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能留下來陪我嗎？

  「我又沒說會住下……」熹禾悶悶地說。

  此時的她內心無比煎熬，天魔對她的好，她全看在眼裡。

  她本想著好好對付天魔，可心卻不受控制地被天魔蠱惑，視線只是掃到他就會心跳加速。

  她恨死自己這沒出息的樣子了。這比直接送死更讓她無法忍受。

  其實住不住下來根本無所謂，通過上次醉酒的事就能看出來，她就算住在這裡，天魔也不會對她做任何出格的事。

  可她不願妥協在天魔的溫柔里，故意跟天魔作對一般地反著說。

  「這麼晚了，你再走回去會很累。還是住下來吧，我把床讓給你睡，我可以睡在山洞外面。」天魔給熹禾安排了最好的，卻沒有想過對自己好。

  他那麼遷就熹禾，說話的時候，卻緊張得不敢抬頭看熹禾。即使把最好的給了熹禾，他仍然擔心熹禾會拒絕。

  他看不見熹禾的表情，熹禾卻把他卑怯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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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作惡一般地想張嘴拒絕他，可是話到了嘴邊。看著天魔蒼白的臉色，緊張到手抖的樣子。她的話卻變了味。

  「我可是修仙者怎麼會累……也、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睡相差，會踢被子，你真的想好讓我留宿了嗎？」

  熹禾管不住自己的心，也管不住自己的嘴，話說成這樣，不但沒有打壓到天魔，還像倒貼似的。

  她懊惱地閉眼敲了敲自己的頭，在心裡問自己，熹禾你是不是傻了？你在說什麼？

  「這麼大的床你一個人可以隨便睡，我還能幫你蓋被子。」天魔聽完熹禾的話，抬頭一臉驚喜地對熹禾表示。

  熹禾看他如此高興，竟不忍反悔。

  這是熹禾第一次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答應留宿，天魔比熹禾還緊張。

  沒等熹禾進入山洞，他便率先走進山洞，在裡面摸索著整理床鋪。在床頭掛上香包，還在床前的地面上，鋪上了嶄新的毛絨地毯。

  熹禾在洞外伸頭觀望著，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買的這些東西回來。他看不見，像趕集買東西這種對正常人來說毫無難度的事，他做起來肯定十分不容易。

  上次他買包子的時候，熹禾就想到這個問題了。她那時候沒提，就是因為不想同情天魔。

  這會她雖然仍舊忍著沒提，腦海里卻不受控制地想像著他一個人行動不便地走在大街上的情形。一路走一路向行人打聽他想買的東西，那該有多難啊。

  一切都收拾妥當後，天魔期待地退到洞門旁，對熹禾說：「床鋪好了，你可以進去休息了。」

  「嗯，」熹禾進退兩難，看他如此虔誠地為自己鋪床，只好答應留宿。

  山洞裡面比外面涼爽，熹禾進去後，天魔便自覺地往山洞外走去。

  「你等等！」熹禾突然叫住了他。

  天魔茫然的轉身『看』向她。

  「你過來，」熹禾又說。

  天魔聽話地往熹禾面前走，快走到熹禾跟前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卻聽見熹禾說：「再過來一點。」

  天魔緊張的雙手握拳，又往前走了兩步。此時他和熹禾之間的距離，近到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熹禾身上獨屬於女孩子的馥郁的清甜香氣，直往天魔鼻子裡鑽。

  熹禾性格大大咧咧的，跟弱女子不沾邊。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天魔才能切實地感受到，她也是一位嬌軟甜美的小女子。

