  「我相信你，我的枯死之神，你雖然有些自傲。」洞庭里的聲音有了一絲緩和。

  「還有一件事。」枯死之神說道：「前幾天，天上降下了一顆隕星，就落在了天湖附近。裡面似乎有一個危險的東西降臨了，那附近的八階大妖前去查看之時，一瞬間便被隕石里的東西殺了，正具妖身爆炸成了妖火，數日不熄。」

  洞庭裡面不再傳出聲音，顯然是對這件事情並不感興趣。枯死之神就接著匯報導：「那之後，隕石墜落之地發生了一場巨大的戰鬥，似乎有深山裡面的老妖怪出來了，也許是那妖怪和隕石裡面的東西打起來的，。不過，戰鬥沒持續多久，便結束了，老妖怪和隕石裡面的東西都消失的乾乾淨淨。」

  說完這些，洞庭里依然沒有任何聲音回復。枯死之神便深深的一拜，而後倒退著，慢慢離去了。過了很久，那洞庭深處的紅色眼睛熄滅了。洞庭裡面依舊傳遞著流水的聲音。其實這依舊是人工開鑿的一片洞庭，裡面很是開闊，足有一里之闊。黑色的水在裡面緩緩的流動著，它們輕輕的起起伏伏，拍打著山洞壁上的岩石，傳來嘩嘩的流水之聲。

  在黑水的中間，是一座六角形的石鑿祭壇，它像個寶塔的形狀一般，一層一層的向上疊起。在這祭壇的六個角上，矗立著六根粗壯的石柱，上面雕刻著形狀兇猛的異獸，這些都是上古的異獸，代表著征戰，廝殺和守候。

  在這些石柱之上拴著粗大的鐵鏈，六個角的鐵鏈連到了一起，正正的捆在祭壇正中央，那裡有一隻黑色的石碗，它憑空漂浮在祭壇的正中央，那些粗壯的鐵鏈一圈又一圈的捆綁著這隻石碗。石碗的上空，不知是哪裡，一滴一滴的向著那隻石碗裡滴著猩紅的鮮血。

  「還有七個月的時間。」

  一個小廝打扮的男人，對著那隻石碗，眼睛發出了明亮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