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魔主對你總有死心的那天

  她第一次說喜歡，因為她覺得，如果她也有真心的話，她最喜歡的天魔化身一定是百里楓。

  她的道心也確實是因為百里楓才裂的，她並不是在哄騙他。

  可百里楓卻苦笑一聲，回答：「你不用騙我，我現在什麼都知道了，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犯傻。我知道愛上你是我的宿命，因為魔主愛你，我也會愛你。我認輸，不需要任何安慰。」

  蘇禾傻眼了：「你怎麼就不願相信我的話呢？」

  「因為我不想再被你騙，你的道心只是裂了不是嗎？你現在仍舊沒有情根，怎麼會懂喜歡的滋味？」百里楓固執地強調，他在心裡築起了高牆，雖然對蘇禾仍舊情有獨鍾，卻不願再相信她說的任何一個字。如此情態，完全是被傷害後的應激反應。

  蘇禾以為就像《女德》上說的一樣，只要她說足夠多的甜言蜜語，就能把男人哄得死心塌地。

  可是百里楓的不為所動，卻讓她明白了。

  一個人徹底心死後，是沒有那麼容易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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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這時候，對百里楓來說，她的道歉比喜歡更有誠意。

  畢竟喜歡像是她的施捨，而愧疚卻是她內心真實的感受。

  「對不起，我那麼對你……」蘇禾內疚地低頭，突然說不下去了。

  百里楓跟她不一樣，他死後，每天都陷在被蘇禾殺害、欺騙的不良情緒中，他無時無刻不沉浸在悲傷里，魔血森林的魔氣，每天都在侵蝕他的大腦，卻無法驅逐他的悲傷。

  可是蘇禾在殺了百里楓後，她又經歷了那麼多事，對百里楓的愧疚也慢慢被別的事情掩蓋了。

  所以她才會見到百里楓的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如何哄他開心，而不是道歉。

  百里楓沒有原諒蘇禾：「你可真是……如果我不是天魔的化身，我肯定會恨死你。現在我想問你……」

  「嗯？」

  「下一次，你還會殺我對不對？」百里楓沒有因為蘇禾的愧疚，就轉變態度。他現在比冥寂還理智，這時候大家因為蘇禾有孕，都選擇保護她，不提往後的事。

  百里楓卻提了。

  「下一次？什麼下一次？」蘇禾知道他在問什麼，卻不願面對現實。

  「再闖天魔死境，你還是會殺了魔主對不對？你的道心已經修復好了，你還跟以前一樣冷血，下一次仍然會為了眾生殺害魔主，我說的對不對？」百里楓的身體不但被問情貫穿了，他的心也被問情貫穿了。

  他竟不再戀愛腦了。

  他的問題一針見血，問得蘇禾啞口無言。

  蘇禾不回答，百里楓也不逼她回答。他反倒鬆了一口氣，扯出一個笑容，再次對蘇禾說道：「你要殺就殺，再次殺了魔主也挺好的，因為這樣他才會對你死心，不再愛你。只有他不愛了，我才能不愛，我早就不想再愛你了。」

  「對不起，百里楓……是我對你太過分了。」蘇禾愧疚地抓住百里楓的手，卻被他推開了。

  「蘇禾，我無法左右魔主的心意，但是我相信，魔主對你總有死心的那天。」百里楓說完這句話，竟頭也不回地回到了冥寂的身體裡。

  冥寂讓他對蘇禾說的那些話，他也沒說。

  他選擇用神力，支撐冥寂化成人形。

  可惜蘇禾看不見，她並不知道眼前的人已經變成了冥寂。

  「百里楓……」蘇禾還想說什麼，卻被冥寂打斷了。

  「我是魔神冥寂，不是百里楓。」冥寂當了這麼久的隱形人，還被寧無赦挑釁，他現在再也不想被蘇禾認錯了。

  蘇禾沒有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我說我是冥寂，魔神冥寂。」冥寂抓住蘇禾的手，再次強調。

  蘇禾靜下心感受著他身上凌冽的氣息，恐懼逐漸襲上她的心頭：「你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冥寂：「當年我被你打敗，後來又在一隻小狗身上重生了。」

  「你是傻狗狗！」蘇禾這次反應得很快。

  「對，從你在驕陽學院的時候，我就陪在你身邊了。」冥寂想讓蘇禾選擇魔主，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打動蘇禾。

  蘇禾回想起她第一次遇見冥寂的時候，確實是在驕陽學院。

  「難道你是小天魔境的守陣人……」蘇禾憑直覺猜測道。

  冥寂：「對，我就是小天魔境的守陣人。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蘇禾突然有些緊張，她知道冥寂對她說的話，一定很不簡單。