  ……讓人想欺負。

  意識到自己心裡邪惡的想法後，天魔慌張地往後退了一步。

  可他一動，就被熹禾拽住了：「你退什麼？過來點。」

  「你別……先放開我。」天魔身體後傾，儘量避開跟熹禾肢體接觸。

  熹禾被他這一套嫌棄的動作整生氣了，用力地把人往床邊一推，大聲問他：「你以為我要對你做什麼呢？我只是想幫你剪頭髮。」

  「……哦，」聽她這麼說，天魔總算放鬆下來，老老實實地坐在床邊不動。

  熹禾剛才看到石桌上有一把新買的剪子，就想著幫天魔把他那些擋眼睛的劉海剪短點，她早就看天魔那幾撮頭髮不順眼了。

  天魔很信任熹禾，沒有任何懷疑地任由熹禾亂剪他的頭髮。熹禾左剪剪右剪剪，剪得怎麼樣，天魔也看不見。最後熹禾把她自己都剪笑了，她才放下剪刀不剪了。

  「你笑什麼？」天魔好奇地用手摸了摸自己那幾撮劉海，長短不一、歪歪扭扭的，他現在的樣子肯定很滑稽。

  熹禾笑過後，又覺得不地道，立刻向天魔道歉：「對不起，把你的頭髮剪壞了。」

  天魔：「沒事，很快就能長出來，到時候你再剪，多練幾次，自然就能剪好了。」

  熹禾聽得一怔，他話里描繪的雖然是一件小事，卻表明他心裡想的是，熹禾往後都會一直陪著他。

  可熹禾會嗎？顯然不會。

  這次給他剪了頭髮，就沒下次了。

  「早知道就不剪了，把你的頭髮剪得這麼丑。」熹禾心慌意亂地道歉，情緒莫名地煩躁。

  「沒關係，」天魔好脾氣地說。

  熹禾突然繃不住了：「怎麼沒關係，你看不見不知道有多醜，簡直丑爆了！你現在該生我的氣才對，我不是你什麼人，你不用如此容忍我！」

  天魔被她吼得傻愣在當場。

  吼完後，熹禾又悔又恨，她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可是她真的好煎熬。

  天魔對她越是容忍，她越感到煎熬。

  如果不是同窗們的性命都掌握在她手上，她一定會選擇正面跟天魔一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心口不一地跟他周旋。

  他傻傻地對熹禾好，熹禾備受煎熬地一邊享受著他的好，一邊竭力遏制自己的感情，不敢對他心動。

  她有苦難言，像個瘋子一樣。

  天魔不傻，他發覺熹禾情緒不對，擔憂地開口問她：「熹禾，你這兩天到底怎麼了？」

  熹禾不能暴露自己，顧左右而言他道：「對不起，我剛才是在胡說八道。你也知道，我的同伴失蹤了。鎮上好多凡人也失蹤了。我擔心其他人也會出事……」

  「熹禾，別擔心。」天魔突然抓住熹禾的手，語氣溫柔至極地安慰她。

  熹禾想甩開他的手，卻忍住了。

  「我怎能不擔心？他們可都是我的親朋好友……」

  「熹禾，我有辦法放他們出去。只要他們離開死境，你就不用擔心他們了。」天魔突然如此說道。

  「什麼？」熹禾怔住了。

  她很久都沒有反應過來，剛才自己聽到了什麼。

  她接近天魔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挾他放人，可她現在還什麼都沒有做，天魔就主動提出可以放人。

  他一直都是這麼好說話，這麼善解人意的嗎？

  「我真的可以放他們出去，不過……你能留下來陪著我嗎？」天魔又一次開口說道。

  熹禾趕緊點頭表示：「只要你能放他們出去，讓我做什麼都行。」

  天魔猶豫道：「我想讓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熹禾沒想那麼多，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穩住天魔，讓他先把大家放出去。

  「好，我答應你。」熹禾答應得很快，宛如兒戲一般。

  她這樣毫不猶豫地答應留下來，只讓天魔感受到了她對同伴無私的付出。天魔並沒有感受到她對自己的半分留戀。

  心裡雖然失落，他卻仍舊裝著什麼都不懂，滿足地笑了。

  也許只有夠傻夠天真，才能幸福吧。

  因為天魔答應放人，熹禾的憂慮去了一大半。她終於安心地笑了笑，低頭看向天魔。

  天魔的劉海被她剪短了，劉海雖然剪得不好看，但是他那雙魅惑的眼睛卻露了出來。

  最讓熹禾難以抵抗的是，他的眼尾總是泛著紅。像剛哭過似的，無辜得讓人總想抱抱他。

  他都答應放人了，就給他點獎勵吧。

  熹禾腦子一抽，還真抱了上去。

  天魔身體一僵，等熹禾想放手的時候，他立刻反手將熹禾抱得更緊了。

  這個簡單的擁抱，卻讓他們十分貪戀，久久沒有放開彼此。

  「我想睡覺了，」第一個放手的還是熹禾，這好像是個預示，預示他們之間，每次先放手的人都是熹禾。

  天魔不舍的放開熹禾，轉身出了山洞。

  熹禾沒有留他，她安靜的躺在床上，大睜著眼睛，想著自己紛亂的心思。可不想還好，一想更亂了。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等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

