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相似
2024-05-30 16:07:42
作者: 尚淺w
「這......這乃是妖孽作祟啊!」席間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十分驚訝。齊裕嘆息一聲,點了點頭:「仙長說的不錯。近日宮中不知怎麼了,不斷有宮女慘死,死狀悽慘,仿佛被人吸乾了血肉一般。現在宮中人心惶惶,全都不知怎麼辦才好......故此裕請諸位前來,想問問諸位,是否能看出到底是什麼妖孽?最好能將其收服。」
韓榮聞言眉頭一動,看向虞天和:「皇城乃是虞氏地界,虞少主不會又不知道吧......」
虞天和心裡長嘆一口氣:也不知是怎麼著,偏偏在騰不出手的時候都在虞氏屬地扎了堆。不過雖然如此,他還是鎮定反諷:「韓掌門,我與你一前一後從潭州回來,回來第一便是祭拜父親,加之宮禁之中平民不得入內,我又能知道?」
韓榮還想說話,夏菡卻打斷了他們:「二位,與其怪罪,不如處理。等你們吵出個結果,宮裡的娘娘恐怕都遇難了。」青衣女子話說的平淡,卻隱隱有種尊勢,可不是麼,此時此刻夏氏便是最大的。她這麼一說,韓榮臉上有些掛不住,剛想反駁兩句,就聽齊裕道:「夏姑娘有何高見?」
「我不會識靈術,看不出這到底是何方妖孽作祟。況且仙門屬地劃分森嚴,夏氏的手不會伸得這麼長;況且,我覺得虞少主完全可以擔此重任。」夏菡看了看虞天和,語氣堅定。紫衣男子心裡苦笑,雖然知道夏菡是賣個人情,但還是暗暗嘆息這人情不是誰都能消受的。
這麼幾句話下來,加上觀察在座人的反應,齊裕很是失望。看得出來,這夏菡是有些手段的,『青蓮仙』也不是虛名,只是她這個性格,定然不會和他合作;而虞天和更不用說,虞天姝被封為郡主,和自己那個四弟極為親密,他居中已是不易,更不會跟自己一條心;至於其他人,除了那個韓榮都是草包,就算是韓榮......想起自己拿到的名單上浪山劍派派在二流上等,齊裕有些許心動。
這人一看便是能被錢財珠寶收買的類型,更好掌控,若別無人選,也並非不可。
齊裕這麼想的時候,一個小廝忽然跑了進來:「殿下,岱宗劍莊君落君姑娘來了!」
他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紅衣女子抱劍緩緩走入庭中,她長發被一截紅綢松松繫著,較之往日頗顯溫柔;精緻如春蘭秋月的絕色容顏上含著一絲笑意,仿若風中搖曳的罌粟,單是這麼一眼便讓人心悸、甘願沉迷。
齊裕愣了一下,直到那姑娘行禮開口才回過神來:「龍泉劍主君落,見過裕王殿下。」
首座的王爺只一瞬便收起了剛剛驚艷的神情,臉色微沉,淡聲問:「君劍主,你可知現在何時?」
「未時一刻。」君落答道。
「本王午時設宴款待諸位仙長,君劍主晚了整整一個時辰,宴末方至,可是對本王有什麼意見?」
四目相對,望進那嚴厲的黑眸中,君落微微一笑,雙手奉上寶劍:「殿下的使者辰時方才到劍莊告知此事,彼時劍爐分不開身,故此來遲,奉上寶劍賠罪。此劍乃是莊中大師歐冶子所鑄,名喚逐風,可削金斷玉,還請殿下不要嫌棄。」
自有侍從將劍呈了上去,但齊裕並未急著出鞘,而是繼續問:「既是如此,本王自會追究屬下之罪。君劍主,你且往身後看,可能看出這屍體有何異樣?」
「這姑娘是被吸盡精血而亡,眉心有鬼氣縈繞,殿下可否允許我仔細看看?」見齊裕點頭,君落在女屍邊蹲下,伸手扯了扯女屍的衣襟,席間眾人皆是一副想看又矜持的樣子,唯有夏菡霍然起身,走到了君落身邊蹲下:「小心些。」
君落輕輕一笑,低聲道:「我就知道你看出來了。」
青衣女子有些擔憂:「厲鬼惡詛不好沾惹,你也太......」
刺啦——說話間,就見君落扯開了那宮女的衣襟,胸口上竟然印著一個明晃晃的血手印,看到那血印,不少人驚呼出聲:「竟是厲鬼的惡詛!」
紅衣女子伸手想去觸碰,卻被夏菡抓住了手腕:「不行!」君落無奈一笑,站了起來,向齊裕道:「裕王殿下,現在可以肯定,宮中不是妖祟橫行,乃是厲鬼不寧,這些宮女都是死在厲鬼的惡詛上。」
「哦?那君劍主可能捉鬼?」齊裕問。
君落淡淡一笑:「若殿下不棄,君落願為皇室分憂。」
夏菡微微皺眉,但知道場合不合適,還是沒有問出口,就聽齊裕哈哈一笑:「好,君劍主巾幗不讓鬚眉,裕佩服。賜座。」