  「你千萬不能再信胖丫她們的話，因為他們不想你闖小天魔境，是因為他們怕你知道前世的記憶後，會選擇魔主，放棄他們。」冥寂快速地說，好像後面有什麼在追趕他似的。

  「我放棄他們？可他們的命是天魔給的，跟我並沒有多大的關係。」蘇禾聽不懂冥寂的話。

  「你錯了，他們的命不是魔主給的，是你給的，因為你前世殺了魔主，選擇復活他們，他們這一世才能活。」冥寂的說法跟胖丫他們截然不同。

  蘇禾剛想再問下去。

  突然房門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了。

  「是誰？」蘇禾緊張地坐起身，用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肚子。

  冥寂擋在她前面，喊出了一個讓蘇禾難以置信的名字：「夏雪！你想幹什麼？」

  怎麼會是胖丫？

  沒等蘇禾再問什麼，胖丫手裡的劍已經朝冥寂砍了過來。

  她神情肅穆，眼裡殺意熾烈，修為高深莫測。就算冥寂跟百里楓合體，都不是她的對手。

  「她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強了？」冥寂問百里楓。

  百里楓臉色十分凝重：「應該是被哪位天神附身了，你趕快想辦法，如果我們的魂靈被打散，魔主就會變成缺魂少魄的傻子！」

  冥寂竟忽略了天神的無恥，他一直以為那些天神不會當著蘇禾的面對他們動手。

  畢竟他們還想在蘇禾面前，維護他們光輝偉大的形象。

  但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這些天神為了殺死冥寂，毀了天魔，竟不惜在蘇禾面前，暴露他們卑鄙無恥的一面。

  更有甚者，他們認為，如果能毀了天魔的魂靈，蘇禾對他們來說，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百里楓奮力擋了胖丫幾招，因為胖丫攻勢太過猛烈，冥寂他們被胖丫逼得節節敗退，眨眼間身上便多了幾處傷痕。

  眼看冥寂不敵，蘇禾突然召喚出問情，執劍向著胖丫的心口刺去。

  冥寂和百里楓趕緊趁機施法逃回魔血森林。

  「胖丫？是你嗎？」蘇禾感知到胖丫突然不動了，出聲問她。

  在冥寂他們走後，胖丫的身體突然定格在原地，就像魂魄被人抽離了一般，身體一晃，面容很快從冷肅變成迷茫。

  「蘇禾？我怎麼會在你的房間裡？」胖丫拿劍的手一軟，劍從手裡滑落，人也虛脫了一般，跌坐在蘇禾的床邊。

  蘇禾收了問情，摸索著走到她身邊：「你剛才突然闖進我的房間，對我大打出手。」

  蘇禾故意隱瞞了冥寂的事。

  胖丫滿臉疑雲，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可我一直在睡覺，難道我會夢遊？」

  蘇禾也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胖丫，剛才冥寂讓她不要一味的信任胖丫他們，此刻她的內心掙扎得十分厲害。

  「蘇禾，你說話呀，我這到底是怎麼了？」蘇禾不想說，胖丫卻一再追問。

  蘇禾躲不過，含糊其辭地對她說：「我想，你剛才應該是被惡靈上身了。」

  「什麼？」胖丫嚇得一激靈，她從床上彈起來，用力地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這時蘇寶珍也正好醒了過來，她起身後第一時間就是進屋查看蘇禾的情況。剛好聽到胖丫被惡靈上身的話：「怎麼會這樣？胖丫，你白天是不是去了什麼不乾淨的地方。」

  「沒有啊，我跟往常一樣去了集市……」胖丫和蘇寶珍投入地討論著惡靈上身的事，蘇禾的思緒卻飄遠了。

  剛才胖丫出現的時候，冥寂明顯還有話沒說完。

  他們是想阻止冥寂繼續說下去才上了胖丫的身。

  冥寂到底想說什麼呢？

  蘇禾悄悄握緊了拳頭，她現在神力時好時壞，連神識探物都做不到。她該怎麼去查清楚這件事？

  白天，胖丫跟冬葉去找大師驅鬼去了。

  蘇寶珍一個人在家照顧蘇禾，為了不讓惡靈入內，她在房間裡掛了很多鈴鐺。如驚弓之鳥一般守在蘇禾床邊，只要鈴鐺一響，就嚇得撲在蘇禾身上，大聲念叨著：「惡靈退散！鴻蒙天尊，快快顯靈，降服這惡靈！」