  第二天早上，熹禾聽到走動聲，立刻驚醒了。

  「你要去哪？」熹禾看到天魔穿戴整齊，好像又要出門的樣子。

  「我去集市上，給你買早餐。」天魔轉頭說。

  熹禾：「我跟你一起去。」

  「你昨晚沒睡好，還是多睡會吧。」

  「你知道我沒睡好，你肯定也沒睡好。你能去我也能去。」

  「我不用睡覺也行。」

  熹禾爭辯道：「我也可以不睡覺。」

  天魔拗不過她，答應跟她一起去集市。

  熹禾跟他走在一起，才知道他去一趟集市有多困難。

  為了認路，他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走大路。而是要靠著路邊的樹林，摸著樹幹上的印記往前走。樹林邊的路面不平整，有時候還會有水坑，他走得相當艱難。

  這一次，熹禾看不過去，拉著他的手一起在大路上走。

  死境的人不多，熹禾他們這些闖陣人，又備受凡人們的愛戴。

  認識熹禾的人比認識天魔的人多得多。

  一路上都有人對熹禾打招呼，他們看熹禾牽著天魔的手，難免會八卦。

  「熹禾，他是誰呀？看著不像你的同窗。」

  「這人我認識，昨天他一個人去趕集，買東西出手可大方了，全是給的靈金。」

  「這麼有錢，熹禾你這是找到大財主了。」

  大家都是去趕集，便一起同路往前走。

  熹禾一路上都在被大家打趣，一開始她還會臉紅。到了後面，她乾脆默認了她和天魔的關係，懶得一遍遍否認。

  等他們到了集市上，那些認識天魔的店家卻比認識熹禾的人多得多，因為像天魔這樣出手闊綽的人在這死境裡根本找不出第二個。

  天魔露了兩次面後，這些店家就把他的樣子牢牢記住了。私下裡，他們都叫他小財神爺。

  「小哥，給你女朋友買點胭脂水粉吧，女子都喜歡這些東西。」有那膽子大的店家，扯著天魔的衣袖攬生意。

  「好，」單憑他說出『女朋友』三個字，就算他讓天魔把他攤位上的東西全買下來，天魔也會同意。

  「好什麼好，不買，我不用胭脂水粉。」天魔剛要掏錢，就被熹禾制止了。

  他兜里連靈銅都沒有，一出手就是靈金，這些人當然想掙他的錢。

  店家最會看眼色，瞧見做主的是熹禾，立刻轉向熹禾，討好道：「熹禾姑娘，我們這些可都是上等的胭脂水粉，你要是用了，保證你男朋友愛你愛得死去活來，對你死心塌地的好。」

  熹禾雙手叉腰，表情不善的問店家：「你什麼意思？不知道我男朋友什麼情況？我打扮的再好看，對他來說都一樣！」

  店家話鋒一轉：「那你買這個，獨家秘制的香囊，掛在身上，留香持久，保證把你男朋友迷得死死的。」

  熹禾拔高音量：「你今天是打定主意不讓我們走了是不是？」

  「買一個吧，可以掛在身上，也可以掛在家裡，能防臭還能驅蚊，好處可多了。」店家拉著天魔不放手。

  天魔耳根子軟，聽到這已經開始掏錢了。

  熹禾第一次陪他逛街，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被店家熱情接待的情況。

  這有錢人逛街跟普通人逛街確實不一樣，普通人哪裡能享受到這樣的待遇。

  買了香囊，下一個店鋪是賣筆墨紙硯的。這個店家也跟上一個店家一樣，拉住天魔的衣袖，舌燦蓮花的介紹他們家的東西。

  「小哥，我們家的筆墨紙硯，都是上等的東西。最重要的是，我們家有寫婚書的灑金紙。你知道這死境裡物資有多匱乏，這灑金紙是我千辛萬苦自己製作的。在這死境中，可只有我這一家有這麼好的紙。」

  「我買，」這次沒等熹禾反對，天魔的錢就已經到了店家手上。

  熹禾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店家臉上的笑容燦爛的都能夾死蚊子了。這錢賺的也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