之後的宴席不過是走個流程,其他人本就是藉機會來套個關係,反而是夏菡有些不明白:劍莊平日以隱者自居,怎麼今日又要出山了?宴席散後她本想問問君落,可後者卻立刻被齊裕叫走了。
「夏姑娘,若是你有要緊事我幫你進去通報一聲?」小廝恭敬地道。
夏菡抿了抿唇,搖搖頭:「不必了,我在這兒等就好。」
「那我給您搬個椅子來。」
「多謝你。」
書房。
紅衣女子與齊裕相對而坐,案上的香爐漏出縷縷白煙,一時室內寂靜。齊裕臉上掛上一絲笑意,輕輕扣了扣桌面,看向君落的眼睛:「君劍主,如今厲鬼迷惑聖上,後宮人心惶惶,前朝也是人心不定,捉住厲鬼一事,多仰仗劍主。」
君落嫣然一笑:「如今只你我二人,殿下不必繞彎子,有話直說。劍莊不參與這些事,君落只能代表自己罷了。」
言下之意便是,與四殿下有來往的是劍莊,而她自己並無站隊。
「既然如此,裕便有話直說了。」齊裕輕輕拍掌,道:「宮中的厲鬼如何我並不知情,但我希望君劍主能把此事嫁禍到麗妃身上。父皇年紀已大,敬畏生死,最怕鬼神,只要君劍主記住如今的聖上是被厲鬼迷了心的聖上,我們不僅要抓鬼,更要抓那個玩弄妖術的女人。至於妖術從何而來,吏部尚書韓尚圭乃是麗妃親哥哥,傳聞韓尚圭曾往崑崙求鬼神之術......君劍主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裕的意思。」
紅衣女子挑了挑眉:「狠。」
「多謝稱讚。」齊裕笑笑,也不惱。
「不過我喜歡。」君落也笑了,明明是絕代風華的人物,卻偏偏生出一分邪氣:「那麼裕王殿下準備給我什麼報酬呢?」
齊裕眯了眯眸子:「你想要什麼?」
「明蕊煙霞。」
男子愣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起又鬆開,君落立刻明白可能這個皇子並沒有聽說過:「明蕊煙霞在三百年前被金山寺住持贈與天元皇室,乃是一味凝天地精華的草藥。」
「三百年......」齊裕有些驚訝:「那你怎麼知道現在還在宮中?」
君落微微一笑:「仙門自有仙門的手段,找不找得到就看殿下了。」齊裕看她一臉自得,忽然問:「你就不怕我用完了你卻不給你找?」
「殿下不會願意承擔這樣的後果的。」女子依舊微微笑著,說出的話卻冰冷得多。她沒有可以施壓,卻讓齊裕背後一涼,這感覺是如此熟悉,以至於他簡直以為這是自己的同胞妹妹。
先齊裕一步,紅衣女子紅唇輕啟:「我們很像。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卻有別人認為我們不該擁有的東西。我想這會是很愉快的合作,你說呢,裕王殿下?」
蜀山。
沈長歌正在浩然峰前練劍,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他回手一劍刺去,卻被一道渾厚靈力擋住——沈岩未曾動手,只是淡淡地看著他,就在沈長歌疑惑時,只見那老人雙眼一瞪,白虹劍發出一聲悲鳴,險些被震飛:「幾日未曾執劍了?」
「日日都在練。」少年有些不滿:「掌門前來找我,又要罰什麼?」
看他梗著脖子的樣子,沈岩無奈地嘆息一聲,道:「給你個下山的機會。」
「真的!」沈長歌兩眼放光,那難以置信的樣子,就好像眼前的沈岩是白長空易容的。
老人輕輕點頭:「天元皇室在募集修士,聽聞宮中有厲鬼,你去長安查探一下。」
「切......我才不想給皇帝賣命呢。」沈長歌嘟囔道,隨手挽了個劍花。沈岩見狀淡淡道:「那你便留在蜀山,本座讓長空去——」
「那怎麼行!」少年一臉嚴肅:「大師兄常年在外奔波,如今我劍術初成,理當為掌門和師兄分憂,自然還是我去!不過掌門,你素日不問凡塵之事,怎麼這次......我聽說裕王的請柬你也沒收啊。」
聽著少年的疑問,老人輕輕嘆息一聲,閉上了眼睛:「不過是有些往事果報需要處理罷了......」
行吧。心裡這麼想著,沈長歌行禮告退。
三月的蜀山已無風雪,暖陽映照著青松,那一抹墨綠的影子像極了百年前護在那女子身前的人。一百年了,該還的總是要還......葉璇,當年是我欠你們的。陽光灑在白衣老人身上,那挺拔的身姿如青松,又有一種莫名的疲憊。
好像等這一天,等了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