  蘇禾被蘇寶珍的咒語逗笑了：「娘親，鴻蒙天尊可沒空管惡靈的事。」

  「誰說的，只要是你的事，鴻蒙天尊肯定會管。」蘇寶珍情急之下，突然說漏了嘴。

  蘇禾皺眉問道：「娘親你怎麼會知道鴻蒙天尊的事？」

  鴻蒙天尊已經神殞了幾千年，他神殞的時間，比蘇禾飛升上神的時間更早。這些年，凡間幾乎沒人會提到鴻蒙天尊。

  蘇寶珍從未騙過蘇禾什麼，這會想撒謊，已經來不及了。猶疑了片刻後，她乾脆麵目難色地承認道：「因為我跟胖丫他們一樣，也覺醒了前世的記憶。」

  蘇禾立刻來了興趣，好奇地抓住蘇寶珍的手：「娘親，你能告訴我你覺醒的記憶嗎？」

  蘇寶珍第一反應是隱瞞，但是今天胖丫他們不在，蘇禾又一直抓著她不放，軟磨硬泡地讓她講前世的事。

  蘇寶珍拗不過蘇禾，大致說道：「最近我常常做一些奇怪的夢，夢裡我仍舊住在臨江鎮。但跟現在不同的是，在夢裡，臨江鎮有一天突然被一個叫天魔死境的上古陣法籠罩了，鎮上的居民全都變成了活死人。聽他們說，如果有人能闖過天魔死境，我們就能活過來，如果不能，我們都會死……」

  蘇禾聽得認真極了，神情緊張的追問：「後來呢？」

  蘇寶珍：「雖然是活死人，我們卻可以在陣法里行走，就像工具人一樣，陣法的主人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我就是在那時候遇到你的，你跟胖丫他們十多個學子來闖天魔死境，我被陣法的主人安排著接待你，你在大陣中的日子，一直住在我家，我們相處的非常好，你說我就像你的娘親……」

  蘇寶珍把她知道的都告訴了蘇禾。在她的描述中，胖丫他們後來都死在了天魔死境，蘇禾悲痛欲絕，恨透了天魔，一個人殺死天魔，闖過天魔死境，復活了所有人。

  她的說法跟胖丫的說法明顯有出入。

  胖丫當初告訴蘇禾的是，是天魔復活了他們，天魔還能隨時奪走他們的生命。

  他們到底誰說的是對的？又是誰在撒謊？

  從目前知道的信息來看，蘇禾更傾向於胖丫他們在撒謊。

  那他們又為什麼要撒謊？

  難道真是為了不讓蘇禾繼續闖陣？

  他們真的認為，蘇禾再次進入小天魔境，有了前世的記憶後，會選擇放棄他們，跟天魔雙宿雙飛？

  可是從蘇寶珍的描述來看，天魔殺了那麼多人，蘇禾殺他救回所有人，是最正確的選擇。就算再次重演前世的事，她也會站在正義的這一邊。

  她怎麼可能選擇天魔？

  這件事難道還有別的隱情？

  蘇寶珍把她知道的都告訴了蘇禾。

  因為前世蘇寶珍只是天魔用來蒙蔽闖陣人的工具人，她不能離開指定的範圍，也不能接觸外界。所以她知道的情況有限。

  蘇禾了解完整個實情後，她更迷茫了。

  她沒覺得自己前世有做錯什麼，為何胖丫他們要騙她，不讓她繼續闖陣呢？

  難道只是因為她懷了天魔的孩子？

  這個孩子每天晚上都會折騰她，三個月不到，她已經覺得她跟這孩子沒什麼緣分了。

  「娘親，你說，天魔為何要讓我給他生孩子？」蘇禾在大事上從不糊塗，但是面對這個孩子時，她卻怎麼都理性不起來。

  雖然知道孩子不能要，可她卻一直狠不下心。

  就像蘇寶珍以前說的一樣，現在看來，這孩子確實是天魔算計她，故意讓她懷上的。

  「他當然是想用孩子綁架你，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會為了孩子無限妥協下去。這樣他就能讓你跟他像尋常夫妻一樣生活在一起。」蘇寶珍把天魔的心思分析的頭頭是道。

  蘇禾現在雖然對肚子裡的孩子感情不深，但是她知道蘇寶珍愛她勝過愛蘇寶珍自己。

  她只是蘇寶珍在攬秋河邊撿的女兒，蘇寶珍就如此寵愛。親生的孩子父母肯定會愛得更深。

  她當初決定留下這個孩子，是因為她覺得孩子是無辜的，她沒有權利剝奪他生的權利。

  但是現在似乎所有人都在反對她留下這個孩子。

  所有人都認為，她會因為孩子背叛大家。

  質疑一旦多了，連蘇禾本人都開始懷疑，這個孩子是不是真的會成為三界覆滅的禍根。